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所謂的蓬萊國‘秘物’,桃花現在知道是什麽了。
或者說,也不清楚到底是什麽。
這般矛盾的想法,全部都來源於——
額上的四片花瓣。
從那幻境中出來,感覺到額頭上的炙熱也正是來源於此。係統剛一提示得到了所謂的‘秘物’，額間便多出了一片花瓣，難道還不能說明，自己得到了什麽嗎？
也正因為如此,反倒是真正的說不清那是什麽了。
桃花坐在扇貝組成的妝鏡前,撥開劉海細細的看著倒映出來的模樣。
尚有殘缺。
理所當然，缺失了一瓣的花朵,自然是不完全的……因此漂亮神秘的暗紋組成的圖案有些所不清的怪異。
不過……
桃花放下手,靜靜的坐在那裏。垂下的留海遮住了眼睛，鏡像之中照不出少女的眸色。
…
——即將完成
她很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疑惑，從一開始就存在了。
也許，向金花係統詢問會有什麽隻言片語的信息，但是，桃花完全沒有這麽做。
也不想這麽做。
每當她的手指觸碰到那個花紋，每當她的思考深究一下這個問題……在意識深層之處，就會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引導她……
……不，不要……
是有關她的記憶麽？
……不要去……
還是提及她的過去呢？
……不要想……
又或是……她一團迷霧，毫無頭緒的……身世啊……
……不！
不可以！不可以再繼續了！絕對絕對絕對絕對絕對不可以……
好。
既是忠告，又是本能。
於是，她遵從。
當五片花瓣集齊……會發生什麽呢？
要到什麽時候，那份可觸碰的時機……才會到來呢？
在那之前……
桃花拿起靠在椅子旁邊的傘，站起身來，推開房門。
她會等。
邊走下回旋的樓梯，邊感興趣的撫摸很有趣的珠貝組合的欄杆，一台頭，便看到明顯是在等她的黑衣少年。
為什麽是等她……單看那一桌全是她最愛吃的糕點還不夠明顯嗎？
一步跳下設下的三級台階，跑到那人麵前拉開椅子就坐好。
“辮子哥哥~”
百裏少俠點點頭
“睡得可好？”
塞了一塊蘇酥甜心糕在嘴裏，然後才有些含混不清道“很俗糊，很俗糊的~”
將食物全部咽下去之後，環視了一下才發現隻有他們兩個人在這裏吃東西。
“咦，其他人呢？”
百裏屠蘇神色不動
“他們一早便已出去……玩賞龍綃宮了。”
就算海底知日月何時升起，但龍綃宮也自有一番計算時辰的方式……都快到正午，其他人自是早就逍遙快活去了。
百裏屠蘇知道桃花好奇心旺盛一定會喜歡龍綃宮這個地方，本來想要直接去她房間找人，不過想到昨日發生事情眾多，便想要讓她能多睡一會兒，索性就在樓下等著。
百裏屠蘇大約等了一個時辰左右，權當她年紀尚小正貪睡之時，還好點心之物也本是冷食，多放一會也沒關係。
雖是劍靈，不過桃花與紅玉平日生活作息都與常人無異。
等桃花吃的開心了，百裏屠蘇便與桃花作伴，準備好好暢遊一番著東海龍綃宮。
才剛踏出‘四海留客’的客棧沒多遠，就遇見的向氏兄弟朝這個方向走來。
“喲，是百裏小哥和桃花妹子！”
百裏屠蘇和點頭回禮。
桃花歪了歪頭“嗯，你們這是去哪？”
延枚有些害羞的摸摸後腦勺“我和哥剛隨便吃了些東西填肚子，正要再去看那些工匠怎麽打理淪波舟的！他們實在太厲害了！”
講到自己喜歡的事情，兩兄弟顯然都很興奮。
“之前你們都還睡著，咱倆已經去過一回！看了叫人不能不服！”向天笑的嘴角都快裂到耳後根了，配上他的刀疤和長相絕對能嚇哭過路的小孩。不過接觸到了這個人之後，才覺得與他相處連心胸都要開闊幾分。
“有個說法怎麽講來著？井裏的□□？”
“哥，是井底之蛙！”延枚無奈的提醒自家糙漢子大哥。
向天笑連連點頭“對對對，咱倆活脫脫的井底之蛙，太少見識了！”
“哎，想到就心急，不說了、不說了！”一講到木匠工藝，延枚小朋友簡直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哥，咱們快走！”
說完就急匆匆的走了，連招呼都沒打。
這回輪到向天笑鄙視他家小弟了“這兔崽子！急得跟什麽似的！話都不肯好好講！”
“自能體會此種心境。”百裏屠蘇難得表情柔和了許多，也表示非常理解“正如劍客得晤絕世劍法，樂師得聞出塵琴曲，良金美玉，高山流水，相比勝卻無數。”
“哈哈，說的太好了！就這麽回事！”向天笑大笑道，不過看他的神情實際也焦急得很“老子也走了，你隨便逛逛！”
不過他走之前，又轉過頭來提醒一句“剛才碰巧遇上千觴兄弟，他還說這兒好玩著嘞！”
桃花對這個世界的所有一切都有著非常的興趣，不過換而言之，既是也沒有什麽特別感興趣的東西。
這種專注於一樣事物……並為之瘋狂癡迷的模樣……
“桃花？”
聽到百裏屠蘇叫她的聲音，隻是發呆了一秒桃花就回過神來，看著百裏屠蘇突然噗呲一笑。
百裏屠蘇有些不明。
“因為……”桃花一邊笑一邊解釋道“辮子哥哥其實很高興吧~”
“……”
“之前毀在雷雲之海的淪波舟，辮子哥哥其實還是挺在意的吧。”
嘴上說著勿須在意，但那畢竟是向氏兄弟五年的心血。猶記幾日前淪波舟建造完畢，向天笑和延枚那副驕傲自滿的模樣，所有心血毀於一夕……若說再造，又豈是輕易之事？
“太好了呢~”
桃花看透了百裏屠蘇心中所想，也明了那未宣於口的愧疚。
“能夠見到真正的淪波舟和技藝……真是太好了呐~”
百裏屠蘇微微愕然，胸口傳來的暖意化作指尖上的溫柔，他淡淡笑道
“……嗯，太好了呢。”
何其有幸，竟能與你相遇？
可又害怕，此運……是否會盡？
這是隻有身處海底，才能看見的幽暗美麗。
……似乎所有的水都匯集此處，那些沉潛的秘密融進波濤澎湃之中，衝散了所有閃爍的痕跡，純粹而透明。
五感清晰，呼吸順暢。
龍綃宮整個被紅色珊瑚所包圍，不過本身又是攀附在一個巨大的珊瑚樹上，結構設計複雜多變，似乎並不不對稱分布。龍綃宮一共分了兩大層，同時在底下那一層又分支出了兩層，一共就是四層宮殿。
在順手幫忙交送本蓬萊舊聞抄給一位叫做菲兒的鮫人的時候，路上桃花隨意翻了翻，發現其多記載的是關於巽芳公主和白衣青年的感情發展史和坊間傳聞，有幾分可信度卻也不知。
不過肯定的是……天上地下，人間異界，都阻止不了人們追求真理廣聞（八卦軼事）的願望啊。
從那位美麗的鮫人手中得到了貝殼項圈作為謝禮，雖然它的作用比較雞肋，不過女孩子還是很喜歡這樣漂亮的小飾物的。因為在海底也不是什麽特別貴重之物，桃花便很開心的接過戴在脖子上了。
桃花和百裏屠蘇不知不覺繞到了昨日龍綃宮殿的附近，從另外一個角度好好觀賞了番這龍綃宮殿。
整個宮殿底部像個巨大的螺旋海螺，翹起的角，懸掛的藍色的珠子，花紋因為有著各種不明意義的突起和條紋斑點，龍綃宮殿還有上麵複雜的裝飾物。配上顏色活潑的元素還有像是魚類身上斑點和波紋的組合裝飾。
到龍嘯宮殿區的四周，腳上踩到的不是普通樓梯，而是美麗輕薄的鮫紗。看上去纖細柔軟的鮫紗實際柔韌非常，踩在上麵自覺柔軟舒服但又能站得平穩，更妙的是隨著走路還會發出如親碰琴弦般的好聽聲音。
桃花實在是太喜歡了，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都沒有玩夠。
百裏屠蘇就在一旁眼含寵溺的看著她。
走近龍宮殿旁的某個地方，耳邊突然響起一陣隱約的樂曲。
百裏屠蘇愣了楞，桃花也停下步子，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略為驚異之色。
那分明就是他們在夢中聽過的琴曲！
“去看看。”
“好。”
樂聲，更為清晰。
但聞小溪清婉之聲，如鳴佩環。
飄渺，空靈，清遠，悠揚……
水殿風來暗香滿，銀色漣漪，雲煙靜好。蒼穹之上，滿目璀璨，*星光，便於衣袂輕拂間盈盈而來。飄逸靈秀之氣頓生，婉轉處更添嫵媚風流，換用音色之後，於空靈中更添迷離氣氛，心凝形釋，羽化登仙。
跟隨著越深的琴音，竟然不知覺中踏入龍綃宮最高之處。若能從上空俯瞰，這便是五角海星之摸樣。頂部貝殼重疊和在一起，華麗的紗帳重重疊疊……
抬得最高處，放有一美麗奇異的器樂。
整架琴非常漂亮，上方是珊瑚做成的龍頭，然後琴弦上端是珠子的裝飾物，底部是個動物型的托起……
“……這首曲子……”
“辮子哥哥……”桃花指了指那有幾分類似古琴的樂器“真好聽，這是什麽樂器啊？”
“此為‘箜篌’，此琴到底是有幾分來曆，乃是木神句芒所賜，火神祝融用榣山若木所造。”
百裏屠蘇本在沉思，正要回答桃花之時，沒想到龍女從後麵走了上來。
“呀，龍女姐姐~”桃花一拍手，轉頭微笑起來。
龍女輕輕的微笑了一下，作為回禮。
“兩位也喜音律？”
“雖然桃花不是很懂。”桃花想了想，然後實話實說到“不過……有種溫柔的情緒……還有，想要傳達什麽的感覺……”
綺羅愣了一下。
龍女擅彈箜篌，其技藝頗得四海龍王賞識。而這首琴曲……正是在某次會麵西海龍王敖閏大人之時所奏之曲，溫柔纏綿自是當然……欲說還休……亦是有之……
龍族自是歲命長久，然綺羅仍屬龍族小輩臉皮尚薄，雖是麵上不顯，不過已有幾分不知所措。
“失禮。”
百裏屠蘇正於此時出聲
“在下於此可謂一無所知，叫龍女大人見笑。”
“哦？”綺羅心中舒了口氣，結果此話題“但適才見公子似乎全心沉浸於樂曲中，專注至極，竟連我來到身後都不知。”
百裏屠蘇搖搖頭“不敢相瞞，此曲在下層耳聞數回，皆為琴曲，有其他樂器所奏，卻屬第一次聽到。”
“咦？我卻不知這首曲子竟也流傳於人間……”綺羅倒是真有幾分疑惑“其實，公子所言不差，本是古老琴曲，出自太古，因我十分喜愛，便將它改為箜篌所奏，放於這‘自鳴鳳首’之上。”
“箜篌的名字也好好聽~”
龍女對著桃花微微笑了一下，卻是不動聲色的打量了起來。
百裏屠蘇略為忖吟，然後抱拳道“在下冒昧請叫龍女大人，此曲何名？”
“它……沒有名字。”
龍女沉默了一下，才緩緩開口。
“……怎會如此？”
“……當然本是有的，然而彈奏琴曲的仙人因犯下大錯，遭天庭貶入凡間……既然天帝不喜，漸漸地，也就無人在提及與之相關種種。”
“我不知那到底是怎樣的重罪，與他一同的兩位大神火神祝融與水神共工都未能幸免。”
“曾隱約聽過，那位仙人的名字叫作“太子長琴”，昔日三界第一樂師，可惜……綺羅無緣得見。”
龍女的表情有些許迷茫，似是極輕的歎了口氣
“獲罪於天，無所禘也。從那一刻起，天地間便無太子長琴此人……”
得罪了上天，上天降下懲罰，即使祈禱、祭祀也不會有用，沒有神祗會聽到你的聲音，亦不會庇護於你。
再不複全。
百裏屠蘇怔然。
桃花睜大眼睛。
“……獲罪於天，無所禘也……”
他沉吟片刻，是從這八個字中領悟到了什麽，又好似什麽什麽都沒有……
“感謝龍女大人言說。”一時間，心緒突然繁複起來“……在下亦不便多作打擾，先告辭了。
卻被龍女叫住。
綺羅搖了搖頭“我雖為角龍，尚未修成應龍，卻也看得出公子體內煞氣縱橫，凶戾非常，屬詭異之相，而觀公子，並非大惡之人，何以遭凶煞纏身？”她轉頭看向桃花，眼眸之中閃過一絲不解“而這位姑娘……卻又氣息清冽到不似常人……”
而且……
……又，怎麽可能？
不過是位，少女罷了。
念頭隻是一閃而過，暗笑自己想得太過，將那荒謬的想法壓下不提。
“……在下幼時曾遇變故，傷重醒來後已是如此，不記得發生何事，多年來也不知何法可解。”百裏屠蘇解釋道，隨即頓了頓。
雖仍是麵無表情，龍女卻注意到了那片刻緩和下來的溫柔。
“唯桃花之氣…..可做紓解……”
桃花呆毛歡樂的晃了晃。
“原是如此……”
龍女已明。
不願再擾二人獨處之機，龍女最後留下一番話便離開了。
“……望公子聽我一言，若要不為煞氣所蝕，須謹記你的信念不可大喜大悲、大起大落。隻因那樣最易凡心入魔，以公子情形，稍有差池，恐造成不能挽回之局。”
百裏屠蘇還沒怎樣，就收到了夜襲的桃花妹子一隻。
作者有話要說：星期六去廣州，在那邊安頓下來在更新，請給我評論！！
另外，下一章就更新61章了，會把以前發的重複章節替換掉，大家買過的就不用管了，總之會是一肥章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