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殊途同歸
韋一楠瞥了一眼丁當,這眼神的意思是也不知道你所謂的調查案子一天都在調查什麽?丁當撇了撇嘴,就知道韋一楠嫌棄自己的調查思路。
韋一楠之所以是韋一楠,不是勤奮到像拚命三郎,也不是邏輯完美無瑕,而是他的思路和大多數人都不同,總是會尋找一個刁鑽的角度作為切入點,而這個刁鑽的角度要麽是和死者的思維相似,要是就是和凶手的思維相似,他破的案子,簡單暴力,破案的過程甚至可以說是經不起推敲,可是破案的結果,就是這麽回事!
所以丁當的想法常常和韋一楠相差甚遠,卻在至關重要的地方不謀而合,這也是韋一楠能耐著性子教了丁當半年的原因,他還真的是誠心誠意的想給自己找個接班人,或者說是在警局裏能光明正大的結黨營私一回。
韋一楠打了方向盤,路口的地方左轉,然後在沃爾瑪的停車場停了下來,丁當低著頭看著外麵的環境,有些費解的問道,“為什麽是超市,我知道一家館子特別棒,我們去那裏吃吧?”
“我有……”韋一楠的話還沒有說完,丁當就做了一個STOP的手勢,“行了,我知道了!我隻有一個問題,誰做?”
“你!”韋一楠說道。
“那誰洗!”丁當問道。
“你!“韋一楠繼續回答道。
“那你這叫哪門子的請我吃飯?”丁當在車裏歇斯底裏的問道,韋一楠卻很平靜的推開車門下了車,等丁當下來和她說,“我結賬買單,你挑你愛吃的!”
“你說的!”丁當瞪著韋一楠。
“嗯!”韋一楠點點頭,大步走在前麵,丁當跑了兩步緊跟在後麵繼續問道,“為什麽小柯的日記本不會在案發現場?”
“如果日記本在,小柯何必去買信紙?從日記本上撕下來一張就可以寫了,你覺得已經抱著必死決心的人,收拾好了屋子、打掃好了衛生,會因為沒有用信紙寫遺書就再跑一趟超市嗎?”韋一楠問道。
“就不能是先去超市買好的信紙?”丁當反駁道,覺得韋一楠這話站不住腳,如果小柯是一個連死之前都要打掃衛生的人,未必對信紙真的沒什麽要求。
“你沒有注意到她家裏門前的墊子嗎?”韋一楠問道。
“墊子……”丁當拖長了尾音,琢磨了一下,“墊子怎麽了?”
“墊子上有土,”韋一楠說道,他從超市的入口處拉過來了一把車,推在前麵朝著超市裏麵走過去,一進去並沒有先朝著生鮮區過去,而是問了超市的收銀員文具在什麽地方?收銀員指了一個方向,韋一楠領著身後的丁當朝著那個地方走過去,走到擺信紙的地方他轉頭看著丁當說,“看!”
“看什麽?”丁當不解的問道,總覺得和韋一楠說話真的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韋一楠大老遠的跑來這家沃爾瑪搞了半天是因為小柯死前的信紙就是在這裏買的,是放在沃爾瑪貨架最邊上的一款,“這是小柯住的小區附近最近的超市,她來這裏買東西,根本就沒有細看,拿了最邊上的信紙就去結賬了,可見在拿什麽寫遺書這件事情上,她並沒有什麽強迫症。從本子上撕下來的一頁紙和在這裏隨手抽到的一頁紙,沒有什麽本質的區別吧?”
丁當頓了頓,點點頭,終於打消了駁斥韋一楠的想法。韋一楠繼續推著車子朝著生鮮區的方向走過去,路上諄諄教誨道,“所以你到現在為止懷疑的所有思路都是錯的!”
“所以你覺得這個案子就是一個純粹的自殺案?”丁當問道。
“這一點上,我倒是支持你的看法,不是一起簡單的自殺案,但是……”韋一楠說著這話,目光飄到了遠處,然後緘默不言,不再說些什麽了,隻是自顧自的推著車子,丁當不解的轉向自己的師父,話說了一半對她這種好奇寶寶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打擊,“但是什麽?”
“沒什麽……”韋一楠說道,“沒想好說什麽,就隨口說了一個但是,但是其實沒有什麽但是!”他說完為了讓丁當放心還笑了笑,這下丁當更加不放心了,韋一楠不說但是後麵的話是害怕他說出來會打擊丁當破案的熱情,他覺得這個案子是一個無解的案件,不論丁當怎麽努力,始終都不會有一個結局。
這是一個老警察的經驗之談,可是韋一楠不想用自己這種毫無根據單憑經驗的結論去打擊一個新人的積極性,便什麽都沒有說。丁當鬱悶了幾秒鍾,很快注意力就集中在了生鮮區的食材上,韋一楠不吃豆腐,嫌不入味,所以丁當就拿了一盒豆腐;韋一楠不吃魚,嫌魚有刺,她就立刻拿了一盒草魚;韋一楠不吃菠菜,嫌菠菜根是甜的,她就拿了一盒菠菜……
等到洗洗涮涮開始吃的時候,丁當就知道什麽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韋一楠指著一桌子他不怎麽吃或者不愛吃的菜對丁當說,“浪費糧食不好,吃不完,不準走!”
丁當差點血濺當場。
從下午七點鍾一直吃到晚上十點鍾,丁當覺得這一夜可是不用睡覺了,趴在了韋一楠的桌子上,“師父,你饒了我吧,下次不敢了,我真的吃不下去了!”
“還有下次?”韋一楠挑了挑眉看著丁當問道。
丁當鼓著腮幫子,一臉的委屈。
“收拾一下吧,明天我幫你約了崔在警局做一個簡單的問詢,有什麽想問的,今天晚上想好,明天他來了就一次問完,別總是追著人家問這問那的,容易引起懷疑,和不必要的麻煩!”韋一楠囑咐著丁當,他已經看得出丁當是懷疑崔的,這件事情叫韋一楠理了理自己的思路,思忖到底崔是不是一個有嫌疑的凶手,死前想後,他覺得崔殺人的嫌疑很大,可是崔既沒有動機更沒有條件,他已經調查過崔的排班表了,小柯自殺的前前後後的幾天裏,崔都在外麵執行任務,根本不可能回去!
“謝謝師父!”丁當笑得很諂媚,趕緊一拍桌子站起來,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幾乎要把剛才吃的東西都吐出去,她彎下腰深深的吸了口氣,才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吃的有點多,一下子站起來受不了。”
“要不要去吐了?”韋一楠指了指廁所。
“不!浪費糧食也是犯罪!”丁當說罷就端起韋一楠桌上的盤子和碗,收到了廚房裏,把盤子裏的東西一樣一樣的在保鮮袋裏麵裝好,然後塞進了冰箱裏,再將盤子洗幹淨,一個一個的放在了韋一楠廚房的消毒櫃裏,然後開了高溫消毒和烘幹。
“倒是看不出來,還會做點家務!”韋一楠靠在門邊一直看著丁當幹活,末了和丁當說道,也聽不出來這到底是嘲諷的意思,還是誇讚的意思。丁當昂首闊步的,仰著頭瞧著韋一楠,“那當然了,我爸說了,我生的這麽聰明,再不會做點家務,將來容易嫁不出去!”
“伯父真的是多慮了!”韋一楠毫不客氣的說道。
“哼……”丁當皺了皺自己的鼻子,走到沙發前拎起自己的包,“那我回去了,謝謝師父的款待!”她說完向韋一楠鞠了一個大大的躬,“下次徒兒擺謝師宴,師父不能不賞臉吧?”
“等你出師了再說吧!”韋一楠從沙發上拎起自己的外套,“我送你!”
“不用,你這裏出門打車很方便的,我直接打車回去就行了,”丁當說完看了一眼手表,“時間也不早了,昨天晚上應該沒有休息好吧?你趕緊睡吧。”
“我送你!”韋一楠又說了一遍,這意思就是不容辯駁,丁當隻好嘟著嘴,聳聳肩,轉身朝著午門外走了去,心中卻歡呼雀躍的,壓根沒想著要和韋一楠客氣——如果不是因為禮節上的原因,她都恨不得問韋一楠,“能不能今晚也住在你家裏?”——如果不是丁爸爸教育丁當,做女人是要矜持一點的!
韋一楠把丁當送回家,她在車裏看著韋一楠有點不舍得下車,硬生生的拉著韋一楠問道,“師父,你說這個案子到底是自殺還是謀殺?”
“現在還不好下定論!”韋一楠保險起見,這麽回答的丁當。
“哦!”丁當不高興的應了一聲,韋一楠這個回答簡直就和沒有回答是一樣的,他不做聲,她也隻好沉默了一陣,然後把手放在了門把手上,“那我先回去了!”
“晚上早點休息!”韋一楠點了點頭。
“小哲?”丁當看著窗外的小哲,眉頭緊鎖,一天沒有聯係到丁當的小哲因為擔心她,所以大老遠的專門來丁當家的小區前守著,可是因為他不知道丁當到底住在那棟樓上,才沒有進小區去找她。丁當推開韋一楠的車門,叫了一聲,“小哲?”
小哲聽見了丁當的聲音特別高興,剛才一臉的彷徨和猶豫此刻被興奮給代替了,這種小男生的表情意味著什麽,韋一楠的心中再清楚不過了,他也推開了車門從車上下來了。
小哲看見丁當的時候是興奮的,可是轉臉看見了韋一楠,臉上的表情立刻拉了下來,無比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