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掃帚自然是葉夏打的。

其實葉夏手上的掃帚前端是細竹條捆製而成,軟不受力,也不可能真將這麽一條蛇給拍扁了。

不過就算獨角小蛇沒扁,也是突然被葉夏這麽一下給拍得斷絕了最後一口氣。

葉夏移開掃帚後,癱軟在地上的小蛇又是嗚鳴了一聲,最終沒能再爬起來。

它本來還強撐著一口氣,跟戒戒來個你死我活,奈何這突如其來的一掃帚終讓它功虧一簣。

就好比傳說中的武林高手比武,一方受了重傷的情況下,下了決心準備來個搏命一鬥,可剛等他蓄足了最後一絲內力或者說真氣,還沒發動,突然斜裏刺出了一把本來並不致命的小刀,生生讓他泄了最後一絲真氣,讓他含恨而亡。

葉夏這一掃帚也可以說是恰到好處,再及時不過。

他剛才正揮舞著掃帚想趕跑小蛇,沒想到戒戒突然發作,看到那小蛇的身體隨著戒戒的變化,也是不由愣在那裏。

以前他見到過戒戒對付兩個混混和他們那些親戚以及葉秋,也沒去想過戒戒這個手段竟然還能對付動物。

甚至於說,看這小蛇的淒慘模樣,戒戒這次發飆比以前可厲害的多了。

當然,這也不排除戒戒是發了狠心,所以才下了狠手。

所以說葉夏也是十分的意外,愣在那裏看著事態的變化。

直到那條小蛇見逃跑不成,又轉身反撲,葉夏才重起擔心,一掃帚拍了下去,給了那小蛇最後一擊。

見那小蛇癱在地上,如團爛泥,血肉模糊,再無動彈後,葉夏也終於鬆了口氣。

然而接下來的事情,又讓葉夏有些措手不及。

戒戒在葉夏一掃帚拍死了獨角小蛇後,也渾身猛得一顫,然後停下了身子的擺動和顫抖,身上的紅色也快速褪去,身子也一點點變回原來的樣子。

之後它卻朝著葉夏唧唧叫了兩聲,叫聲中分明帶著一絲抱怨,似乎在怨葉夏不該插手一般。

不過很快,它也終是接受了現實,快速地爬向那條小蛇,咬著那條小蛇的腦袋,將小蛇的屍體叼起,然後拖到葉夏的跟前,接著又朝葉夏叫了幾聲。

葉夏去拿了雙筷子,準備將小蛇的屍體夾了拿去丟掉。

戒戒卻突然一口咬住小蛇的那個尖角,將尖角咬了下來,而後將那尖角丟在了葉夏的腳下,又朝著葉夏叫了幾聲。

葉夏卻不怎麽明白它的意思,用筷子去夾那小蛇的屍體。

可戒戒見對自己咬下的小蛇獨角無動於衷,竟是有些焦急起來,重又叼起那個尖角,然後沿著葉夏的手快速爬了上去。

它爬到葉夏的肩上,而後努力撐起尾巴支起身體,將嘴裏咬著的那個小蛇尖角往葉夏的嘴巴裏送。

葉夏怎麽也沒想到戒戒居然會來這麽一出,看到戒戒嘴上那小蛇尖角髒黑兮兮的,頓覺一陣惡心,人也跳了起來,手上夾著的小蛇屍體也顧不上管,將其連著筷子丟去。

他拉起戒戒的尾巴將它抓了下來。

“幹什麽,我才不吃這種東西!”

聽葉夏這麽說,戒戒先是愣了一下,而後仍是堅持不懈地咬著那個尖角爬向葉夏。

葉夏忙用掃帚推開它,隻差罵將起來。

戒戒見葉夏拒絕,小腦袋上以及小眼睛裏現出疑惑的神色,還朝著葉夏叫了幾聲,似在詢問一般。

“丟掉,丟掉!”葉夏忙說。

戒戒唧唧了兩聲,激動起來,一雙眼裏竟露出興奮的光芒,而後討好似的朝著葉夏又叫了兩聲,然後咕隆一聲將那小蛇頭上的黑色尖角給吞進了肚子裏。

葉夏當場石化。

他哪裏知道,他剛才一掃帚將獨角小蛇給拍死,戒戒的叫聲裏之所以有些不滿的意味,正是埋怨他搶了自己的果實呢。

不過這小家夥倒也有些良心或者說信用,終是認了葉夏的功勞,主動幫葉夏拿來了小蛇身上最寶貴的部分——腦袋上的黑色尖角,送給葉夏‘分享’。

在它的小腦瓜子裏,葉夏最終殺死了獨角小蛇,所以自然該享用那個尖角。

這就像一個規矩或者說必須進行的儀式。

無奈葉夏根本不是它的同類,對小蛇腦袋上這個黑色小角也根本不感什麽興趣,更不用說把它吃進肚子裏。

而葉夏一‘客氣’,戒戒自然就高興了,所以坦然將嘴裏叼著的尖角給吞了下去。

在它吃掉小蛇的獨角後,它又轉身去叼起了小蛇的屍體,拖著爬向葉夏。

它將小蛇的屍體放到葉夏跟前,抬頭跟葉夏叫了幾聲,聲音也跟原先叫葉夏享用尖角時的一樣,竟是要葉夏吃了這小蛇的屍體。

它叫了幾聲,見葉夏愣在那裏沒反應,又是露出興奮的神色,高興的唧唧叫了幾聲,而後快速地咬吃起小蛇的屍體來。

看來這小家夥倒是學得挺快。

葉夏終是反應了過來,卻也沒心思去理會小蛇的屍體,而是倒提著戒戒的尾巴,將它抓了起來。

他是想讓戒戒將吃下去的黑色尖角給吐出來,怕戒戒因為吃了這個莫名其妙有些詭異的東西而出現什麽意外。

可是對於隻進不出的戒戒來說,根本沒有將吃下去的東西再吐出來的習慣。

就連它嘴上叼著的小蛇的屍體也是任由葉夏在那裏又拉又抖,始終不肯放下來。

看見戒戒頑固的樣子,葉夏也知道它的脾氣,知道這一次也是沒什麽可能將它嘴上的小蛇屍體給奪下來了。

雖然還是不免有些擔心,畢竟戒戒以前也隻是吃過蜈蚣和蜘蛛什麽的,並沒有生吃過蛇,況且這條蛇雖不大,但生得詭異,隻怕也是有毒的,但如今戒戒已經在他麵前表演過吃老鼠藥,幫人吸毒,一直是有驚無險的,所以他對戒戒也還是多了不少信心。

再加擔心另一邊的葉秋的情況,葉夏索性不再理會戒戒,隨它在那裏折騰,轉身去看葉秋。

葉秋仍躺在床上難得動彈,一臉的暈暈糊糊。

不過相比先前,現在總算好了一些,他自己都說已經沒先前那種似熱非熱,似冷非冷,難受又不像難受的莫名感覺,隻是感覺有點迷糊渾身乏力而已。

在知道葉秋是因為聽到小蛇的噝噝叫聲而突然這樣後,葉夏不由有些迷惑起來,因為在他聽來,雖然小蛇的叫聲確實有些不同尋常,但也絕對沒有讓他感到有什麽難受或者不對的地方。

葉秋見葉夏懷疑的神色,覺得葉夏心中定是又在笑自己膽小了。

不過這次他卻沒有多爭辯和解釋,而是問起戒戒的情況來,跟葉夏詢問戒戒怎樣了,帶著幾分焦急。

他看到戒戒並沒有出來,心中忍不住擔心起來。

葉夏沒想到葉秋居然也會主動擔心起戒戒來,不由有些驚訝。

他並不知道先前事情的經過,要知如果不是戒戒,葉秋半夜沒有拉燈進了廁所的話,馬桶蓋上盤伏著那條小蛇,天曉得會發生多麽可怕的事情。

葉秋先前還以為戒戒是欺負自己,現在才知道戒戒完全可以說是救了他一命。

若不是他現在感覺渾身乏力,難以動彈,隻怕早就要衝進廁所,抱著戒戒大喊:“恩人呐,親人呐!”

連戒戒都沒想到,經了這次事,葉秋對它的印象和態度完全改觀,也終於真心實意的承認了它的地位。

而最開始的表現就是在天亮的時候,平常比葉夏還要節約的葉秋就主動去下麵的小賣部裏買了好幾罐啤酒,孝敬給八戒大老爺。

就連葉夏都沾了戒戒的光,得了一罐。

當然,這又是題外話了。

葉秋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會,總算一點點都恢複了正常,連力氣都回複了,不再感覺那樣的乏力。

葉夏也終於鬆了口氣,之後兩個人又去洗手間看戒戒。

然而,讓他們吃驚的是,那條小蛇和戒戒不見了!

那條小蛇已死,屍體也不可能不翼而飛啊?

直到葉夏在抽水馬桶後麵拖出一個長著尾巴的哼哼叫的大圓球,兩人才終於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