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夏他們在見到那隻不像蛇不像蠍子也不像蜘蛛的怪蟲子從葉奶奶嘴裏爬出來時,都是又驚又喜,也感到一陣惡心,卻怎麽也沒想到那蟲子剛爬出來,戒戒竟會直接衝了過去,狠狠一口咬在那蟲子的頭部,並且咬著那蟲子在地上一陣猛摔,那蟲子也似十分虛弱,沒撲騰幾下,就停止了掙紮,一命嗚呼。

連那女子和煙老頭也沒料到有此變故,煙老頭是跟葉夏他們一樣傻在了那裏,女子則不知道是因為氣急攻心,還是有另外的原因,當即暈了過去。

見女子突然暈倒,房間裏頓時轟地一聲炸開一般,葉夏他們驚異之下,紛紛跑上前去,細看女子情況。

煙老頭也把女子扶將起來,拉到一張椅子上坐下,而後從懷裏拿出一粒藥丸,喂著女子吃了下去。

葉夏他們忙問女子怎麽樣了。他們又擔心又有些內疚,要知這女子剛辛苦救了葉奶奶,若是就這麽死了,他們非得愧死不可。

煙老頭歎了口氣,說道:“還好還好,幸好小丹這降頭已經自解了一大半,所以反噬並不大,否則真就危險了。”

葉夏他們雖然並不是很理解煙老頭的話,但聽煙老頭說還好,那也放心了許多,卻開始把注意力轉移到‘罪魁禍首’那裏。

戒戒在咬死了那隻怪蟲子後,又專注地吃著那蟲子,對於女子暈倒,葉夏他們驚慌等諸般情形,似毫無所覺,或者應該說它對於這些事情是豪不關心,隻忙著享受大餐,一邊大吃特吃著,一邊興奮地嗚嗚叫著,一副嗨皮的樣子。

不過當葉夏他們把視線都集中在它身上後,它大概也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轉過腦袋,看了看葉夏他們,遲疑了片刻之後,又朝著葉夏叫了一聲,似乎有些疑惑,不知道葉夏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地看著它。

“笨蛋!隻知道吃!”葉夏氣極之下,忍不住罵道,而後快步走向戒戒那邊。

大概從沒見到葉夏如此生氣過,戒戒竟不由全身一震,傻在那裏,而後又輕輕向葉夏叫了一聲,仍帶著遲疑,似乎沒明白葉夏為什麽要罵它,整個一副無辜樣子。

又見葉夏向自己走來,氣勢洶洶地,似乎來意不善,戒戒也馬上警覺了起來,一口咬住那隻怪蟲子還剩下大半的屍體,叼了起來,而後緊張地看著葉夏。

葉夏也確實想將那怪蟲子的屍體給搶下來,省得等女子醒來,無法跟她交代,見戒戒警覺,他更加快了腳步。

戒戒也終知不對,竟然馬上轉了身,快速地躲到了床下,而後對葉夏嗚嗚叫著,一副委屈的樣子。

見戒戒躲到了床底下,葉秋也加入了進來,拿了把掃帚,想把戒戒給逼出來。

戒戒急了,竟直接衝向葉秋,嚇得葉秋丟了掃帚,仰天一跤跌倒在地。戒戒則是趁機從他身上爬了過去,而後跑出門,瞬間溜了個沒影。

反正不管怎樣,它是絕對不會將到嘴的食物再放回去的。

或許對於它來說,它的小腦瓜子裏,也不大會去管什麽敵和友,什麽好人還是壞人,隻關心好吃還是不好吃,能吃還是不能吃。

葉夏也怕它在外麵亂跑,正想追出去,煙老頭卻說算了,說那蟲子早已死了,搶回來也是沒用,由著戒戒去罷。

葉夏也便作罷,他也知道,依戒戒的性格,不把那蟲子吃掉,是絕不會罷休的,現在就算出去追它,隻怕還沒找到它,它便已吃掉那蟲子了。

唯一讓他有些頭疼的是,等女子醒來,這件事又該如何交代,到時候女子非要戒戒給她那蟲子償命,可該如何是好?

正在他擔心間,女子卻已醒了過來。

女子醒來後,掃了房裏各人一眼,最後盯著葉夏問道:“那蟲子是你養的?是什麽東西?”

雖然女子倒沒葉夏想像中的一臉怒氣,卻也有些嚴肅,葉夏聽她問,便如實回答了。

聽葉夏說戒戒是條蠶後,女子愕然,一臉的驚詫,而後問道:“你也養蠱?”

原來先前煙老頭找到她後,卻隻說了葉奶奶的情況,並沒有提及過葉夏和戒戒。

女子來到這裏,為葉奶奶解降,也是沒怎麽注意葉夏他們,唯一讓她有些奇怪的便是葉夏的相貌,而聽葉夏說,她也真以為葉夏是葉奶奶的親孫子,並沒有多想。而那戒戒雖然她也看到過多眼,卻一直以為是葉夏養的尋常寵物,隻不過樣子長得怪異點了而已。

那料想在這葉奶奶的‘孫子’竟也養了這麽一隻厲害的蠱蟲。

雖說她那降頭蟲剛剛在葉奶奶肚中與另外一條降頭蟲經曆過一番劇烈搏鬥,又剛從葉奶奶肚裏出來,本就十分虛弱,但也不是普通蟲子或者寵物能夠殺得了的。

但剛剛降頭蟲在戒戒嘴下卻根本沒抵抗之力,就算她那降頭蟲大概也沒料到自己主人旁邊竟然還潛伏著一個可怕的敵人,所以也沒有怎麽提防,以致眨眼間被戒戒殺死,但不管怎樣,女子也意識到戒戒不是她原先所想的所謂寵物那麽簡單。

見女子問,煙老頭點頭承認,說戒戒確實是一隻蠱,而且頗有些不凡之處,並說他現在已將葉夏收為徒弟。

女子更是有些驚訝,看了看葉夏,又轉頭看著煙老頭,而後竟咯咯笑了起來,說道:“煙老,早聽說你曾誓言這輩子再不收任何徒弟,什麽時候又轉變心思了?隻怕這位小兄弟也有些不凡之處,才讓你動心的吧?”

說著,她又看了看葉夏,麵帶疑色,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感覺女子察覺到了什麽,煙老頭竟也嗬嗬笑了起來,而後竟然將葉夏的身世以及這陣子的經曆全盤說了出來。

女子知道葉夏身世後,竟是滿臉錯愕,看著葉夏,半晌不語。她看著葉夏的眼神竟也十分複雜,似有些欣喜,又似有些憤怒,總之顯得有些激動。

過了好一會,她卻突然轉頭盯著煙老頭,眯起了眼睛問道:“煙老,你之所以收小夏為徒,該不會是想利用小夏對付他吧?”

煙老頭卻是一臉坦然,說道:“如果老朽有這般心思,也不會把小夏的身世告訴你了。”

女子愣了一下,一會後卻又咯咯笑了起來,臉上嚴肅之色盡去,又回複最初時的張揚,笑完卻又歎了口氣,看著葉夏,說道:“小夏,你那胖蟲子將姐姐的五毒蟲給吃了,那你該怎麽補償姐姐才好?”

葉夏頓時窘然,手足無措,也不知該怎麽應答。

女子見葉夏這般表情和作態,又大聲笑了起來,隻是笑了幾聲,她卻突然噎住了一般,幹咳起來,咳得連眼淚也出來了,臉上竟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楚。

葉夏總覺得女子在知道自己身世後表現得有些異樣,現在她卸了濃妝,卻又是原先的輕佻和張揚作態,看去也是十分的不協調。

“怎麽了,小丹?剛才傷得重不重?”煙老頭也關切道。

女子則不知在想著什麽,竟是沒有反應,愣了一會才看著煙老頭問道:“煙老,他年少時,是不是也有這樣羞澀的時候?”

煙老頭愣住,忘了回答。

女子卻突然紅了臉,而後又幹咳了兩聲,轉過頭,露出絲笑意道:“沒事,沒事,不過是個小意外,沒什麽大礙。”

見葉夏一臉疑惑,女子便笑著解釋說,五毒降頭如果被人解開的話,下降的人會受到反噬,輕者重傷,重者立斃。所幸的是剛才她已經主動解了她下在葉奶奶身上的降頭,所以那降頭蟲才會主動從葉奶奶肚子裏爬出來,也幸虧如此,那降頭蟲被戒戒咬死時,她所受的波及並不大,所以倒不用太過擔心。

葉夏卻仍是有些不好意思,說那降頭蟲被戒戒吃了,他也無法賠女子。

女子嗬嗬笑了起來,竟又從包裏拿出一疊黃紙,說這五毒降頭蟲對於她來說,也不是多麽珍貴的東西。

原來她這黃紙也非平常所見的那種黃紙,卻是用蜘蛛等五種毒物秘製而成的毒菌做成,之所以做成黃紙模樣,也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另外攜帶也更方便一點。

葉夏聽得新奇,又問她是怎麽幫葉奶奶解掉降頭的。

女子倒也不避嫌,解釋說那毒菌隨著管子到葉奶奶身體裏後,便會化成一隻五毒降頭蟲,所謂蟲有蟲道,她也是靠著她下進葉奶奶身體裏的降頭蟲找到前一隻降頭蟲所在。

原先她在葉奶奶身上連下十五枚金針,便是循著她那隻五毒蟲的蹤跡一點點縮小尋找的範圍,最終發現了前一隻五毒蟲竟然藏在葉奶奶腹部。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這降頭蟲也是一樣,兩隻降頭蟲相見後,也馬上爭鬥了起來,不料卻是旗鼓相當,鬥得甚是厲害。兩隻降頭蟲的爭鬥也給葉奶奶多增了一些痛苦。

女子情急之下,便借了煙老頭的子母蠱針,直接用針刺中了先前那隻降頭蟲,並通過子母蠱針下了專治降頭蟲的蠱藥,與她那隻降頭蟲配合殺死了前一隻降頭蟲。

不過這降頭蟲雖然主要不是以毒害人,但對於普通人來說也是劇毒之物,在被子母針刺中後,也是散了一些毒出來,所以葉奶奶當時也出現了中毒症狀,卻又被煙老頭解掉。

女子正說間,外麵突然傳來了戒戒唧唧的叫喚聲。

叫了幾聲後,戒戒的腦袋探了進來,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屋裏。

大家也都轉頭看向它。

大概感覺到屋子裏的氣氛還不錯,並不見什麽劍拔弩張的味道,它便壯了膽子大搖大擺爬了進來,來到葉夏跟前。

但見葉夏蹲身去抓它,它也嚇得縮了一下,大概還以為葉夏要罰它。

而後它竟然肚子一翻,肚皮朝天,躺在地上,腦袋也耷拉一邊,一動不動,做出一副死賴模樣。

同時,它還朝著葉夏示威似地叫了兩聲。(來吧來吧,反正光棍一條,東西也吃掉了,你要咋滴就咋滴!)

所有人也都被它這副無賴作態給逗得笑出聲來。

女子也是眼睛一亮,而後露出一絲狡黠道:“小夏,你這蟲子能不能給姐姐玩兩天?算是給姐姐的補償怎樣?”

葉夏愣住,卻是猶豫起來。

那料戒戒卻是翻過身,而後顛顛地爬到女子跟前,朝著女子叫喚起來,那樣子竟跟先前向煙老頭討吃時一般無二,一副諂媚和討好模樣。

大概它也知道先前吃的那蟲子是女子的,現在聽了女子這麽說,它得了便宜後反倒又賣起乖來。

正在這時,床上的葉奶奶終於醒了過來,開口叫葉三。

葉三他們也忙圍了過去。

葉奶奶卻是一臉疑惑,看了看煙老頭和女子,又看了看葉夏,問葉夏怎麽回來了。

葉三也忙將這些天發生的事情跟葉奶奶說了一遍。

葉奶奶隻記得當時在午睡,也以為現在不過跟平常一樣睡了個把小時後醒來,但聽葉三說她已經昏睡了一個禮拜,她也不由大吃一驚。

而當聽女子問她認不認識東南亞的什麽人時,葉奶奶仍是一臉疑惑。

女子也便又解釋了一番,說這降頭隻有東南亞一帶的人會下。

葉奶奶聽了女子說後,卻是沉默起來,而後似乎連自己也不能相信似地,帶著一臉猶疑,喃喃道:“我隻認識一個台灣人,不過不會是他的,不會是他的……”

女子忙問葉奶奶她認識台灣的什麽人,說在台灣,降頭也是很普遍的。

見女子問,葉奶奶卻突然變得有些惘然,幽幽地說道:“他是我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