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女子的名字後,葉夏也終於明白了女子在說出自己名字前為什麽會有羞澀和忸怩,因為這名字實在太……奇怪了。
葉夏從沒聽過有人姓洋的,更出奇的是對方一個女孩子竟然叫什麽‘彪兒’。如果光聽這個名字,隻知名字的主人是個女子,卻沒見過其真容的話,也一般會把她想像成什麽母大蟲顧大嫂,母老虎孫二娘一類的人物,偏偏站在葉夏麵前的女子看去卻是文弱清秀,嬌俏可人,雖然看去有些冰冷,卻與彪悍實在扯不上什麽大關係。
葉夏浮想聯翩,再聯係女子說出名字時的表情,也是覺得十分有趣。隻是他想笑卻又有些不敢笑,畢竟剛與女子認識,如果真笑出來也是十分失態,於是忍得十分辛苦。
女子狐疑地看著葉夏,見了葉夏鼓著嘴似笑非笑的尷尬表情後,臉色卻更冷了,把頭轉了過去,說道:“你的名字也不怎麽樣。”
葉夏連忙點了點頭,真誠地表示讚同。
大概沒想到葉夏聽了她這麽說後,竟然沒生氣,反而還同意了她所說的,女子愣了一下,而後竟然展顏嫣然一笑,臉上的冰冷之色頓消。她說自己的名字在她們那個地方還是很普通的,並沒什麽好奇怪的,還說‘彪兒’在她們那裏用土話說是身體健康的意思。
葉夏聽了後,不由疑惑什麽地方會習慣給女孩子取這樣的名字,也忍不住又細細看了女子幾眼。
女子發上別著的那朵白色花兒也十分惹眼,總讓葉夏不由自主地將注意力集中在上麵。
雖然女子發上別著花兒,並不見俗氣,甚至給女子反添幾分清麗脫俗,但這個年頭,在自己頭上別著花朵的是少見,尤其對方還是個學生。
又看了看女子身上的裝束,葉夏突起一個念頭,便小心問道:“你不是漢族的?”
女子愣了一下,看著葉夏,隨後頗有些埋怨似地說道:“你一直不知道?才看出來啊?”
葉夏搖了搖頭,隨後卻忙又點了點頭,解釋說自己先前沒去多想,也是剛剛覺得有些奇怪,才懷疑起來。
聽葉夏這麽說,女子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說自己確實不是漢族的。
不過她也沒跟葉夏說自己是哪個少數民族的,似乎總保持著幾分戒備和警惕。
葉夏也沒繼續問下去。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當葉夏目光再次不由自主被女子頭上的那朵白色花兒給吸引後,他突然笑了笑,問道:“你知道楊二車娜姆嗎?”
女子微微一愣,而後搖了搖頭,一臉疑惑地問葉夏楊二車娜姆是誰,葉夏跟什麽楊二車娜姆又是什麽關係。
葉夏也是隨口說說,見女子這麽問,趕忙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麽,我也不認識她,隻是在電視上見過她。”
女子哦了一聲,隨後突然想起了什麽,看著葉夏,又問楊二車娜姆是不是很漂亮。
“漂亮?”葉夏一怔,隨後看了女子一眼,撓了撓頭笑道:“她自己應該是這麽想的吧。我在電視上看到她頭上經常別著一朵花,還是很大的大紅花。不過我覺得你頭上別著朵花比她好看多了,不嫌突兀,跟你很相襯……”
女子露出一絲羞澀,隻是很快,她的臉色卻又冷了下去,冷冷地看著葉夏,不過見葉夏臉上沒有任何輕佻之意,她的臉色也慢慢緩和了下來,卻也沒有回話,沉默著。
葉夏見到女子反應,也有些尷尬,便停住了不再說。
兩個人之後許久無話,卻誰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就那麽默默地站在公園門口,看著前麵形形色色的學生路過。
女子雙手相握放在身前,一雙眼淡漠地看著前邊,又帶著一分戒備,也有著一分無意識之下自我保護的意味,與周圍的一切也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大概因為她獨特的裝束,路過的學生也總是忍不住多瞧上她兩眼,甚至有的還在指指點點,交頭接耳議論一番。
女子看在眼裏,卻始終沒有任何反應,隻是雙手卻越握越緊,嘴角也微微地咬起。
葉夏從女子的裝束和言行包括現在的一舉一動,總覺得女子無處不透著矛盾之意。
忽冷忽熱,一時矜持,一時羞澀,一時卻又淡然,還有雙手相握,獨立一地,看著前麵眾人時隱隱透著的無助、孤獨以及倔強。
這也讓葉夏忽起莫名地類似同病相憐的感覺,他突然忍不住問道:“你是新生?”
女子轉回頭,看了一眼葉夏,疑惑道:“你怎麽知道的?”
葉夏笑了笑,說道:“猜的。”
女子臉上更是疑惑了,不過接著,她放下手,說道:“我要去上課了。”
葉夏點了點頭,“我也要回去了。”
兩人分頭而行。
隻是走了幾步,女子卻突然轉頭,朝著葉夏說道:“那個……”
“什麽?”葉夏回頭。
“以後,”女子麵露一絲笑容,摸了摸自己額頭的流海,又摸了摸頭上那朵花兒,說道:“以後你還會來嗎?”
葉夏點了點頭,朝她揮了揮手,笑道:“以後再見麵的話,你叫我阿夏吧。”
“再見,阿夏……我每天早上都會在公園的。”女子也朝葉夏揮了揮手,轉身,說完後卻突然小跑起來,匆匆離去。
葉夏愣了愣,隨後自嘲似地搖頭笑了笑,向校外走去。
看了看時間,離焦洋中午放學也還早,葉夏便又在學校旁邊轉了起來,逛了逛學校邊上幾家書店,又消磨了些時間。
等他回到校門口,正是中午放學時。
等了幾分鍾,焦洋從校門裏走了出來。
見到葉夏等在校門口,車子卻沒在,焦洋也是有些納悶,問陳叔去哪了。
葉夏解釋了一下,說陳叔應該還沒來,而他自己上午則是也在這裏下了車,隨便轉了轉。
焦洋狐疑地看了看葉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很快,陳叔的車就開來了。
回到住處,葉夏也還是先上了樓,去看房裏的戒戒。
大概這次葉夏離開的時間確實有點長了,戒戒也沒跟前晚那樣乖乖地趴在床上看電視,而是不見了影子。
而房間裏也亂糟糟的,葉夏那背包裏的東西都被翻在了外麵,衣服褲子丟了一地,連床上的床單枕頭,也被丟在了地下,好像整個房子都被洗劫過了一番。
葉夏頓時急得一陣好找,卻終於在床底下發現了戒戒。
此時的戒戒正藏在床底下,整個身子盤在一罐啤酒上,嘴巴咬在那啤酒罐邊緣,一邊還哼哼唧唧地叫著,賣力地啃咬著罐子。
葉夏找到它時,它也正好將那啤酒罐咬出一個口子,啤酒罐裏也撲哧一聲噴出了啤酒泡沫。
戒戒頓時歡快地叫了一聲,立馬湊上去,呼嚕呼嚕喝將起來。
見到葉夏後,它卻用尾巴撐了一撐,將整個身子都轉了過去,背對著葉夏,好像是在生葉夏的悶氣,故意不理葉夏一般。
葉夏見狀,也放了心,至少戒戒沒惹出什麽大麻煩來,於是他便先下了樓,去吃午飯。
吃完午飯,他又照例給戒戒帶了些吃的,包括一隻雞腿,還有一條魚尾巴。
在他回到樓上時,戒戒正好喝完了那罐啤酒,本來還賴皮一樣的躺在那裏,理也不理葉夏,好像裝死一般,等葉夏將雞腿和魚尾巴在它麵前晃了晃,它頓時激動起來,丟了矜持,急忙靠近葉夏,討好似地向葉夏叫起來,搖頭擺尾,一副諂媚相。
看它那副樣子,隻差對葉夏磕頭就拜,十足漢奸無賴嘴臉。
當然,這漢奸可不是普通漢奸,隻要葉夏多耽擱一陣,惹得它不開心了,它隻怕馬上就要翻‘臉’,揭竿而起,重新翻身做大老爺。
就在葉夏用那條魚尾巴戲弄著戒戒時,焦洋也上了樓,卻又把葉夏叫了出去。
到了客廳,焦洋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破天荒地竟叫葉夏也坐下。
葉夏卻不急著坐下,而是先問他有什麽事。
焦洋卻反問葉夏早上具體忙了些什麽。
葉夏簡單說自己在學校裏轉了轉。
焦洋沉默了一會,然後說道:“我要你給我做件事。”
“什麽事?”葉夏問。
焦洋從懷裏掏出張照片,遞給葉夏,“你反正沒事,這兩天給我找一下這個人,打聽出她是哪個係的,什麽專業什麽班級。”
葉夏接過照片一看,赫然發現照片上的竟然是那葉春。
雖然照片有些模糊,看去有些失真,但葉夏還是一眼就看出了上麵的人正是葉春不假。
葉夏一愣,隨後強壓住激動,問焦洋為什麽要找照片上的人。
焦洋卻說這個不要葉夏管,隻要葉夏將照片上的人具體是在那個專業的,還有具體住在哪幢宿舍樓打聽清楚了就行。
原來早上葉春跟葉夏說的有個跟葉夏長得很像的人,指的就是焦洋,隻是當時葉夏卻沒留心去聽。
開學那天,葉春在學校裏看到焦洋,還以為是葉夏送她來上學後還沒回葉宅鎮,趕緊追了上去,還推了焦洋一把,結果鬧出了誤會。
葉春在認出不是葉夏後,尷尬無比,連忙跟焦洋道了歉。在她準備離開時,焦洋卻叫住了他,說既然道歉,就要有誠心,要葉春請他去冷飲店喝冷飲。
葉春本來因為焦洋和葉夏長得很像的緣故,對焦洋還有些好感,又因認錯人,而確實有些不好意思,便答應了,真的請他去冷飲店喝冷飲,結果焦洋的熱情實在出乎她的意料,不停地跟她打聽她的情況,包括她的專業,她的電話等等,而後更誇張的是,竟然直接提出了要跟她交往,
葉春先前還真將手機號碼告訴了他,而後越來越覺得有些不對,趕緊找了借口離開。
之後焦洋卻是一天無數次地跟葉春打電話,一次又一次約葉春出來,葉春也是找了各種理由推托。
焦洋也終於知道葉春對自己的排斥,不過卻也不肯就此放棄。他從焦大那裏學了所謂的做事要單刀直入,所以一見到葉春,有了些好感,便馬上提出了交往的要求,根本不去想這樣的作為反而讓他在葉春心裏的印象大跌,之後卻仍不肯死心,在打電話沒用後,竟然翹課在學校裏到處找葉春。
他翹課的事情也被焦大知道,所以這次回家時,才會被焦大斥責。
被焦大斥責後,他自然不敢再這麽做了,不過中午見到葉夏一直留在學校附近後,卻是突然有了個想法,讓葉夏替他找葉春。
隻是湊巧,他不知道的是,葉夏和葉春兩人之間的關係。
葉夏聽焦洋命令似地要自己不要管什麽原因,隻負責打聽葉春的情況,心中更是有些不滿,丟下照片:“抱歉,我不做!”
丟下照片後,他本準備轉身回房,卻突然又轉回了身,重新拿起那張照片,撕成了碎片,說道:“我看你還是專心讀書吧。”
焦洋在葉夏拒絕後也是愣了一下,不過更沒想到的是接著葉夏竟然撕了他當時與葉春第一次見麵時偷偷拍下的照片。一陣愕然後,他頓時勃然大怒,呼的一聲站了起來,大罵道:“你個狗奴才!”
說著,他竟然一巴掌甩向葉夏,去打葉夏的耳光。
隻聽撲的一聲,他的手卻被葉夏緊緊抓住。
葉夏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冰冷,一雙眼也是犀利如刀,“奴才?!”
他盯著焦洋,另一隻手突然握拳朝著焦洋的麵門砸了過去,重重地砸在了焦洋的鼻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