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張柬算是其中比較有話語權的人物，在他說完這句話時，那個將近四十歲的漢子竟然真的乖乖向秦楓道歉，這事說小也不小，說大也沒到鄭重道歉的地步，眾人都想著打著哈哈就能混過去。沒想到張哥居然開了口。
本來秦楓也沒想過多計較，這些話說出來，倒像是仗著蘇河的臉麵給眾人難看堪。經過這麽一遭，飯局的氣氛冷了下來，誰也沒先開口。
飯局結束後。
“不知道秦老弟接下來有沒有其他安排。”
“樊老板有話直說。”
“不知道老弟你還接不接生意，飯桌上礙於老蘇不好把事情挑明了說。”
接下來的談話實在街邊隨意找的茶館進行的，一杯醒酒茶下肚，思緒多少清醒些，秦楓一邊抽著煙一邊聽樊清運講這幾個月發生在他身上的事。
“你說有女人與你入夢行雲雨之事?”
“一開始我還樂見其成，到後來這夢做的愈發頻繁起來，那夢做的和真的一樣，每每醒來都覺得身體透支了一樣疲憊。”
好色是本性，一開始若是拒絕也不見得會有後續的事情。但事已至此後悔也沒辦法。
秦楓緩慢地吸著煙，“這事兒為什麽不請個道士看看，可能是缺少原陽的女鬼纏著你。”
“秦老弟不瞞你說，這些法子我挨個試過，都沒用，甚至我越去找解決的辦法這些夢就越頻繁，最近已經不僅僅是搞那事，那個女人在和我一起跳樓。下一次就會是更高的樓層。”
“跳樓。”秦楓的第一反應是樊清運欠了人情債，現在人家女方來討債，身子榨幹了就開始要命了。
“你不會……”
在秦楓質疑的眼光下，樊清運信誓旦旦道，“我發誓我沒辜負過任何一個女人。”
閃電劃過天際，緊接著一聲響雷震人耳膜，這無奈的一幕讓兩人都沉默了。
“我的老天奶啊，我真沒做過那些虧心事。”
秦楓道，“你想紋個鎮鬼的符在身上?”
“我想用陰紋紋個往生符。”
喝著醒酒茶的秦楓一口茶水直接噴了出來。
“往生符?你知道這個什麽東西嗎，就往自己身上弄。而且陰紋是什麽你真的清楚嗎？”
“聽說是很厲害的鎮鬼符，陰紋就是刺青顏料很特殊。屍油，屍體的頭發牙齒之類的，放心吧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你聽誰說的。”
“張老板張柬。”
“就是飯桌那個挑事的?”挑不挑事暫且不論，背後陰人倒是真的。
樊清運對鬼紋的種種，很符合普通人初聽鬼紋的刻板印象。他說的那種東西並不是不存在，相反在亞洲的另一個國度很盛行。但是本質上不相同的東西完全沒必要聯係在一起。如果秦風直接說鬼紋不是給人紋的，樊清運本來就忐忑的心，更要被嚇到。
“我還是覺得這種情況，鬼紋並不是第一位的選擇，我倒是有其他朋友專攻這一行，你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引薦一下。”秦楓算是有點良心的那種，不過事成一樣要分賬的。
秦楓總算是醒了酒，聊到最後都不知道已經不太記得自己說了什麽。大抵是等自己幾天，這幾天有事要辦雲雲。
早上七點半，太陽已經高高掛起，已經曬得人睜不開眼睛。
蘇離米色的遮陽帽，灰色的運動裝。知道今天要爬山隻畫了淡妝，齊全的登山裝備對比身邊兩人更顯得認真專業。
“蘇老板說要送你們的，為什麽要拒絕啊。”頂著大太陽，帶著墨鏡的蘇離忍不住抱怨道。
秦楓看著遠處駛來的大巴車道，“客車來了。”
自從聽了“秦璐”奇怪的話後，蘇離就不怎麽和九眼鬼搭腔了。客車隻剩下最後排的兩個位置。
蘇離高挑的個子拉住車頂上的手環，“你和你女兒來坐好了。”一臉沒所謂的模樣。
場麵一度有些尷尬，九眼鬼敞著腿，一人占著兩個位置好不愜意。
九眼鬼道，“現在不省些力氣，一會可不要拖後腿。”
蘇離蹙眉道，“你說誰。”
九眼鬼道目光在兩人臉上掃來掃去，最後把目光移向窗外。
“還是你們年輕人謙讓啊，都不來坐我這個老婆子來坐。”一個老太太用拐杖撥開了人群，坐上了那唯一的空位。
秦楓開口道，“這麽大歲數了，還來爬山，身邊沒個子女家人也放心的?”
“這算什麽，別看我老婆子歲數大，體力可是不比你們年輕人差，參拜這種事當然是心誠則靈。”
參拜，這山上能拜的地方，也就隻有一個隨心觀吧。
蘇離道，“我都不知道隨心觀遊客這麽多。”幾年前團建爬山的時候，可還是冷冷清清的模樣。
九眼鬼刷著短視頻地址定位在瑤城，舉起手機給蘇離看。
“在觀裏上了三柱香，下山就去買了彩票，中了一百萬？”好幾十萬的點讚評論。都是些，這麽靈驗，我現在就去拜拜。
秦楓環顧一圈，以前逛山的老年人能和年輕人七三開，今天倒是反過來，客車裏大多數是興致勃勃的年輕人。
老太太抱怨道，“以前這座山可是養人養心的清靜地兒，現在全變咯。”
秦楓搭話道，“老人家緊跟時事嘛。”
“報紙我也是會看滴，那種滿是貪念的要求這麽可能會被實現。”
坐在前排的年輕人回頭不滿道，“你這樣隨便詛咒別人也很不好吧，烏鴉嘴。”
蘇離道，“說長輩烏鴉嘴也很沒禮貌吧。”
老太太頻頻歎氣，嘟囔著，“現在的年輕人......”
又看了一眼蘇離，“小姑娘我看你是個好心人，我的速效救心丸落家裏了，你能不能幫我去附近的藥店買一瓶？”
這下輪到蘇離吃驚了，幫一個素未謀麵的老太太買藥，若是真去了未免也好心過頭了。
“也不會耽誤太久的，我可以給你搭觀光車上來的錢。當然多給你一些也是沒關係的。”
蘇離的猶豫在外人看來就是沒好處拿，若是真的不想直接拒絕就好了何必這樣躲閃，剛剛裝作好人的模樣，涉及到自己的利益還不是偽善。
蘇離連忙解釋到，“抱歉啊婆婆，今天真的有事情在身上......”
“不就是當導遊陪這兩位去隨心觀嗎，我來替你就是了，觀光車很快的不會耽誤太久。”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蘇離實在找不出拒絕的話，隻能求助的眼光看向秦楓。此時的秦楓走神了一般陷入思考的模樣。九眼鬼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蘇離咬咬牙，“好。”就這樣兩人約好取藥的地方，從客車後門下了車。
剛剛回頭的年輕人仍然絮絮叨叨，“這麽大歲數了，出門不帶藥，真出什麽事，算誰的......”
明明剛剛還是好天氣，怎麽突然陰了下來，記得今天的天氣預報是晴啊，就是因為這幾天都是好天氣才會選擇來上山的。這種抱怨天氣的行為不止秦風他們，車上的年輕旅客大多因這天氣的變化而有些煩躁。
似乎外麵已經飄起了絲絲的雨，與剛剛的晴空萬裏截然不同。這樣的天氣今天應該不會有太多的遊客接連上山了。秦楓看向不遠處的窗外。好大的一個立牌。停車收費，轎車二十元一輛，客車五十元一輛。更多的遊客也紛紛發現這個巨大的立牌。各色的表情浮現在各色人的臉上。
黑色帽子男扶著司機身後的欄杆道，“這不是宰客嗎，新社會了哪裏還有收過路費這種戲碼。”即使滿車人均攤下來，每個人最多攤上一塊，但這種半強迫性讓人交錢也實在讓人不爽。
剛懟完老太太的前座年輕人第一個提了明確的反對意見，“這種錢我是絕不會交的。”
但更多人還是保持著息事寧人的態度，畢竟都到山腳下了。而且均攤到個人也就是一塊錢，倒也不至於連一塊錢也付不起。山腳下舉牌收費的人也很摸得透遊客的心理，特別是這種不好掉頭的大巴車，雖然是眾口難調但是少數服從多數仍然是個好選擇。
黑色帽子男看了一眼四周，都想著認栽是吧，倔從心起，知道自己成為“少數人”後果斷開口道，“我要下車。”
雨天山高路滑，走到山下少說也有五六公裏的山路，早上又是大晴的天氣，有幾個人會想到帶傘，估計隻有一些年輕的姑娘愛美防曬才會帶一把小巧卻抵不住風雨的遮陽傘。這種事情作為司機也沒什麽好勸的。總不能硬把人留在車上。到時候在吃個投訴，那就是真的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