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飄在半空中的那個光頭嘴裏說話時的語氣和阿察猜幾乎完全不同,一個是帶著得意、張狂,還有一些輕佻,阿察猜說話時的語氣卻是敦厚和溫文有禮,但葉夏一聽那聲音還是立馬就想到了阿察猜,隻因那厚重的語音和生硬的語調跟阿察猜幾乎完全是一模一樣。
當然,葉夏也不可能就因為一個聲音而斷定眼前這個飄在半空中,下身是個罐子一般的怪物就是阿察猜,畢竟對方這般樣子跟阿察猜那慈眉善目的高僧形象實在相差甚遠。他也是忍不住疑惑地看想煙老頭他們,帶著詢問的意味。
隻是煙老頭和蔻丹在聽到那怪物說話後,並沒露出什麽奇怪的樣子,似乎對對方說話聲跟阿察猜說話一模一樣並不感到怎麽驚奇,隻是煙老頭卻又說道:“阿察猜大師,這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葉夏聽到煙老頭這麽一說,不由渾身一震愣在那裏。
沒想到眼前這個如怪物一般的家夥竟然真的就是那阿察猜。
其實煙老頭和蔻丹兩個不用對方開口,在一見到對方時便已基本上確定對方就是阿察猜,因為據他們了解,這‘絲羅瓶’的手段,目前就隻有這阿察猜和他的師兄巴利查蓬兩個才有,而巴利查蓬據說已死,那便隻有阿察猜了。
所以說煙老頭和蔻丹他們早已是在先前就驚訝過了,現在卻反而冷靜了下來,當聽到對方嘴裏所說出的話後,除了進一步確定先前的推測,卻並沒有像葉夏那樣的驚訝。
葉夏卻是更加驚訝了,既然煙老頭這麽說,眼前這個怪物一般的東西自是阿察猜不假,可是他不明白的是阿察猜又為什麽會突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先前那個慈眉善目一臉和藹的高僧和眼前這個臉如娃娃色如屍麵目又有一種說不出詭異的怪物到底哪個才是阿察猜真身。
聽煙老頭他們先前所說,阿察猜應該是個五六十多歲的老和尚,在泰國也享有極高的聲望,備受當地人的推崇和愛戴,那應該就是先前那老和尚的形象,而不可能是什麽小孩子,隻是眼前這個怪物又到底是什麽,難道是阿察猜的傀儡?
葉夏不由想起了以前曾看到過或者說聽到過的一個故事,說古代有些邪惡的人,專以折磨小孩子為樂,而他折磨小孩子的辦法就是將孩子裝入一個如酒壇一樣的罐子,隻留小孩子的腦袋在外麵,隨著時間過去,那小孩子一點點長大,因為那罐子中間大口子小,孩子身體大起來以後便無法從裏麵爬出來,那罐子也等於和他的身子成為了一體,孩子長到了一定程度後,因為罐子空間有限,孩子的身子便不可能再成長,隻有露在外麵的腦袋卻是越長越大,比常人的腦袋還要大上幾分。
而在有一年,葉宅鎮上曾來過一個所謂的馬戲團,那馬戲團的招牌戲便是展覽一個據說是來自泰國的瓶子女,而那瓶子女便是人頭瓶身,身子從小長在一個瓶子裏的。當時看那些廣告圖畫,便是跟葉夏眼前所見的這個怪物十足的相似。
隻是葉夏當時並不怎麽相信,覺得應該是個嘩眾取寵的騙局,又舍不得那十塊錢的門票,所以也沒去看過,到現在也不能肯定那所謂的瓶中女人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現在葉夏見到了眼前這個怪物一般的家夥,也便不由聯想以前的見聞,懷疑眼前這個怪物是不是阿察猜養起來的傀儡一般的東西,而不是阿察猜本人。
而那怪物聽到了煙老頭的問後,卻又是桀桀地笑了起來,笑了幾聲後,他說道:“煙老先生,雖然我三個徒弟喪命在你們手上,但本來的話我還想放你們一馬,隻可惜你們卻是如此的冥頑不靈,非要插手此事,那我也不得不收了你們了。”
“三個?不是兩個麽?而且他們可不是我們殺的。”葉夏卻是忍不住疑惑,脫口說道。
葉夏覺得他們來到這裏後,就是當時曾與哭臉男子和‘一隻眼’交過手,並親眼看到他們死掉,而且說來那‘一隻眼’的死也並不是他們所下的手,更不要說還有第三個。
難道那織田三郎其實已經被火燒死了,而且其實也是阿察猜的徒弟?
聽到葉夏所說,那怪物立刻轉過腦袋,一雙有如電光的雙眼緊盯著葉夏,而那蔻丹則又帶著絲緊張地提醒葉夏不要去看對方。
那怪物哼了一聲,一張沒有血色的娃娃臉上竟然又露出一絲憤怒之色,說道:“你是明知故問嗎?好,你別得意,等下我就先讓你給我幾個徒弟償命。”
葉夏卻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正想開口,卻被蔻丹拉了一把,而那煙老頭則回頭看了葉夏一眼,又歎了口氣,說道:“這不關他的事,他不過是個無關的人,如果真要追究起來,你幾個徒弟的死應是出自老朽之手,不過我想你也應該聽說過,我們漢語裏有句俗話,叫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的死更多的原因還是在於他們作了惡,而且說來,他們作惡隻怕都是出於你的授意甚至說命令,其實你才是最大凶手才是……”
蔻丹則是小聲提醒葉夏,說等下不管怎樣,都不要去看半空中的那個人頭瓶身的怪物,更不要與他的目光接觸,而且要盡量減弱呼吸,尤其在對方靠近時,更要屏住呼吸,也不能讓他碰到身體,甚至包括身上的衣服。
葉夏卻不怎麽明白,隻是聽蔻丹說得嚴肅,也知此事非同小可,所以沒有再多說什麽。
蔻丹則又趁著煙老頭在那裏說話時,又順便跟葉夏解釋了一下,說很可能當時給葉奶奶下五毒降頭的人也就是阿察猜另一個徒弟,因為五毒降頭被蔻丹解掉的緣故,身受反噬而死,所以算上苦臉男子和‘一隻眼’便是三條性命。
那人頭瓶身的怪物不等煙老頭說完,卻又桀桀地怪笑起來,而且笑聲更是尖利森冷,刺得葉夏感覺耳膜都有些生疼。直笑了好一會,那怪物才停了下來,又盯著煙老頭說道:“沒用的,你想幫他們開脫也沒用,反正你們誰也走不了,怪就怪在你們插手了我的事,也怪在你們進了這莊子,漢語裏有句話說得好,天堂有路你們不走,地獄無門你們卻偏偏要闖。”
煙老頭卻又低低地歎了口氣,顯得有點無奈,他垂頭喪氣似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想多說什麽了。不過我們都有一個疑惑,不知道你為何要這麽做?這十多年來,大陸那邊也發生了許多的降頭案,難道也是你或者說你的徒弟所為?可惜剛才那織田三郎出手想加害我們,我們也隻以為是你遇人不淑,沒看清織田三郎的真麵目,所以才會請他來幫忙,卻始終沒想到你阿察猜跟織田三郎竟是一夥的,隻怕這事你才是元凶吧?”
煙老頭說的也是實情,當時在半路上突然看清織田三郎,煙老頭深思了之後,也隻以為織田三郎就是元凶,不止擔心起楊庭衛,甚至也擔心阿察猜,擔心阿察猜是不是已經受了織田三郎的暗算,卻沒想到了這裏,並沒見到那半路逃脫的織田三郎,而是見到在泰國享有極大聲望的阿察猜露出了他邪惡的真麵目。
“好像你說的可不止一個問題。”飄在半空中的怪物又開口桀桀笑了兩聲,說道:“而且我也沒必要回答你們的問題,你們有什麽疑問的話,去地藏王那裏問去吧!”
“慢著!”煙老頭卻突然收了那低聲下氣的樣子,甚至都直起了傴僂的身子,舉起了手上的龍頭杖,大聲說道:“我問你,楊庭衛呢?”
煙老頭先前也是故意示弱,想要從有些得意的阿察猜那裏套出事情的原委,隻是阿察猜卻沒坦白的意向,見是如此,煙老頭也索性丟了顧忌,采取了更直接的態度。
隻是就算如此,煙老頭也始終低著頭,盡力保持視線不與對方相觸,而蔻丹和阿光幾個也是如此,就連葉夏雖然也是常忍不住抬頭去看對方,卻總是被蔻丹製止。
“嘎嘎,他已經死了,現在或許已經見到了地藏王了也不一定,你們還是快點下去找他吧。”人頭瓶身的怪物桀桀笑道。
煙老頭和蔻丹則是忍不住渾身一震,轉過頭互相對視了一眼,而後卻保持著沉默。
那怪物見到煙老頭幾個驚訝的樣子,大概又是忍不住得意,桀桀怪笑了起來,說道:“你說我遇人不淑,其實倒也沒說錯,織田三郎那家夥還曾在我麵前誇下海口,說他一個人便可將你們所有人都收拾了。可惜我等了半天,卻一直沒見他回來,難道他也同樣喪命在你們手下了?那樣的話,他可真是讓我失望了。不過這樣也好,我倒省得再費神去想到時候該怎麽去處理和他之間的事了,嘎嘎。”
“他沒死,”煙老頭卻突然嗬嗬笑了笑,說道:“其實他早已經回這裏來了。”
“你什麽意思?”那怪物聽煙老頭這麽一說,頓時止住了怪笑,帶著絲驚訝問道。
“什麽意思,你還是自己去問他吧,他正在你後麵呢?”煙老頭說道。
那怪物啊了一聲,忍不住轉回身往後看去。
正在這時,煙老頭卻是突然一聲大吼,上前走了幾步,靠近了那怪物,又向上丟出了手上的龍頭杖,同時又朝著蔻丹他們叫道:“走!”
說完,他便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頭,猛地噴了口血正在掉落的龍頭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