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西府的暖房非常大,裏麵養殖了各種奇花異草,一年四季裏麵都是姹紫嫣紅。

他們一進門,管著暖房的老花匠秦升便站在門口迎著了。

“大小姐,四小姐好,五少爺好……”他一個一個的問完好,有些渾濁的眼睛落在石硯的身上。

柳珮笑道:“秦老伯,這是石家的表哥,他從來沒來過咱們家暖房,今天母親讓我帶他來瞧瞧。”

其實,柳珂也隻是小時候,來過一次,已經對裏麵沒什麽印象了。

秦升本來就已經駝背了,所以也看不出他是不是在給石硯行禮,隻聽他道:“哦,原來是石公子。”

說完此話,他對柳珮道:“四小姐,裏麵的花草,那些能觀賞,那些不能觀賞,您心裏最清楚了,由您帶著諸位小姐少爺前來,老奴也最放心。”

柳珮一笑,道:“秦老伯放心便是,我們不會傷了那些花花草草的。”

秦伯聽了此言,側身將門讓開,道:“那老奴就放心了。”

柳珮率先推開了暖房的第一層門。

一進去之後,裏麵還有一層門,進了那層門才能看到裏麵種植的各色花草。

第二層花門一打開,便有異香撲鼻而來。

就連不怎麽情願跟著來的石硯也被吸引了。

一進門引入眼簾的便是各色生態各異、色彩斑斕的菊花。

有的如團團絨絨的彩球,有的似孔雀盛開之屏,又有的好像絲絲垂絛,千姿百態,讓人有些目不暇接。

“這個大房間中都是菊花,相對而言。這個時節菊花是比較容易成活的,所以大多數菊花都擺放在了這裏。”柳珮一麵慢慢的往前走,一麵回頭對他們道。

穿梭在各色菊花之中。柳崤的小手牽著柳珂的衣袖始終都走在柳珂的身邊。

“崤哥,你去門口問問秦伯。我們采些菊花送給大姐姐和石表哥泡茶,可好?”柳珮見柳崤不離柳珂左右,便笑著回過身,彎著腰將臉湊到柳崤的麵前有些討好的說道。

柳崤心思轉了一下,一努嘴道:“那姐姐答應在這裏等我才行。”

柳珮伸手一刮他的鼻子,道:“人小鬼大,我們就在前麵等你,好不好。我們出來的時候給長姐和石表哥采菊花就是了,你去去就來,難道還找不到我們?”

石硯仰頭看了看柳珂,麵上雖然不情願,可是柳珮已經說了,他不好駁回,便對柳珂道:“這裏有些花不能碰的,你可自己要小心哦,我一會兒就回來。”

柳珂低頭看著他團團的小臉上滿是擔心的神情,不由得笑了。道:“你擔心你自己就好了,小毛孩,別回來的時候找不到我們哭鼻子就好。”

柳崤那眼一白她。轉身朝外麵走去。

柳珮回身帶著柳珂與石硯繼續朝前走。

“再往前便是蘭花房了,蘭花珍貴,秦伯將他們當做寶貝似的,一般我都不敢逗留的,還望姐姐和表哥不要介意。”柳珮推開了蘭花房的門,果然沒有逗留,穿過中間的走廊,直接朝著下麵的房間去了。

走到下一個門口,柳珮稍稍的一停。回身對他們道:“下一個花房中的花都是些奇花異草,石表哥與長姐不要隨意觸碰。”

柳珂知道有些花可能是有毒的。所以對柳珮的話深信不疑。

一走進這個花房,柳珂便覺得有一股幽香傳來。以為是什麽花發出的花香,定眼看了才發現原來一個桌案上擺放了熏香。

“花房中也熏香,這倒是頭一次見呢,這有什麽說法嗎?”此時石硯不解的問道。

柳珮幽幽的道:“這熏香中放了梔子花粉,又清心解毒的功效。”

柳珂覺得柳珮的聲音有些幽遠,不由得抬頭朝她望去,可是卻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此時,忽然些嫋嫋的煙霧在房中彌漫,柳珂試著喊了一句:“珮兒,你在前麵嗎?”

柳珂的聲音落下,良久沒有人回應。

柳珂有些納悶,她環顧四周,讓她感到奇怪的是,連走在她前麵的石硯也不見了。

“珮兒,石表哥,你們還在這個花房嗎?”柳珂朝前走了兩步大聲的問道。

依然沒有人回應。

柳珂心裏暗驚,她不知道前麵是什麽情況,便轉身朝後麵走去。

可是她七轉八轉竟沒有找到回去的門在那裏。

“珮兒,石表哥,你們在哪裏?”柳珂心驚之餘有些納悶。

因為這是在自己家裏,所以她還不至於害怕這是奇怪,為什麽這個花房的門忽然都不見了。

正在她納悶的時候,忽然從一簇高大的扶桑後麵轉出了一個人,迷霧中看著有些模糊,看不清是什麽人。

不過從身形上看身材高大應該是一個男子。

柳珂在原地駐足,看這那人穿過迷霧慢慢朝自己走來,越來越近,當看清那人的長相之後,柳珂不由的心裏一驚——竟然是容爍。

怎麽會是容爍?

他怎麽會在這裏?

柳珂的臉上一紅,趕緊將頭低下了,神情局促又無措。

“你怎麽會在這兒?”柳珂聽到來人用低沉的聲音問道。

柳珂慢慢抬起頭沒有說話。

隻聽對方輕聲一笑,道:“我過幾天就要走了,你記得給我準備好我跟你要的東西,聽到了嗎?”

柳珂眉頭微微一簇,他這是什麽意思?

她什麽時候答應要送給容爍東西了。

雖然她在心裏對容爍有一絲絲的幻想,可是從來沒有想過真的與他怎麽樣,畢竟他們身份懸殊。

“為什麽每當我們倆在一起的時候,你就變了樣子,其實我更喜歡你有說有笑的樣子,這樣的氣氛我不喜歡。”容爍的語速有些急促,好像又未盡之言。可是卻不知道怎麽表達一般。

柳珂聽了此話不知道要怎麽接話,隻是默默的站著。

容爍又朝前走了一步,來至柳珂的跟前。臉上掛著一絲戲謔的笑,剛要說話。忽然旁邊又出現了一人,“你們在此做什麽?”

柳珂抬頭一看竟是清逸。

“清逸,你怎麽在這裏?”柳珂瞪大眼睛問道。

“清逸?你們怎麽認識的?”容爍一皺眉頭,一臉的不喜側頭看了看來人。

柳珂剛要說話,隻見清逸疾步朝著她走了過來,伸手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柳珂猝不及防被他不知道用什麽東西紮到了手指,直覺一股鑽心之痛一下傳遍了全身。

“你幹嘛——”她一麵喊著一麵抬起頭,驚奇的發現站在自己身邊的竟是身材矮小的柳崤。再一側頭站在自己對麵的是石硯。

“柳崤,怎麽會是你,這是怎麽回事?”柳珂抬起自己的手吮了一下問道。

柳珮從石硯的身後走了過來,一臉的納悶的問道:“長姐,石表哥,你們沒事吧!”

她說完眼睛不善的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

柳崤則有恃無恐的瞪了回去:“姐姐難道不知道這曼陀羅容易讓人產生幻覺嗎?竟然帶著表哥與長姐到這裏來?”

柳珮嘴角微笑,衝柳崤解釋道:“我已經命人點了梔子花香,而且我們隻是從這裏穿過,可能是正好趕上曼陀羅花盛放,他們從來沒有接觸過。便意識有些模糊了,我正要喚醒他們,你就來了。也沒有發生什麽事,你如此緊張做什麽?”

柳崤沒有接話,不過臉上的神情卻並沒有一絲的改變,依然陰沉著,眼神恐怖的完全不像是一個六歲的孩子。

“你跟秦伯說好了嗎?我們回去采菊花吧。”柳珮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朝回走去。

“秦伯說了可以泡茶的菊花,都已經被母親采了去了,剩下的都是不可以泡茶,這你不知道?”柳崤看著柳珮的背影道。

柳珂聽她們姐弟之間好像帶著幾分火藥味,便插嘴道:“其實。能有眼福進來看看就不錯了,這大冬天的還能看到鮮花盛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呢,我對茶沒什麽研究。好的壞的完全品不出什麽不同。”

她說著自己先笑了。

柳崤見柳珂的情緒,沒有受到什麽影響,拉著她朝外麵走去。

出了光線有些暗的花房,頓覺眼前一亮,清冷的氣息襲來,柳珂覺得自己整個頭腦都清亮了不少,有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石硯自從出了花房便一言不發,有時會朝柳珂投來疑惑的目光。

柳珂心想,不知道石硯剛才將自己看成誰了?

柳崤放慢了腳步,拉著柳珂走在後麵,輕聲問道:“你剛才把石表哥看成誰了?”

柳珂見柳崤一臉好奇,一回眼神道:“什麽意思?”

柳崤臉上帶著不自然的笑,“曼陀羅能讓人產生幻覺,會將眼前的人看成是你心裏想的那個人,我隻是想知道現在姐姐心裏想的是誰。”

柳珂聽了此話,心跳不由得有些快了,一咬嘴唇,側頭斜眼看了柳崤一眼,道:“沒看成是誰,小毛孩少打聽,,沒聽說過好奇心害死貓這句話嗎?”

她說完甩開了柳崤的手,朝前走去。

走到柳珮身邊道:“時候不早了,我還要回去幫三嬸處理庶務,這邊回去了,四嬸忙的很,我便不去跟她辭行了,你去幫我說一聲吧。”

柳珮聽了此話之後,道:“長姐不吃過晚飯再走嗎?”

柳珂搖搖頭道:“不了,路上也不好走。”

“那好,我送長姐到門口。”柳珮笑道。

柳珂對剛才的事情心有餘悸,道:“不用了,都是自家人,還送什麽送,又不是外人,我自己出門就行了。”

柳珮心裏想著如何將今天的事在小王氏跟前圓過去,也便沒有再說什麽,隻道:“好,那長姐便自己走吧,有空再到這府玩兒。”

“我去送你!”柳崤抱著柳珂的手臂道。

柳珂知道,柳崤她是甩不掉的,隻好笑道:“那好,隻是你隻準送到我府門,我出了府門你便回自己的院子看書去。”

柳崤乖巧的一點頭,笑眯眯的道:“好。”

到了府門,柳崤不情不願的鬆開了柳珂的手臂,對車夫道:“路上趕車慢點,不要搶路,聽到沒有。”

車夫跳下車轅恭敬的答應了。

柳珂剛要上車,石硯急匆匆的從裏麵追了出來,來至柳珂的跟前,道:“等一下,我有事要問你。”

柳珂一隻腳已經放在了腳凳上,見石硯似是真的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便有放下腳,轉身問道:“何事?”

石硯上前一步,將嘴湊到柳珂的耳邊,低聲問道:“清逸何在?”

這月因為有事,更新的較慢,下月若有時間會加快進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