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翊蹲下身撿起掩蓋在被砸碎的雕塑碎片中的紫色珠子，全然沒有注意到危險的到來。

當他還在全神貫注地打量著這珠子時，卻突然被宮文瑾猛然一把推開，重重地摔在一旁。

不明所以的他轉身回頭看向宮文瑾，才發現那扭曲的鐵架不知怎麽從傳送門上方的位置突然襲擊，若不是剛才宮文瑾推開他，他早就身首異處了。

伴隨著一聲響徹雲天的慘叫，白翊親眼看著那東西的利爪瞬間刺穿宮文瑾的左肩，將他撲倒在地。

而他的右腿也被那東西身上的鐵管刺穿釘在地麵上。

宮文瑾還在痛苦地哀嚎著，鮮血如注般從傷口湧出。

但那東西似乎並沒有打算停手，頭部僵硬地扭動著緩緩看向白翊，隨後立刻猛然一躍又向白翊撲來。

生鏽的鐵管與利爪瞬間把傷口撕裂開，皮膚下的肌肉連帶著脂肪和其他組織都被扯出來一些懸掛在傷口周圍，飛濺出來的鮮血灑落在宮文瑾身邊。

而宮文瑾由於劇痛和瞬間的失血量過多，已經有些神誌不清快要陷入暈厥。

當他還剩最後一絲意識時，艱難的向白翊顫顫巍巍地喊著讓他快跑，可聲音實在太小，連他自己都已經難以聽清喊了些什麽。

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愈發模糊，大腦也感覺變得愈發沉重暈眩。

宮文瑾實在堅持不住，在月光的輕撫下緩緩地合上了眼。

他安詳地躺在一片灰塵沙土之中，身旁已然被他溫熱的血液全部浸染，將他與四周的汙穢隔絕開。

仿佛一朵由鮮血澆灌生長出的曼陀羅，正輕輕托舉著他。

“宮文瑾！！！”

白翊眼睜睜看著一切就這麽發生在他眼前，剛才還是如此鮮活的一條生命，竟然如此輕描淡寫的消失，他崩潰到歇斯底裏呼喊著爬向宮文瑾，全然顧不上什麽斷掉的右腳。

雙腿奮力瞪著地麵掀起陣陣煙塵，雙手扒在地麵上挪動著身子，十指指尖早已被刮得血肉模糊，甚至雙手扣住地麵用力的時候連指甲都已經掰斷。

那東西一躍而下跳到白翊身旁，高高舉起手上的水管朝著他的後腦徑直砸下。

眼見來不及用劍格擋，齊楓便也猛然一躍，瞬間擋在白翊身前，硬生生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扛下這一擊。

一聲悶響過後，齊楓的右肩便被水管直接砸碎，瞬間血液摻雜著骨骼碎片迸裂濺出，右手握著的長劍也隨之掉落。

“快走！！！”齊楓忍著劇痛朝著白翊嘶吼道，隨後伸出左手拽起趴在地上的白翊，用盡渾身力氣將他直接扔到傳送門旁邊。

“他用自己的命換你的命，你難道還要辜負他的付出來送死嗎？！！！”齊楓看著白翊這十分不理智的行為怒火中燒，緊接著又嗬斥道：“你趕緊走，我有辦法帶他出去！”

而白翊被扔出十數米遠摔在地上，身上的骨頭也有些許斷裂。

一時間他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出來。

並不是因為身上的疼痛，而是來源於心底。

那種刻骨銘心的無力感。

一天以來，他逐漸發現自己究竟是有多麽的羸弱不堪，事事都需要他人保護，事事都需要他人幫助。

如果不是宮文瑾和齊楓三番五次幫他脫離困境，或許他早就在這裏死過不下六七次。

他不想像孩童一般被他人事無巨細地保護著，他想自己能在這社會中、在這天地間立足，去保護他想要保護的人。

可眼下還談什麽保護其他人。

自己的右腳韌帶早就被劃斷，到現在連整條右腿都已經失去知覺，別說走路，就哪怕是獨自站立，他都做不到。

不甘心如此的悔恨感充斥著他的大腦，無數平常壓抑在心底許久的壓力被瞬間盡數釋放出來。

但他也明白，以他目前的狀態，對於三人來說，就是拖後腿的拖油瓶，自己離開所帶來的作用，遠遠超過自己留在這想提供那些所謂的幫助的作用。

好在他還保留著最後一絲理智，確定自己目前的定位後，抱著珠子與頭顱鐵塊毅然決然地反身爬進傳送門。

隨著一道衝天的光束，白翊，也永遠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而齊楓看著白翊離開了才總算是鬆下一口氣，隨後還沒來得及用布條固定住右臂，便立刻用左手撿起地上的長劍更加專注地對付著眼前的東西。

可不知是不是因為藏在青銅雕塑中的紫色珠子被拿走，這東西似乎變得愈發狂暴，攻擊的角度越發刁鑽、力道也越發狠勁，攻勢瞬間淩厲不少，竟然打得齊楓開始連連後退陷入防禦姿態。

“烏先生，你……”

齊楓一邊艱難應對著愈發猛烈的進攻，一邊自言自語著問道。

“哎，老夫隻是恨鐵不成鋼，早些能多吃吃苦曆練曆練，老夫這術法也就能盡數傳授給你，隻可惜你不求上進整日隻知道過你的逍遙日子，白白可惜老夫這一身修為。”

烏先生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不過語氣倒是顯得十分和藹可親，沒有之前那般凶狠。

“若不是你爺爺，老夫早就身隕道消了，能活到現在，全依靠你爺爺與你爹。老夫這條命啊，本就是你家給的，現在你若要取，老夫給你便是了，無妨無妨，哈哈哈哈哈！”

說著說著，烏先生忽然暢快地大笑起來，仿佛如釋重負好似終於放下些什麽一般。

齊楓也明白烏先生的心意與想法，同時也清楚烏先生他背負著什麽。

如此一來，死亡對他來說，也不過就是解脫。

仙人所求無非就是長生與逍遙，雖然烏先生在險些修為盡失之際當時被齊楓的爺爺救下，可他也不得不因為那牌匾被束縛在齊家。

如果要掙脫牌匾與他的牽連束縛倒也隻是動動手指的事，可如果沒有那牌匾的保護，不出三日，他便會魂飛魄散。

齊楓從小便聽家裏長輩時常說起烏先生的往事，他最清楚不過烏先生的性格。

生死之事烏先生早已看淡，之所以要忍受被如同囚禁般的感覺也要維生，不過隻是為了報答齊楓爺爺的救命之恩。

既然齊老爺子救下他開啟了這段因。

那麽他必須要報答齊老爺子償還這段果。

他的性命是由齊家救下的，而現在，也要還給齊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