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夏看到頭上突然出現的巨大紅色眼球,心中卻是不由泛起一絲熟悉的感覺。
當時申屠家申屠英兩兄弟來到焦家,葉夏也正好在場,而且曾在焦大那房子裏碰到了房內突然一片漆黑,頭上出現巨大眼睛的情形。
一直顯得十分高傲和自信的申屠英兩兄弟當時在見到頭上出現的巨大眼睛時,卻似突然失了自信,顯得十分緊張,最後像喪家犬一般匆匆離去。
聽申屠英兩兄弟還有焦大以及陸伯他們所說,那突然出現的巨大眼睛,或者說那眼睛主人是叫什麽九目或者說九瞳,隻是葉夏自始自終就看到過幾個巨大的眼睛,卻一直沒看到過對方的整個麵目,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麽東西,是人或者是其它。
而現在他頭上出現巨大眼球,與當時的情形十分的相似,同樣周圍突然變得一片漆黑,而現在這巨大眼珠的形狀與葉夏上次在焦家所見的眼珠也十分相像,至少都是出奇的大,現實中葉夏也從沒有見過這麽大的眼珠或者說眼睛。
不過有些不同的是,焦家當時出現的一共竟有九隻巨大的眼睛,而現在出現的卻隻有一隻,還有焦家出現的那幾隻眼珠是黃色的,而現在這是則是血紅色的,另外焦家出現的九隻眼球上的瞳孔狹長如蛇瞳,而這隻眼球上的瞳孔則是圓的。
這隻眼球雖然大如七鬥水缸,但上麵的瞳孔卻非常的小,跟個點似的,看去也十分的怪異。
眼球本身是紅如血,但那圓形的瞳孔卻是黑色,顯得有些冰冷和深邃,與瞳孔外的血紅色相比,正是一冷一熱,對照鮮明。
不過對於葉夏乃至其他所有人來說,重要的不是這隻眼睛有多大,又是怎樣的形狀,而是這隻眼睛會給他們帶來什麽。
當巨眼出現後,葉夏發現自己就隻能看到巨眼,其它的依然什麽都看不到,可說仍是一片漆黑。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是看著太陽一般,明明覺得視野裏似乎一片明亮,但除了太陽,卻是什麽都看不到。
雖然這巨眼並沒有太陽那般的明亮刺眼,但在此時此刻,似乎它就是葉夏的整個世界。
不過葉夏更驚訝於在天色變得徹底漆黑,尤其那隻巨眼出現後,他發現他不止莫名地飄在空中回不了地麵,甚至連原本還可以動彈的手腳,現在卻也是很難動彈。
不過這種難以動彈卻不是因為他身子變得僵硬了或者說麻木了,而是因為他突然好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了一般,所以難得動彈,隻能稍微活動活動脖子等關節。
這樣一來,葉夏更覺一種壓迫感,而他因為連自己身上看去都是一片漆黑,也不能肯定身上是否真被綁了什麽東西。
他也忍不住張開嘴巴,發了出了啊的一聲,卻發現嘴巴倒還是能說話。
而差不多在同時,葉夏下麵蔻丹他們也是發出了啊或者喔的聲音,顯然他們差不多跟葉夏啊一樣的情形以及心思,在發現難以動彈後便張嘴試著能不能發出聲音。
葉夏聽到蔻丹他們的聲音,或者說蔻丹他們聽到葉夏的聲音,俱都心中稍喜,至少大家現在都還活著,隻不過都不能肯定頭上出現的巨眼卻不知是敵是友。
甚至於葉夏都忍不住懷疑是否是焦大來到了這裏,突然插手。
不過蔻丹他們幾個,卻是覺得這隻巨眼或者說這隻巨眼的主人或許並沒什麽惡意,至少應該不是跟阿察猜一夥的,先前他們被阿察猜和三個怪物所放電光罩住後,隻感覺如火焚身,痛苦難當,而當他們眼前徹底漆黑,什麽也看不見,接而巨眼出現後,他們卻感覺身上一陣清涼,那種火灼一般的痛苦頃刻間消失得一幹一靜,甚至都沒有持續任何時間,那種感覺就好像全身著火後突然跳入水中一般。
而在葉夏和蔻丹他們忍不住發聲後,那阿察猜卻也是再次忍不住出聲道:“怎麽回事?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
此時的阿察猜也跟葉夏他們一樣,竟是失了自由,難以動彈,眼裏除了那隻巨大的紅色眼睛,也看不見其它任何東西。
甚至於他一雙眼裏還有另外三個怪物在他感覺,仍是放著電光的,但此時此刻,似乎他們眼裏放出的電光也被黑暗給吞噬了。
這不由讓他感到萬分驚訝,甚至感到了一絲莫名的恐慌。
隻有光明驅逐黑暗,陽光所照之處,黑暗便要紛紛退卻,常人卻從未有見過黑暗能夠吞噬掉光明,這到底是什麽手段?也隻有那所謂的黑洞,才能夠連光都能夠吸進去。
而且按照道理來說,他和三個怪物仍是放著電光籠罩中間蔻丹三人身上,蔻丹他們就算沒死,也應該仍是呻吟慘叫不止。而先前蔻丹他們沒出聲時,阿察猜還真以為蔻丹他們已經死了,結果蔻丹幾個卻又突然發出了聲音,聲音裏竟還帶著幾分喜悅意味,全然不見有什麽痛苦,這讓阿察猜更是驚訝不已,因此忍不住再次出聲問話。
雖然他這‘絲羅瓶’的手段,可稱神鬼之技,阿察猜也是相當自信於自己的手段,自認為自己的本事世上再無人能及,就算他那師兄巴利查蓬還活著,到了如今,也不可能再是他的對手。
隻是當身處絕對的黑暗當中,頭上臨著血紅巨眼,感受黑暗和那隻巨眼帶給他的難言的壓迫之感,他卻不由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
他最得意的手段,似乎在對方麵前,似乎沒有任何作用和效果,甚至可以說沒有任何壓過對方的機會。
他也知道,頭上這隻巨眼不可能會是真實的,因為不可能有什麽生物會有這麽大的巨眼,那這隻眼睛又到底是什麽?是幻象?還是這東西隻是跟看去像,其實並不是什麽眼睛?
以前他甚至曾自信於假如這世上真有什麽鬼怪,以他的本事,以他這‘絲羅瓶’的手段,也是不懼,他甚至認為自己的手段可說是超脫了生死,他也是這世上最偉大的人物。
但是此時此刻,身處在紅色巨眼注視下,他卻不由感覺自己就像是個赤.裸的嬰兒站在一個巨大漢子前麵,所謂的偉大也根本是無稽之談。
巨大的疑惑和驚慌之下,他也忍不住要胡思亂想起來,猜測著對方難道真就是傳說中的鬼神,抑或是什麽外星生物,天外來客?
隻是阿察猜問了這麽多次,對方卻始終沒有出聲回答,那隻紅色巨眼也隻是靜靜地看著下麵,每個人卻都感覺那隻巨眼似乎就在盯著自己一個人,這也讓他們更有一種壓迫感。
沉默,寂靜!
阿察猜見對方始終不回答自己,隻那麽定定地看著自己,血紅色眼裏沒有顯露出任何情緒,冰冷,無情,也讓阿察猜覺得對方看自己就像是在看著螻蟻。
是的,螻蟻。阿察猜突然發現,現在他居然變成了他自己嘴裏屢次提起也是他極度鄙視的螻蟻了。
壓抑,無望……
隻是無望之下,心理本來就極度扭曲的的阿察猜在見對方遲遲沒有回應,他也終是忍受不住四周那徹底的黑暗和莫名的壓迫感,忍受不住那種難言的寂靜,他突然嘎嘎怪叫了一聲,似笑非笑,大聲叫喊起來:“你到底是什麽東西,快給我出來?!你縮頭鎖尾,難道以為這樣我就會害怕了嗎,我才不怕你!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這世界上第一降頭師……”
他也說回了泰國語,卻語無倫次,語速極快,顯得十分激動,不過聽他說的話,卻又顯得有些歇斯底裏,好像已是陷入了瘋狂。
也不知道該說阿察猜本來人格就已近瘋狂,還是該說他太過脆弱,又或者說他現在所受的打擊太大,剛剛還處在極度自信自認無敵當中,卻又當頭被人打了一棍,所以終於有了崩潰的跡象。
在阿察猜歇斯底裏一般叫嚷著時,蔻丹他們更是放心了許多,也紛紛趁機開口說起話來,詢問彼此的狀況。
在得知彼此除了不能動彈外,都沒什麽大礙後,蔻丹三個以及葉夏都是暗鬆了口氣,可是他們突然又想起了還有個煙老頭,不由頓時又緊張了起來。
要知煙老頭現在還處在自己的血蠱陣當中,並還沒有逃脫出來,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剛才葉夏和蔻丹還有小默和阿光四個都是出過聲說過話,卻一直沒聽到煙老頭發出過什麽聲音。
葉夏四人趕忙叫喚起煙老頭來,希望能夠得到煙老頭的回應。隻是他們叫了幾聲,煙老頭卻始終沒吭一聲。
葉夏四人心中一緊,都忍不住要懷疑煙老頭是不是已經死了。
一想到這裏,葉夏四人又忙大聲叫喚起來,心中卻是越來越失望甚至絕望,眼裏也都快忍不住要流下淚來。
“啊?哦,我沒事,你們別擔心,我現在挺好的,血蠱陣已經被解了。”
煙老頭卻終於開口說話了。
葉夏四人頓時又驚又喜,也十分疑惑,既疑惑煙老頭為什麽這麽久才回話,倒好像是一直沒聽到他們叫喚似的,也疑惑煙老頭那血蠱陣怎麽就已經被解了。
就在這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阿察猜歇斯底裏的叫罵終於起到了效果,眾人頭上那隻巨眼竟然開始微微顫抖起來,而中間那‘條’瞳孔則一點點地收縮著,變得更細也更短。
隨著那隻巨眼的動作,葉夏他們卻突然感覺到身周空氣傳來一股絞力,好像捆縛著他們的那種看不到的力量也在一點點的收緊著。
不過葉夏他們也就感覺僅此而已,那種絞力其實也並不是很大,也是他們所能夠承受的。
這是正當葉夏他們疑惑和緊張時,那阿察猜卻突然跟殺豬一般慘叫起來:“不!不要!不要……”
正在他帶著無盡驚恐大聲尖叫時,那隻巨眼卻顫得越來越厲害了,而那瞳孔卻也縮得越來越小,不過轉眼間,那個瞳孔都已經縮成了指甲蓋那麽大小。
若不是那瞳孔黑色深邃,與眼珠上的血紅色對比鮮明,隻怕不仔細看的話,都已看不出巨眼上還有什麽瞳孔了。
突然,紅色巨眼上幾乎都要縮小至消失的瞳孔驟然增大,瞳孔的黑色也突然取代眼球上的血紅。
就在那麽一刹那間,那隻瞳孔竟然增大到了跟眼球同樣大,也就是說那隻血紅色眼球悉數變成了黑色。
最後,那隻紅色眼球真好像消失了似的,完全融入了周圍的黑暗當中。
幾乎在那巨眼上的瞳孔驟然變大的同時,阿察猜的慘叫聲卻嘎然而止,好像是被突然捏斷了脖子似的。
整個世界都一片死寂。
許久,正當驚惑之餘的葉夏他們還懷著一絲期待,覺得紅色巨眼應該還會出現時,卻突然感覺渾身一輕,而他們眼前也是突然一亮。
他們眼前的黑暗突然消失,周圍一切都回複了明亮,一時間都讓他們感覺有些刺眼,而他們身子卻突然失去了重心,齊向地上跌去。
葉夏幾人也紛紛被摔得悶哼了一聲。好在他們先前處的位置並不高,否則摔下來到底會怎樣,還真有些難說。
適應了光明之後,葉夏他們紛紛轉頭察看,發現大家都是一樣半趴在地上,正努力掙紮著從地上站起,甚至連那煙老頭,也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葉夏他們附近,也正要從地上站起。
煙老頭那血蠱陣也真如煙老頭所說,早已消失不見,隻有不遠處那條龍頭杖還孤零零地插在地上,卻也變回了原來的樣子——純黑色,龍頭杖身。
不過更奇怪的是,葉夏他們仔細看了看,卻發現阿察猜還有另外幾個怪物竟然不見了,好像突然失蹤了似的,就連先前被煙老頭困在血蠱陣中的那個怪物也是不見了。
一臉驚訝和疑惑的阿光也忍不住問阿察猜怎麽不見了。
煙老頭卻苦笑了笑,說道:“應該是死了吧。”
剛說完,煙老頭卻是麵色一肅,竟轉頭四處看將起來,又突然問道:“戒戒呢?”
葉夏正想說他們都沒事,那戒戒更應該不會有事,隻是一低頭後,卻是突然愣在了那裏。
隻因他發現戒戒正在他腳下,而此時的戒戒竟然是獨眼緊閉,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它的身子也有些慘白,失了原先的瑩潤之色,皮膚上看去還帶著幾分幹澀,甚至於它腦門上的那個鼓著的包也都不知怎麽回事,竟癟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