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聊齋之鬼口(2)

女孩捂著嘴,低啜起來。老人輕輕撫摸著女孩的頭說:“我們已經落到了一個詭異的地方,但求自保吧,能活著出去才能解開這個謎,為死者報仇。”

巡警、女孩、老人和盲童繼續向前走去,盡量站在中央的位置,離泡泡越遠越好,走了百來步,前麵不再有泡泡出現,空間也變得狹窄起來,變成了一條長長的通道。

通道曲曲折折,仿佛沒有盡頭。盡管裏麵空無一物,巡警仍然不敢放鬆警惕,手裏握著警棍神情緊張。沒有人說話,就連盲童也感覺出氣氛的不正常,一直沉默不語。然而走了約有十幾分鍾後,盲童的聲音打破寂靜:“爺爺,你要上哪去?”

巡警回頭,看到走在最後的老人脫離了隊伍,手裏牽著盲童向來路返回。一個滿頭銀絲麵容慈祥的老婦人站在老人的麵前,微笑著向他伸手。老人腳步沉重,向老婦人走去。“乖孫子,前麵是奶奶啊,我們去找她。”盲童突然停住了腳步:“爺爺,我聽不到前麵有人呼吸的聲音。”老人使勁拖著盲童向前走:“奶奶就在前麵等我們。”

這突然出現的老婦人實在讓人懷疑,她就像一個投影儀在白布上投出的影子般飄渺,而且又有敏銳的盲童提醒,巡警把手中的警棍投了過去,正好砸中老婦人,然而警棍沒有片刻停留,穿透了她落到了後麵很遠的地方。

女孩驚呼一聲:“鬼啊!”巡警緊抿著嘴,跑過去抓住老人,老人卻以一種超乎他自身的力量猛然推開巡警,繼續拖著孫子向那鬼影走去。盲童也拚命掙紮著,以一種很悲哀的聲音叫著:“爺爺,爺爺,不要拉我過去!”他的掙紮以及帶著哭音的童稚聲好像讓老人清醒了一下,他愣了一愣,鬆開了手,腳步卻沒有片刻停留,繼續向著前方走去,把盲童留在了原地。

巡警一把搶過盲童,把他推向身後的女孩,然後又衝向前麵的老人。他再次抓住老人的胳臂,然而老人此時也已經抓住了鬼影伸出的手,於是巡警仿佛觸電般身子一麻,手不禁鬆開了。

鬼影帶著老人,在通道裏轉眼就消失了。巡警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卻無能為力,他握緊了拳頭,衣角卻被盲童扯了扯,他低頭,看到盲童悲哀的樣子:“叔叔,我爺爺會死的,是嗎?”

巡警無言以對,他知道盲童其實真的很聰明,即使對他撒謊也隱瞞不了事實。他隻能牽起盲童的手,繼續向前方走去。女孩跟他並肩行走,卻低語:“我們進了鬼域,我們出不去了。”她的聲音頹廢低迷,在重重的恐嚇下,她還沒有崩潰,但神情也已經恍惚黯然了。巡警握住她的手,那是一雙冰冷而又柔軟的手,他鼓勵她:“有我在,我們一定會闖出去的!相信我!”女孩蒼白的臉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盲童卻瞪著一雙無神的大眼默然著。

這條通道很像一條九曲盤絲洞,幸好沒有岔路,三個人跌跌撞撞一直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前麵隱隱出現很明亮的光線,女孩子叫了起來:“那會不會是出口?!”她掙脫巡警的手,向前跑去。

巡警牽著盲童跑不快,卻在後麵急叫:“不要跑,小心!”他的話音剛落,女孩腳下那本來微軟的地麵竟然瞬間化成一潭**,透明狀,緩緩流動,女孩身子半陷進**中,她拚命掙紮,身子下陷卻越快,她尖叫著:“快救我!”巡警放開手中的盲童跑了過去,那潭**卻以一種極大的阻力將踏足進去的巡警推了出去。女孩越掙紮,那**粘性越大,最後慢慢凝成人形,赫然是她的男友。男孩血紅的雙眼獰猙地瞪著女孩:“你忍心把我自己扔在這裏嗎?你不是說過要永遠陪著我的嗎?”他那還未成型的半固體的手滴著粘液,將女孩緊緊纏住,向地下拉去。

巡警再次拔槍,向男孩的頭部射去,子彈陷進了那粘稠的**中,男孩咧著不斷流淌著粘液的嘴,那張仿佛融化了的臉因此更加扭曲變形,他含糊地嘟囔著:“她是我的,要永遠陪我,誰也搶不去。”女孩已經沒有聲音了,頭軟軟地垂著,不知道是昏迷了還是就此死去。

那**靜默了片刻,然後快速湧動,回旋,在急速的旋轉中,瞬間恢複成原來的地麵,沒有**,沒有女孩,平靜一如幾分鍾以前。

巡警呆立在原地,幾秒之後,他發瘋一樣拿著匕首猛挖那塊地麵,邊挖邊狂叫著:“把她放出來!我答應要帶她出去的!”地麵被切割得破碎不堪,在巡警的挖掘下形成了一個個小洞,慢慢滲出一些黑乎乎的**。

“叔叔,姐姐已經死了吧。”盲童怯生生地道出一個殘酷的事實。巡警置之不理,還在瘋狂地拿著匕首在地麵上挖掘著。

地麵突然顫抖了一下,把巡警和盲童震倒在地上,巡警趴在地上還在繼續舞動著匕首向下挖掘。地麵終於劇烈顫抖起來,仿佛忍受不住巡警在它身上的切割疼痛。一陣狂風從通道的一端呼嘯而來,因為地形的狹窄變得來勢洶洶。

巡警隻來得及將盲童抱在懷裏護住他,兩人就被狂風卷起,像被一個噴嚏噴了出去一樣,在空中翻滾著,飄蕩著。在極度的眩暈中,狂風突然驟停,巡警抱著盲童從空中掉了下來,重重落在地上。

依然天旋地轉,過了許久,巡警才有點清醒,天空一彎月牙細細亮亮照在眼前,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你怎麽在這裏,都過了我們接班的時間了。”是同事在不遠處向這裏喊著。他回頭,身後一片空地,荒草搖曳。

“你看到這裏的槐園了嗎?”他問。同事疑惑:“這裏一直就是一片空地,幾時有什麽槐園啊,這半天你跑到哪裏去了?總部一直在找你。”對講機裏開始劈裏叭啦傳來總部話務員的聲音。

巡警看著身邊的盲童,“我們在做夢嗎?”盲童認真地回答:“叔叔,爺爺說今天是農曆七月三十日,鬼門關,會不會是鬼們把我爺爺他們帶走了呢?我們就像在鬼的肚子裏轉了一圈,因為沒有喝那個水水所以才活了下來。”巡警噤聲不語,過了許久才苦澀地說:“誰知道呢?我寧願這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