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放下報紙,擰開酒瓶蓋對瓶吹了一口,連連讚好的同時,又利索地拆開煙盒,抽了一根煙點著,很享受地吸了一口。

“小夥子真客氣。來坐,來喝茶!”老男人終於表現出了友善。

葉九思進去後,看著老男人好一陣噴雲吐霧,這才問道:“老伯,剛剛被打的那個婆婆,你認識的吧?”

“破爛婆嘛,在這公寓出生的,一輩子沒有離開過,公寓裏誰不認識她啊。”老男人說。

“那她今年多少歲了?叫什麽名字?”

“多少歲?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她就是個破爛婆。名字嘛,也不知道,我這樣年紀的,都喊她破爛婆,小一些的,就喊她婆婆。”

葉九思聽的眉頭微微一皺。

連這個頭發花白的老男人都不知道,那其他人怕是更不知道了。

“五樓以前住過一個叫風間由奈子的女生,你知道不?”

“知道,後來死了。”老男人說。

葉九思心頭一喜,不枉他浪費了一包煙一瓶酒,可算遇到一個能直入主題的人了。

“怎麽死的?”葉九思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葉九思:……啊啊啊啊啊,這公寓裏麵住的都是什麽奇葩人物呀!

昨晚浪費了雞湯,今天更虧,浪費了好酒好煙。

“那這公寓裏麵,有沒有人知道風間由奈子怎麽死的人?”

“有呀,破爛婆知道。”

葉九思:我透你奶奶個嘴!這尼瑪不是又繞回去了嗎。

問來問去問不出個子醜寅卯來,葉九思隻能作罷。

這個副本,出師不利。

看來,風間由奈子的事得先放一放,還是從洋娃娃身上下手。

離開老男人的值班室,葉九思走到了花園。

花園井邊,又圍滿了人。

大家指指點點,罵罵咧咧,顯然十分不滿。

葉九思知道是索多在那裏洗手,但走近一看,忍不住直呼“人才”。

索多脫得一絲不掛,正站在井沿上,提著木桶的水,不斷往身上衝,而且扭著腰,做著一些讓人麵紅耳赤的下流動作。

“來呀,快活呀,噢!”

“世界,毀滅吧!”

“來,讓我們一起搖擺!”

龍國觀眾,本來沒幾個人會特別翻牆去看菲傭國的直播,現在隨著葉九思的視角,看到菲傭國的這尊大神,頓時遭不住了。

“參加規則怪談挑戰的個個都是人才呀,這哥們比九哥都還會玩,有點意思,關注你了。”

“笑死了,昨晚在菲傭國留學的朋友就讓我去看菲傭國的直播,這家夥是個顯眼包。”

“這人德行也太差了吧。又是打老人,又是在這洗澡的,整棟公寓就這一口井,他洗澡水都流到井裏麵去了,還讓人怎麽喝?”

“阿三國挑戰者表示無所畏懼。扔個元素周期表進去他們都才覺得剛剛夠味。看他黑不溜秋的樣,一定有阿三國的血統。”

“偷國和櫻花國表示也能接受。漢江水的偉哥和福島的核廢水,可比這洗澡水毒多了。”

“包租婆不管的嗎?”

……

公寓裏的人,都隻是指指點點,並沒有上前阻止。

葉九思也抱著雙手在看戲,當一名不管閑事的吃瓜群眾。

既然規則中特別提到了這口井,無論是好是壞,它一定是有問題的。

看得正熱鬧時,索多剛剛提起的木桶,咕咚一聲掉落在地上。

索多雙手耷拉,像是突然被泄了氣,雙腳也隨之一軟,驚叫一聲後,滑進了井中。

葉九思如風一般衝上去,抓住索多的手,一把將他拉了上來。

“這水,有問題。哈哈哈!”索多有氣無力地說著,但臉上並沒有恐懼,反而有一股狂歡勁,像是嗑多了一樣。

“我看不是水的問題。”葉九思摸出一粒藥丸,“這是幫你恢複體力的。”

不由分說,直接捏開索多的嘴,將藥丸塞進他的口中。

索多喉嚨上下一陣動,將藥丸吞了下去。

“你幹什麽要救我?讓我淹死了不好嗎?做什麽好人?”索多並沒有感激,反而瞪著眼睛責怪。

“對呀,我為什麽要救你?可能是骨子裏的善良催發的下意識的反應。”葉九思道。

索多咧嘴大笑,“你?善良?葉九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麽心思,你把我當尼姆呢?是不是?”

“你不傻嘛。既然智商在線,為什麽急於求死?”葉九思問。

“為什麽?因為我恨透了這個狗*世界。我需要幫助的時候,人人都是冷眼旁觀,哦,現在我被選中了,希望我獲勝,給國家賺國運,給國民帶來好運?呸,想得美。”

聽著索多這憤世嫉俗的話,葉九思想到了風間由奈子。

她還隻是詛咒這棟公寓裏麵的人,這索多直接詛咒世界,看來他確實在現實世界中遭遇到過不公。

葉九思心中一聲歎息。

想當初,全家人因為給妹妹治病陷入絕望的時候,他又何曾不痛恨過這個世界呢。

聽到索多的這番話,菲傭國的網民才反應過來,這家夥根本不是勇猛,而是故意犯規不想贏。

菲傭國百姓紛紛跑到指揮部留言,要求調查清楚索多遭遇的不公正待遇,照顧好他的家人,許諾他好處,不要讓他擺爛。

賺不賺國運另說,要是他死了,詭異降臨到他們所在的城市,這可接受不了。

菲傭國官方還沒公布索多的信息,民間就已經將他的身世給挖掘了個透。

索多原本有一個美好的家庭,他還是一名很有遊戲天賦的人,成為一名職業選手。

可就在這時候,他的家庭卻突然遭受變故,一夥毒人闖進他的家中,殺害他的父母,她母親生前還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和羞辱。

而他年幼的弟弟,被注射了藥物,身體多器官衰竭,心髒和腎都必須得換。

讓索多更崩潰的是,他需要花錢救弟弟的時候,欠他家錢的人,卻都表示早就把錢還給他父母了。

別人也就算了,連他的舅舅也賴賬。

弟弟心髒受損嚴重,需要換心,索多拿出打職業這幾年所存的所有積蓄,還是不夠。

而且,匹配的心源還遲遲等不到。

索多向所在俱樂部求助,結果他們不止不幫,還直接和他解約,徹底撇清關係。

他又向媒體求助,媒體卻說,他這個事不夠吸引流量,拒絕為他報道。

時間拖得一久,弟弟不治身亡,索多變成了孤家寡人。

而和他相戀三年的女友,也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卷著本是他用來給弟弟換心髒的錢,跟著其他男人跑路了。

對方還是和他在同一家俱樂部的職業選手。

一連串的打擊,索多並沒有被打倒,他要報仇。

他考警校,給總統寫信,他要成為一名警察。

可當他以優異的成績考上警校的時候,學校卻以他父母死於毒梟,他心理有問題而拒絕錄用他。

索多報仇無門,再沒有了活下去的念想,於是他選擇自殺。

可是,他自殺三次,全被搶救了回來。

他並不感激救他的人,反而越發覺得世界對他充滿了惡意。

他想救弟弟,沒人幫。

他想死,卻總有人把他救回來,是人是狗都在和他對著幹。

之後,索多不再尋死,但也對生活沒了期盼,成為一名年紀輕輕的流浪漢。

想不到,就在他以為,自己可能有一天會凍死在街頭的時候,卻被規則怪談傳送到了這裏。

人人都害怕麵對的事,索多卻覺得,這是規則怪談給他的一個報仇的機會。

所以,他就是要違規,就是要作,他要死於規則,要讓詭異降臨他所在的城市,讓那些冷血對他的人,全都去死。

可現在,連葉九思都和他作對,他明明可以被淹死,卻被救了上來。

這些,葉九思還不知道。

但葉九思多少猜到一些,索多這樣憤世嫉俗,肯定是在現實中遭遇了絕望。

“你想利用我是吧?行,我讓你利用,以後你是讓我挖花園,還是讓我砍櫻花樹,我都聽你的,什麽違規的事情都我來做,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索多邪笑著說。

“什麽事?”葉九思問。

“如果我一個月還死不了,在規則宣布我獲勝之前,你把我幹掉,阻止我成功。”

“這……”

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葉九思突然間有些不知道如何答應。

以前都是別人求著他救命,現在有人求著他害命,真夠瘋狂的。

“你沒什麽損失呀。也許我活不到一個月就死了。行的話,我們倆就在這公寓大鬧一場,看看這狗*規則怪談到底還有多少花樣。你不會是怕了吧?你可是赫赫有名的莽夫。”索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