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幻覺,看到那些東西後依舊會失去意識,那部分意識會被困在鏡子裏,昨天晚上所看到的東西,應該有一部分也是幻覺,五感也都是可以作假,找出真實的那一部分很困難。

秦止道:“不管怎麽說,在輪到你講故事前,還是乖乖待在瓶子裏比較好,不聽話就把你吃掉。”

這話保準說到做到。秦止隨手把罐子丟進手提包裏,這種收納類型的鬼物實在好用,不收起來說不定真被斧子鬼當零嘴吃了。雖然是幻覺,但是秦止仍然覺得小倩的話也有部分是真實的,比如她的妹妹也許真的存在。

盡量把關門的聲音放輕,黑暗中鏡子裏的人影也變得模糊起來。小倩既然選擇和鏡子鬼做交易,說不定他妹妹多少也和鏡子有關聯。

深夜在悠長的走廊裏挨個鏡子去照,一模一樣的臉一次又一次出現眼前。

秦止道:“你覺不覺得走廊裏的鏡子變多了。”

你覺不覺得走廊裏的鏡子變多了。

你覺不覺得……

走廊裏不止一遍的回音讓人心顫。

鏡子裏的倒影終於有了變化,裏麵的人像不再是倒影,一條絞繩憑空出現在鏡子裏,鏡子裏的自己臉色漲紅,雙眼突出,紅血絲大片地附在白色眼球上。

秦止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上有一股巨大的拉力,猛烈地把身體往後拖拽,身體不斷地在地板上滑動著,脖子上並沒有絞繩,但是強烈的窒息感讓自己根本穿不過來氣。

脖子上並不存在的繩索越收越緊,甚至會有一種脖子將要被勒斷的錯覺,明明光潔的地板上仿佛憑空出現了許多倒刺,把秦止的手臂劃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疼痛蔓延蔓延的同時後退的身體也停了下來,秦止大口喘著粗氣,斷斷續續的咳嗽幾乎不受控製。秦止試著叫自己身體裏的斧子鬼,回應她的隻有沉默……

走廊裏的感應燈因為出現聲響的緣故,開始頻頻閃動,秦止盡量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平穩一些。這就是鏡子裏的世界,除了自己誰都進不來……那麽走廊裏每扇門的裏麵是什麽。

嘎吱,門開了。空****的房間隻有一具沒有血色的屍體懸掛在絞索上,屍體背對著大門,因重力的緣故,不斷地搖晃。秦止繞到屍體的正前方,血液倒流。絞索上的屍體是秦璐,屍體的眼睛猛地睜開,嘴角也浮起詭異的幅度,原本慘白的臉逐漸變成青紫色。

屍體緩緩張開了嘴巴,吐出的字句格外清晰。

“妹妹,來陪我吧,這裏好冷啊。”

“快來幫我啊,救我下來……”

秦止淡淡地說道:“姐,不行,你欠我兩頓早餐錢還沒還。”

屍體離開絞索大概率會觸發死亡規則,不然對方也沒必要變成這幅模樣來蠱惑人心。眼前的屍體不見了,一隻小白狗被吊在了上麵,嗚咽著蹬腿。小狗的名字叫白白,是自己和姐姐養的第一隻狗,小狗力氣很大,帶他遛彎的時候,不小心掙脫了繩子,衝到馬路中央,直接被來往的轎車撞死了。滿口的鮮血止不住地往外噴,腸子肺子散落了一地。

這段記憶秦止是那沒有太多印象,隻記得小狗被車撞死了,自己傷心哭了好幾天,好幾年以後,秦璐才詳細地把過程說給自己聽,無論自己怎麽回憶,那段記憶像不存在似的,一點點印象都沒有。

那天轎車從白白身上碾過時,秦止像發瘋了一樣,不管不顧地衝到了馬路中央,逼停了後麵好幾輛車,差點讓整條路上的車追尾。小狗虛弱得馬上都要停止了呼吸,自己就當沒看見一般,不斷地自言自語。

“要呼吸,吸氣,呼氣,吸氣。”

不到兩歲的小狗像是聽懂了秦止的話一般,虛弱的呼吸有了節奏,秦止拚了命地把腸子和髒器塞回到小狗的腹腔裏,滿手的鮮血也不在乎,直到精神崩潰昏死過去,小狗也在秦止昏迷後不到五分鍾的時間裏徹底失去了呼吸。

此刻,死去的小白狗,又重新在自己眼前不斷地掙紮,五歲那年自己無能為力,現在並沒有好到哪裏去。粗重充滿著求生欲望的喘息聲,在某一刻永遠地停止了。

房間裏的一切消失了,隻留下秦止一個人站在空****的房間裏,身後門消失了,眼前又出現了一道新的門。反應過來的秦止一摸臉上,一片冰涼,是還沒幹涸的眼淚。

下一扇門,無論秦止如何用力,門像是被焊死了一般,紋絲不動,一道沒有把手,沒有鎖心的門,與其說它是一扇門,不如說它更像一堵牆。房間裏沒有一絲光亮,隻有自己的喘息聲是唯一的慰藉。

她還活著,或許還活著。房間開始無限製地擴大,逐漸開始沒有邊界起來,偌大的空間裏,秦止的身影更顯渺小,隻有那道門依舊在那裏,紋絲不動,秦止用力到脫力,身體仿佛沒有了支撐般癱軟在地。為什麽意識會變得模糊起來,為什麽打不開任務麵板看不到一點進度條。

“哥,這就是你這次選中的人嗎?”

“這次很有希望。”

“真的嗎,我可以不用帶在這裏了嗎?”

“我會找人代替你留在這兒的,那個故事馬上就會實現。”

六點的鍾聲在別墅的每一個角落響起。沈落的臉上是無法掩藏的驚訝,絕不可能一同出現了兩個人,現在卻一起現身在大家的眼前。

銀和秦止。

水鬼和斧子鬼。

“你用鬼力維持這具身體的正常運轉已經很吃力了吧,還是別耍什麽花招比較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故事,已經徹底成為了過去。”

斧子鬼冷冷道:“隻有弱者才會嘴上討便宜。”

“你睜開眼睛好好看一下,誰才是弱勢那一方,我忘了,你沒有眼睛。”

在斧子鬼控製下的手狠狠握拳,指甲都陷入了肉了,溢出淡淡血色。

李先生道:“很高興今天大家也能準時參加今天的小說創作座談會,今天由我們小小魚老師來講述他創作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