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有病
小柯說她想去看看章，這個提議讓崔忽然暴怒了起來，崔問小柯到底還想折騰到什麽時候？自始至終，她所看見的那個女人都是她虛構出來的，有問題的人是她，為什麽她不但不肯麵對自己的問題，還要將整件事情都推到別人頭上？
小柯掛掉電話的時候很絕望，她知道她的情況讓崔失去了最後的耐心，她發短信問崔，婚禮要不要取消？
崔說，不用取消，一切如常。
小柯不知道崔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什麽心情，或許是帶著對自己的絕望，覺得自己是他肩膀上的一個沉重的負擔嗎？即便如此，崔也覺得小柯的問題是他責無旁貸的責任，所以這場婚禮仍舊不能取消。
小柯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看了很久，想要從鏡子裏窺探出躲在自己身後的那個靈魂，可是她看不見，鏡子裏空空如也，一如空空如也的屋子。小柯拿起鏡子前水池旁的梳子，緩緩的梳理著自己長長的頭發，忽然感覺一陣惡心衝到馬桶邊上使勁兒的嘔吐，幾乎要連胃都吐出來了，最近好像總是這樣。
小柯吐完之後頹然的坐在馬桶蓋子上，長長的輸了口氣，眼睛裏泛著淚花，輪廓深陷，看上去仿佛一夜之間就老了很多。所有的證據都表明那個奇怪的女人是自己臆想出來的，難道真的沒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嘛？
源氏物語裏麵曾經塑造過一個被男主拋棄的女人，因為心懷怨恨竟然變成了生靈，附著在了男主的老婆身上，害死了她的老婆。會不會有一個這樣愛慕著崔的女人變成了這樣的生靈？
小柯笑了笑，覺得自己太有想象力了，她站起身去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出去一趟，想要去找心理醫生，她不想讓崔看見自己最狼狽的一麵，希望自己還能以這樣完美的姿態呈現在崔的麵前。她去的這家心理診所是朋友介紹的一家私人醫院，她不想去大醫院裏排隊掛號問診，很害怕被很多人知道自己有神經病的這個事實，從網上的論壇裏找了一家口碑、各方麵都好一些的心理診所，一早在網上也預約過了，她穿的很厚，企圖用紗巾擋住自己的臉，埋著頭朝著那家診所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隻顧低著頭夾著自己的包。
“小姐，您好！”診所的前台護士向小柯打著招呼，“請問您有預約嗎？”
“有！”小柯點了點頭，有些害怕的用自己的紗巾將自己的臉遮住，“請問羅醫生是在這裏嗎？”
“對，”護士點點頭，查看了一下桌上的預約表，“柯小姐嗎？”
“是！”小柯點了點頭，在前台的位置上站著被人審視和打量讓她覺得十分不安，拚命的想要將自己隱藏起來，好在這家診所的位置十分的僻靜，也沒有大醫院裏來來往往的人群，她很希望的其實是有人能相信自己的故事，曾經小柯將這件事情試探性的告訴了陳暖，陳暖驚呼一聲，笑著問她，“這是你最近看的恐怖小說吧？”
小柯看著陳暖的表情，隻能是絕望的點點頭，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相信這麽怪誕、離奇的事情，除非真的有一天發生在了自己的頭上。小柯不再向人敘說了，免得變成了那位嘮嘮叨叨的祥林嫂，可是今時今日踏入這扇門，她希望的是這家醫院的心理醫生能夠相信她所說的一切。
護士小姐說，“羅醫生吩咐過了，請柯小姐隨我進來。”她說完走在前麵，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將小柯引入了羅醫生辦公的地方，羅醫生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對著電腦敲敲打打的，應該是在整理 上一位病人的資料，看見有人進來了，上下將小柯打量了一遍，然後站起身請小柯在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下來，“你好，我叫羅偉銘，是這家診所的心理醫師，不知道有什麽可以幫到您的？”
“羅醫生！”小柯的眼睛使勁兒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他的麵容白皙英俊，一看就像是電視劇裏那些書香門第、出國留學、學成歸來的扮相，小柯在羅偉銘的吩咐下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身子挺得很直，將包緊緊的抱在懷裏，是典型的防禦型姿態，一看這模樣就讓人知道小柯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羅偉銘對著小柯很隨意的笑了笑，“你的病情簡介我已經看過了，你是懷疑自己有得妄想症？”
小柯點了點頭。
“以前有得過類似的病嗎？”羅偉銘坐在小柯的對麵問道，語氣很親切，讓人不自覺地就放鬆了下來，小柯搖了搖頭，不解的看著麵前的羅醫生，“可能是最近的壓力太大了，才忽然會產生幻覺的吧？”
“是什麽樣的幻覺？”羅偉銘問道。
小柯說，“我總是感覺有個女人在跟著我，我走到哪裏就跟到哪裏，我還總是感覺這個女人和我的未婚夫有什麽不正當的關係，她總是在向我宣誓自己是我未婚夫的戀人，我還覺得自己被人襲擊……”
“你怎麽確定這些事情就一定是幻覺的？”羅偉銘問道。
小柯說，“我以為自己被一輛紅色的車跟蹤，可是最後調閱監控錄像，那條路上除了我本人之外，沒有任何車。”
羅偉銘看著小柯抿著唇，皺著眉頭仔細的沉思了良久之後問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麽其他的感覺嗎？比如會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去做？比如說……情緒很難控製，變得焦躁、不安？”
“有焦躁、不安，可是沒有到難控製的地步。”小柯說道。
“就隻是會覺得自己看見了並不存在的東西？”羅偉銘問道。
小柯點點頭。
“那個東西印象深嗎？”羅偉銘拿出了本子，想要將小柯說的話都記錄下來。
“深！”小柯點了點頭，剛準備和羅偉銘詳細的描述自己看見一個陌生女人的情況，羅偉銘卻製止了小柯這麽做，“你先告訴我，這樣東西給你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是什麽？”
小柯脫口而出道，“她的眼睛！”
羅偉銘問道，“眼睛？”
小柯點了點頭，“她的眼睛很好看，很大，眼珠很黑，可總是瞪著我，總是瞪著我……”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陷入某種回憶當中，羅偉銘任憑小柯回憶了很久，而後小柯才猛然間回過神來和羅偉銘說，“不好意思，醫生。”
“沒事兒！”羅偉銘笑了笑，“除了眼睛呢？還有什麽？”
“沒了，其他的都沒什麽印象，好像連五官到底長得是什麽樣子，都沒有什麽印象！”小柯說著歎了口氣，羅偉銘繼續問道，“那每次她出現的時候，都會發生什麽事情？”
小柯將幾次看見這個女人的情況都告訴了羅偉銘，羅偉銘放下了本子和筆，“隻是一雙眼睛令你覺得印象非常深刻？”
小柯點了點頭。
“除此之外，你沒有任何請他情緒上的變化，變得焦躁也隻是因為拜托不掉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羅偉銘又問道。
小柯還是點了點頭。
羅偉銘有些嚴肅的看著小柯，“你的情況並不是妄想症。”
“什麽？”小柯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每個人都在說那個女人是她妄想出來你的，她一直企圖別人相信自己，可是到現在真的有一個人說出了自己並沒有患有妄想症的事實，小柯卻又有些驚慌失措了。
“妄想症病人妄想的情節往往來自於大腦的內部，是我們過往的生活經曆的體驗和再現，隻是以一種完全不同的形式。而你所看見的東西是來自於你的眼部，來自於外來的世界，除了會看見一個人之外，你沒有任何其他的症狀，這恐怕並不是一個心理問題，而是……”羅偉銘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措辭，“這可能是法律層麵的問題。”
“那……”小柯有些驚詫，“監控錄像的事情要怎麽解釋呢？”
“監控錄像……”羅偉銘思忖了一時半刻，然後微微的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恐怕得交給警方去處理了，我給不了你任何解釋。”
是崔？
這是小柯腦海中閃過的全部想法，她為自己會產生這種想法而感到驚恐。她這個時候恨不得自己真的是有病的人，再三的向醫生確認，“我真的沒有妄想症，會不會是你診斷錯了，其實我有病的！”她說著話朝著醫生的方向撲了過去，哀求著羅偉銘給自己診斷出妄想症來。
羅偉銘說，“我並不能百分之一百的確定你確實沒有問題，隻是覺得你沒有任何引起這個問題的病源，任何病症發病是有一定的原因的，通常情況下，妄想症的發病和自己在某些方麵沒能得到滿足或者是發泄有著非常大的關係，我從你的描述中感受不到這種病源，因而推斷你的情況很有可能並不是你的妄想，而是實際上這件事情發生過，但是有人想要將你的記憶完全的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