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心理出口
案子的進展忽然之間就發展到了一籌莫展的地步，專案組的人滿心以為自己已經確定了這場意外是一場自產自銷的謀殺案，凶手是這四名死者中的一位，因為記恨剩下三位比自己優秀的境況才對剩下三位同學動了殺機。
專案組給出的論點非常充分，死者張楠楠曾經患有嚴重的抑鬱症，這件事情整個班的學生都知道，但是後來經由學校的校醫院幹涉治療，再加上張楠楠本身比較健全的童年和自己心理較為健壯的抵抗力，她的抑鬱症很快就痊愈了。後來張楠楠便對心理學開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每逢學校裏有客座教授過來講課的時候，張楠楠總會出席演講現場去聽課，而這些客座教授，韋一楠已經調查過學校的記錄，裏麵確實是有羅偉銘這個人的。
加上張楠楠不穩定的心理狀態，和在現場發現的一係列的證據，專案組完全有理由確定這場火災正是張楠楠引發的。她首先患上了嚴重的感冒症狀，這個時候的人類心理防禦能力也是非常薄弱的，再加上張楠楠被自己愛慕的男生拒絕了之後，對剩下三位天生就仿佛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同學表達了莫大的惡意，因此利用自己電腦電源的適配器引發的了老化電線的瞬間電流過大，從而點燃線路上的那一層塑料物，最終引發堆放在床底下的易燃物。
而剩下的三位女生都已經因為吃了感冒藥而睡得迷迷糊糊，在有人前來詢問張楠楠他們是否要逃生的之後，隻要張楠楠說一句話說自己準備下去了，叫對方先走，任誰都不會有任何疑心的，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所有的人都以為張楠楠他們已經下去了。
三位女生在從火勢中轉醒的時候應該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大火燎原之勢，他們已經無力從大火之中逃脫了，再加上消防人員的麻痹大意，也以為張楠楠等人安全逃生了，才會沒能及時對失火的宿舍進行救援，最終釀成了這出悲劇。
整個案子裏對韋一楠來說，唯一的一個疑點就是，“張楠楠為什麽非要用自己複雜的方法引起火災，而不用一個更加簡單的方案呢？”
專案組說道：“張楠楠是自殺還是謀殺，對剩下三位死者的家屬是有很大的區別的，我想張楠楠應該是想在死後不讓自己的家人為人詬病，或者是再承擔什麽無力負擔的債務，才會盡量佯裝成意外事件的。”
“如果是這樣，你覺不覺的用電燈泡短路的效果會更好？”韋一楠問道。
“這個……”專案組半晌答不出來，“或許是張楠楠正好覺得電腦順手呢？”
“這個恐怕不太可能，”不等韋一楠說話，那邊的呂媛就先開了口，“我已經調查過這個電腦了，利用的是交流電進入適配器的時候在到地的電路上串入了一個阻值非常小的電阻引起的瞬時電流過大的狀況，但是這個時候並不影響電腦的正常啟動，隻有在累計熱量達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才會引發周圍的火災。”
專案組的人看著呂媛特別不滿意的說了一句，“呂小姐，說人話，謝謝！”
“意思就是張楠楠一個文科生憑什麽設計出這麽複雜的電路啊？”呂媛問道，“這個法子肯定是一個理科生想出來的！”
專案組的人往身後的椅子上一靠，調查思路完全被堵死了，現在真的是一籌莫展了，真的再也找不到任何新的思路了，韋一楠問剩下的人，“你們留意過學校的BBS嗎？”
“怎麽了？”呂媛轉向韋一楠問道，感覺到韋一楠終於要將他的初戀半晌台麵來說了。
“BBS裏麵的十大熱門話題中大多數帖子都提到了學校最近流行的一個鬼故事？”韋一楠說道，這句話背後的事情其實整個專案組都知道了，隻是誰也沒想到韋一楠還真的是挺有種的，就這麽大喇喇的將整個事情在專案組的會議上開誠布公的說了出來，他們在心裏尋思這個韋一楠也不害怕有人給捅到丁當的耳朵裏去，卻不知道丁當已經知道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而且還在韋一楠再三阻止的情況下，仍然給羅偉銘打了一個電話，約見對方。
羅偉銘赴約看見丁當穿著的防輻射的衣服，立刻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表情微微有些變化，卻並沒有大動作，隻是十分平靜的說了句，“恭喜了！”他說著雙手交叉撐在桌子上放著，上下打量著丁當，不等丁當開口說話就開門見山的問道，“我聽說你已經轉文職了，韋一楠的案子，你還負責？”
“我就不能叫你出來喝喝茶？”丁當不滿的撇了撇嘴，對羅偉銘總將自己看的如此功利而心有不滿，這種不滿大約是來自羅偉銘說的話真的是自己心聲的緣故吧，太輕易被人看透，人們都容易表現出一種出離的憤怒。
羅偉銘笑著說道，“挺著大肚子來和我喝喝茶？”
“羅醫生偶爾也裝裝傻嘛，太聰明了容易單身一輩子，”丁當笑著說道，轉而也回到了正題上，“所以羅醫生對這次韋一楠負責的案子也有所聽聞咯？”
“嗯！”羅偉銘點了點頭，“因為恰好這個案子也和我有關係，所以我特別留意了一下……”他說著頓了頓，表情霎時間變得嚴肅了起來，“起先還覺得你們懷疑的也太奇怪了，這一樁樁案子到底和我有什麽關係，可是現在看來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可疑，我聽說專案組現在懷疑的人是死者之一的張楠楠，這個張楠楠在大學二年級的時候曾經患有過抑鬱症，在學校心理導師的幹涉和藥物的治療下脫離了抑鬱症，然後重返正常人的生活，整件事情我本來就覺得有些奇怪了，和張楠楠接觸了幾次之後我覺得她並沒有任何心理疾病。”
“沒有心理問題？”丁當問道。
“嗯，”羅偉銘點點頭，“抑鬱症是一種會反複的病症，即便是好了，也需要心理醫生繼續做輔助治療，幫助患者從過去的陰影中脫身而出，可是張楠楠的這種病非常奇怪，並不能說是一種抑鬱症，至多應該是她有一陣心情不太好，至於為什麽會被說成是抑鬱症，一方麵和學校的臨床心理醫生不專業有關係，一方麵和學校的心理導師並不是臨床心理學畢業的有關係。”
“誒？東大的心理導師這工作可不是什麽人隨隨便便都能去做的，他們招聘的門檻很高的，怎麽可能不是心理學畢業的呢？”丁當問道，覺得羅偉銘的這個判斷真的是太蹊蹺了，然而羅偉銘給出的解釋就是，“我隻是說她不是臨床心理學畢業的，並沒有說她不是心理學畢業，這兩個是兩門學科，一個是醫學、一個是社會科學，平常我們所謂的心理學其實能算得上是一門基於數理統計而產生的社會學，這和臨床心理學是不能相提並論的，沒有人會在心理學的課程中學到弗洛伊德、榮格的……所以老師並不專業，以至於做出錯誤的判斷，這件事情本身就很常見，更何況精神分析學不但需要大量的理論知識，還需要大量的臨床經驗。在東大做演講的時候，他們學校的心理導師把張楠楠介紹給我過，因為張楠楠的情況特殊，是從自身出發喜歡上心理學這門課的，我和張楠楠也聊過抑鬱症時期她的情況，我基本上能確定她從來沒有患上過抑鬱症。”
“如果是這樣的話，警方的判斷就有失偏頗了！”丁當說道，警方對張楠楠犯罪的認定是從她的心理狀況分析而來的，現在聽羅偉銘這麽一說，整件事情又顯得有些離奇了，“知道那時候為什麽張楠楠會心情不好嗎？而且還持續了那麽長的時間，被誤診為抑鬱症。”
“這個就的確和張楠楠的宿舍情況有關係了，她宿舍的剩下三個人各方麵的表現比她優秀的太多，所以她曾經卯足了力氣去追他們，想要至少保持齊頭並進的水平，但是屢次嚐試都是以失敗告終，反而弄得自己精疲力竭，一度情緒低落。情緒管理能力並不算太高的張楠楠這個時候就失去了調整情緒的方法，因此在她朋友的建議下才開始去看心理醫生的，她的朋友、心理醫學、學校的心理導師三方麵在給張楠楠施加壓力，讓她覺得自己確實是生病了，隻要這麽想，那麽對於自己比不上別人的窘境就能泰然處之了。”羅偉銘分析道。
“那你有和她說過你其實沒病這件事兒嗎？”丁當問道。
“我有病啊！”羅偉銘瞥了一眼丁當，“幹嘛要去和她說這種話，人家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情緒的發泄口，我去給人把口堵上是等著決堤嗎？人們的失敗感隻要有歸因，就能很好的客服這種由失敗感帶來的挫敗情緒，張楠楠很好的找到了歸因，對我來說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將她的歸因放大，我幫助張楠楠重建心理的時候，給她的一個基本點就是發現自己的長處去和別人的短處相比，這樣就不會再產生由比較帶來的挫敗感了。”
“張楠楠找到了這樣的心理出口？”丁當問道。
羅偉銘點了點頭，“張楠楠這個姑娘雖然說數學差的一塌糊塗，學經濟學的時候連最基本的經濟學原理都搞不清楚，但是文筆卻非常好。在我和她接觸了一段時間之後，她開始在網絡上連載小說，小說寫得都很有想象力，獲得了非常高的評價，之後她的生活態度就急轉之上，所以要說她是謀殺再自殺，我覺得不太可能，她如今的發展算是如日中天，誰會扼殺自己的前途呢？”
“小說？”丁當看著羅偉銘，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