年輕男子在來到葉夏他們麵前後,卻隻稍稍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自顧看起風景來,對於葉夏他們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甚至於他的臉上還帶著一絲不耐煩,倒好像是並不願意來這裏似的。
他也一直不見開口說話,全由他身後的中年男子與煙老頭他們交涉。
隻是當煙老頭說出洋彪兒三個字後,年輕男子卻是渾身一震,猛地轉過頭,一雙眼死死地盯著煙老頭,問煙老頭找洋彪兒幹什麽。他的樣子顯得有些激動,一張白皙的臉也是泛起幾分紅色,眼裏竟帶著幾分急切。
煙老頭看在眼裏,心中微奇,臉上卻是露出一絲笑容,而後竟隻看著年輕男子,卻也故意不說話,不回答年輕男子的問題。
年輕男子大概因為煙老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顯得更是激動了,他渾身輕顫著,一步一步走近煙老頭,嘴巴張了張,說了個你字,卻又似乎說不下去。他的聲音微顫和沙啞,語氣裏卻帶著一絲苦澀,倒好像是說話艱難。
這時,他身後的中年男子卻是用手掩住嘴,不自然地幹咳了兩聲。
年輕男子突然愣住,回頭看了中年男子一眼,而後竟退了回來。他的臉色帶著一絲尷尬,卻也不再說話,隻默默地站在那裏,一聲不吭。
中年男子卻上前一步,走到年輕男子邊上,而後又問煙老頭道:“我先問你們,你們和要找的人是什麽關係?”
中年男子話說得也有些巧妙,沒有透露出太多的消息,隻可惜年輕男子剛才的反應,卻分明表示他們是認得洋彪兒的,甚至說關係不淺,中年男子這麽說也像是欲蓋彌彰。
煙老頭卻莫名其妙地轉回頭看了看小觴,跟小觴笑了笑,而後說道:“我們是洋彪兒的老師和同學,洋彪兒前陣子突然離開學校,也沒留下什麽話,我們怕她出了什麽意外,所以就找來了這裏。”
小觴聽煙老頭這麽說,也是愣了一愣,似乎不明白煙老頭為什麽突然要撒謊,不過很快,她臉上就露出一絲會意的笑,倒好像是猜到了煙老頭的意思。大概她以外煙老頭是怕說出所謂洋彪兒是葉夏媳婦的‘實情’,而引來這些人更大的敵意。
“學校?”中年男子則是一臉疑惑,問道:“什麽學校?”
葉夏正想幫煙老頭說了學校的名字,誰想煙老頭還是搶先答了,不過卻是說成了廣西大學。
煙老頭一說廣西大學,那年輕男子臉色又是突變,一臉難以置信地說道:“我……她在廣西大學,怎麽可能?!”
就連中年男子也是臉色微變,而後卻又用手掩嘴哼了一聲,他轉頭看了看山上後,又問煙老頭道:“這麽說你們是廣西大學來的老師和學生了,有證件嗎?”
煙老頭卻是笑道:“我們出來得急,沒帶什麽證件呢,我們來也隻是想問一下,洋彪兒回來沒,也省得學校擔心。”
中年男子則是狐疑地看了看煙老頭,又看了看葉夏和小觴,而後卻突然揮了揮手,冷著臉說道:“我們這裏根本就沒有叫洋彪兒的人,你們找錯地方了,快走吧!”
葉夏沒想到中年男子突然會這麽說,頓時有些愕然,就連煙老頭也是咦了一聲,有些不相信似地看了看中年男子,而那小觴,則是紅了臉,顯得有些焦急,說道:“你怎麽能騙人呢,剛才你們說的話,明顯表示了你們是認得那個、那個洋彪兒的。”
中年男子卻是眯起了雙眼,皮笑肉不笑道:“有嗎?我們有說過認得叫洋彪兒的人嗎?我們這裏雖然大多數的人姓洋,可沒一個人叫洋彪兒的,也沒有人在什麽廣西大學讀書。”
年輕男子臉色微變,轉頭看了看中年男子,張了張嘴,卻又閉上,而後轉回了頭,繼續沉默,倒似欲言又止。
小觴一張臉卻變得更紅了,指了指年輕男子,又對中年男子說道:“你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他剛才說的話,誰都聽得出來,他是認得洋彪兒的。”
“有嗎?”中年男子卻是一臉疑惑,轉頭看向年輕男子,臉上似笑非笑。
年輕男子眉頭微皺,沉默了一下後,轉頭看向小觴,說道:“我也不認得什麽洋彪兒,剛才之所以那麽說,隻是覺得這名字很奇怪。”
說完,他便又轉過了頭,一臉的漠然。
小觴睜大了眼,呃了一聲,似乎沒想到年輕男子竟然也會否認,她臉色緋紅,身子輕顫,卻又說不出話來,大概也是氣急所致。
她轉頭看向煙老頭,帶著一絲無助,好像是期待著煙老頭說上幾句,戳穿對方的謊言。
隻是煙老頭卻仍是微笑著,也不見焦急,隻是朝著小觴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小觴不要著急,而後他又掃了中年男子和年輕男子一眼,說道:“這麽說洋彪兒真不是你們這裏的人了?”
說著他也不等對方回答,卻又歎了口氣,說道:“可惜了,洋彪兒在學校留了些東西,也不知道該給誰好。”
他這一說,年輕男子和中年男子臉色俱變,尤其年輕男子,更是忍不住脫口問道:“她留了什麽?”
說完後,他大概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便幹咳了兩聲,又閉上了嘴巴。
而那中年男子卻也反應了過來,意味深長地看了年輕男子一眼,而後卻冷哼了一聲,說道:“早跟你們說了,我們這裏沒有叫洋彪兒的人,他留下什麽東西也跟我們無關,你們快走吧,我們這裏不歡迎陌生人。”
說完,他朝著那六個拿著土銃的男子揮了揮手,那六個男子也逼向葉夏三人,用槍杆推搡起葉夏他們來,叫他們快離開這裏。
小觴一臉焦急,似乎還想爭辯什麽,煙老頭卻朝她搖了搖頭,而後揮了揮龍頭杖,歎了口氣道:“既然這樣,那我們還是走吧,去其它地方找找。”
小觴一臉不解地看了看煙老頭,似乎有些納悶煙老頭為什麽就這樣算了,她又看了看葉夏,卻發現葉夏竟也沒什麽焦急的樣子,於是她一臉無奈,跟著煙老頭和葉夏朝村下走去。
中年男子眯著眼,看著六個手拿土銃的漢子將葉夏他們‘押’到村下,便轉回頭看了看年輕男子,臉上又露出了冷笑表情。
年輕男子則是定定地看著下麵離去的葉夏三人,眼神裏竟帶著幾分失望之色,他一隻右手緊緊地擰著自己的衣服的腰部,用力之下,手指都有些泛白。
中年男子本來轉身想走,見年輕男子站在那裏不動,便又冷笑了一聲,說道:“少爺,回去吧,外麵風大!”
年輕男子回神,轉頭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卻是麵無表情,而後便低下頭,上了台階,丟下中年男子,獨自往上走去。
中年男子看了看年輕男子的背影,卻是露出一絲鄙夷,而後他卻又來到了邊上那幢房子門前,用力的敲了敲門,並且用壯語叫了一聲開門。
幾秒鍾後,那老太太打開門,顫顫巍巍地跨出門廊,站在中年男子跟前,臉上除了絲緊張之外,還有幾分敬畏。
中年男子冷哼了一聲,麵帶幾分猙獰道:“老太婆,以後小心你的嘴巴,如果下次再看到你跟陌生人說話,別怪我割了你的舌頭!”
老太嚇得連連點頭和鞠躬,一臉的慌張。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搖身離去,也上了台階。
來到村子最上麵的平地,中年男子又走進了中央一幢朝南的大房子。
進了紅漆大門後,裏麵是一個大廳,廳堂裏竟然鋪著鮮紅的地毯,紅色地毯從門這邊一直延伸到最北,地毯旁是兩排木式紅色小桌幾,每個桌幾後麵又鋪著一塊四方的蒲團,那蒲團也是被漆成了紅色,同樣惹眼。
不過大廳裏看去卻空無一人,也是寂靜無聲,隻聽到最北麵傳來輕微幾不可聞的奇怪的嘩嘩聲,既不像風聲,也不像流水聲。
中年男子則是躬身走了進去,來到北邊,朝著正北一張長方形的躺椅上的一個人鞠了個躬。
大廳裏有些昏暗,也看不清斜靠在躺椅上的那人的麵容,隻見那人一塊衣角長長地掛落在躺椅下,竟也是鮮紅如血,甚至於他腳上的長筒的布靴,除了頭尖點綴著白色的羽毛一樣的東西,整個靴麵也是紅色的,
斜靠在躺椅上的人則用一種懶洋洋的聲音問道:“麻土大人,外麵是怎麽回事,來了什麽人?”
叫麻土的中年男子吞了口口水,將剛才發生的事一一跟躺椅上的人說了一遍。
等他說完後,對方卻是沉默良久,而後仍是不緊不慢地問道:“你確定他說的是廣西大學嗎?”
麻土點了點頭,說道:“是的,這個在下肯定沒聽錯。”
躺椅上的那人卻又沉默良久,而後點了點頭,說道:“那你派人去打聽一下,如果見到了那洋彪兒,也不要急著動手,先將消息傳回來,我另會安排。”
麻土點了點頭,說了聲是,便準備轉身離去。
躺椅上的那人卻突然說道:“等等。”
麻土趕緊轉回身,低頭說道:“您還有什麽吩咐?”
那人問道:“那老頭確實說過他們有洋彪兒留下的東西?”
麻土恭聲道:“他是說洋彪兒離開學校時,還有東西留在學校,不過在下也不能肯定他有沒有帶在身上。要不我帶人……?”
那人卻笑了笑,說道:“不用,這三人隻怕也不是什麽老師和學生那麽簡單,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會安排。”
麻土說了聲是,便離開了大廳。
等麻土走後,斜靠在躺椅上的那人終於慢吞吞地坐了起來,卻又伸了個懶腰,而後右手一抖,手上一把紅色的折扇也收了起來,那嘩嘩的扇風的聲音也終於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