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家,葉夏的樣子又讓葉三媳婦和葉秋嚇了一跳。他衣服破爛,雙腳和臉上都是血痕,頭發淩亂,眼睛紅腫,都讓葉三媳婦和葉秋以為他先前出去是不是遇到了什麽車禍。
他們忙問葉夏怎麽了,葉夏卻是沒有回答,也不肯吃飯,直接上了樓,把自己關在了葉秋的房間裏。
這讓他們更是擔心,又忙轉問葉三,誰料葉三卻也不肯多說,一張馬臉也拉得老長,看去他的心情比起葉夏並沒有好上多少。
可憐葉三媳婦和葉秋見葉三這個樣子,也不敢再多問。
他們一直等著葉三和葉夏回來吃晚飯,所以也沒有吃過。現在這頓晚飯吃起來卻更是沒了味道,氣氛壓抑至極。
三個人默默地吃完晚飯後,葉三終於開了口,卻是吩咐自己媳婦打點吃的給葉夏送去,又叫葉秋這兩天另睡房間,讓葉夏一個人好好靜靜。說完他便也獨自上了樓,留下葉三媳婦和葉秋在那裏麵麵相覷,頗有些不是味道。
不過葉三媳婦還是略微猜到葉夏發生了什麽事情,一時間心中也是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她在給葉秋安排了新房間後,便打了飯菜給葉夏送去,結果葉夏房門緊閉,她叫了好幾聲也沒回應,最後隻好把飯菜放在了門邊上,隔了門提醒葉夏肚子餓了自己拿。
接下來的兩天,葉夏一直閉門不出,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他可以說從小到大都沒有出現過這個樣子,小的時候就算他因為調皮被葉奶奶或者葉三打,也有暫時賭氣的時候,但很少會超過一個小時,甚至更多的時候打歸打,剛打完他又繼續調皮,繼續搗蛋或者馬上就跟著葉冬與別的孩子去打架,也沒讓葉奶奶他們少操心。
葉秋好不容易叫開門進去看葉夏,卻發現葉夏開了門後便一直呆呆地坐在床上,表情木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東西。
葉秋跟他說話,他也不怎麽理會,多是嗯啊幾聲,顯得心不在焉。
葉秋見葉夏這副樣子,除了納悶之外,也有些擔心。
他並不清楚葉夏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麽勸葉夏,最後他隻好去逗戒戒,想借戒戒活躍下氣氛,讓葉夏開心一點。
隻是他突然發現,戒戒比起葉夏,情緒還要低落。
這兩天葉夏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大多數時候便是坐在床上,低著頭,一臉呆然,而戒戒則是趴在枕頭上,一隻眼直直地看著前麵,沒有焦距,滿是茫然。
它也很少動彈,有氣無力地趴在那裏,好像生病了一般,也好像滿腹心事的樣子。
如果說葉夏這兩天是基本不吃什麽東西,戒戒則是根本不吃東西。
葉秋找了各種吃的送到它麵前,它也是視而不見,好像對這些吃的全然沒了興趣,甚至於連葉秋拿來啤酒湊到它嘴邊,它也無動於衷。
還有葉秋又特意打開房間裏的電視,開著本地的點歌台,給它放歌,它也充耳不聞,沒有任何反應,依舊是呆呆地趴在那裏,連腦袋也不轉一下。
它著樣子,倒似終於成了名副其實的八戒。
葉秋不知道戒戒為何也會跟葉夏一樣,或者還以為是葉夏的心情影響了戒戒,讓戒戒成了這個樣子。
他甚至不惜以身試險,直接去逗弄戒戒,給戒戒撓癢癢,甚至去抓戒戒的尾巴,把戒戒整個身子都翻過來。
那料想以前除了葉夏外絕不允許別人包括葉秋抓自己尾巴的戒戒,這次對於葉秋的膽大妄為卻沒有任何的反擊,任由葉秋那麽逗弄自己,仍是一動不動趴在那裏。
直到葉秋對它又抓又捏,甚至抓著它尾巴直接倒提起它,它才不耐煩地叫上一聲,在葉秋放手後,便爬下了枕頭,接著竟然又鑽進了枕頭底下去。
它鑽在枕頭底下,隻留了半條細小的尾巴在外麵,然後一動不動,跟得了自閉症似的。
葉秋也是難得有機會反過來欺負戒戒,又直接把枕頭給翻了過來,繼續去逗弄戒戒。
戒戒唧唧叫了一聲,叫聲中有些著急,竟又似有些慌張,接著又快速扭頭鑽進了旁邊的枕巾裏,然後咬著枕巾滾了幾下,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似乎羞於見人。
葉秋納悶了,也更多擔心,因為戒戒可從來不會這樣的。
他趕緊去拉了拉葉夏,問葉夏,戒戒究竟是怎麽了,又問戒戒是不是受了葉夏情緒的影響所以才變成這個樣子。
葉夏看了看用枕巾把自己裹成個粽子似的,趴在床頭一動不動的戒戒,也是有些意外和疑惑,不過很快,他就明白過來。
戒戒之所以這個樣子,或許有受葉夏情緒的影響,但最主要的原因卻並非因為葉夏的事,而是因為另外一件事。
說得直接點,就是我們的八戒大老爺害了相思拉。
說不定,它現在腦子裏滿是一個藍色的影子,所以其它東西什麽都裝不下了。食不甘味,睡不安寢,連酒都已引不起它的興趣,連唱歌都帶不起它的激情。
如果它會說話,說不定現在也跟那張生一樣,正不停地唉聲歎氣吧。
在葉夏把自己關在房間這兩天,葉三則是忙得四腳朝天,東跑西跑個不停,電話也幾乎打暴。
不過說起來,他忙的事卻有些假公濟私的味道,因為他這兩天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四處打聽焦大的各種消息。
說實話,對於焦大,二十年前,他確實接觸不少,但其實也並沒說過幾句話,而對於焦大的身份和來曆,包括焦大的背景等等,他知道的很少很少。
而他對於焦大的了解,更多的還是來自葉夏的母親,還有煙老頭那裏,但是所知也很有限。
對於焦大,葉三可以說一直都沒有什麽好感。
就算二十年年前,焦大和葉夏母親來到葉宅鎮,受到很多村民的排擠,也被許多村民懷疑跟幾個村民突然死亡有關,準備抓他們報官,葉三挺身而出為他們說話,幫他們平息了風波,更多的也是為了葉夏母親,而不是為了焦大。
而十九年前,葉三從部隊退伍回來發現,焦大竟然在幾個月前丟下葉夏母親一個人不辭而別,留下葉夏母親孤零零一個人在葉宅鎮生活,也曆盡了艱辛困苦。
在葉夏母親懷著葉夏還沒足月,差不多剛到九個月的時候,卻突然收到了久無音訊的焦大的絕情信,傷心加體弱之下,便早產了,而且是難產。
生下葉夏之後沒幾天,葉夏母親便遺憾離世。
也因為這件事,葉三對於焦大不但沒有好感,更是有著十分的恨意,恨焦大對葉夏母親的無情。
而對於葉夏這兩天的異狀他可以說是最理解的,換做是任何人,能像葉夏這樣,在知道自己有這樣的身世後,沒有當場變得歇斯底裏或者大哭大笑,已經算是難得的了。
不過他對於葉夏將要做什麽樣的抉擇他也一點底都沒有。
如果葉夏真的要認焦大,他又不可能阻止,說實話他既沒權利阻止,也不忍心阻止。
因為他對葉夏母親的感情,也一直將葉夏當親生兒子看待。
雖然他自己可能並不願意承認,但隱隱地,他真的非常非常不願意看到葉夏去認焦大。
所以當時認出焦大時,他也一直沒將葉夏的身世與焦大說明。
出於這點私心,他也拚命想盡各種辦法,四處打聽焦大的來曆,也到處尋找焦大殺人的證據。
第三天晚上,葉夏終於從房間裏出來了,似乎有些想通了,基本恢複了原來的樣子,晚飯的時候連吃了兩大碗白米飯,也讓葉三他們鬆了口氣。
吃完晚飯後,葉夏卻又找葉三到臥室裏說了好一會事。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葉三打開門,卻見焦大正站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