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漂流(2)
他根本不知道有沒有蛇,隻是一句安慰罷了。
我邊走邊在大腦中模擬著這樣一個畫麵——九個月前,嘉嘉是怎麽走過這條路的……
路越走越不像路,我們如同在森林中探險。始終不見一個人,難道今天隻有我們三個人來漂流?
我感覺聽不到江蘺和小娜的腳步聲了。回頭看,隻有層層疊疊的樹葉和草葉。
等了好半天,江蘺和小娜才從那些密匝匝的葉子中露出來。小娜看到了我,遠遠地說:“你確定走對方向了嗎?”
我說:“進了石門,隻有一條路。”
小娜說:“你打電話問問工作人員。”
我掏出票看了看,果然有電話。可是掏出手機卻發現,這裏根本沒有信號。
我說:“沒錯,繼續。要走一個鍾頭呢。”
一路上,沒見到任何一個活物。
賣手榴彈的老頭
我漸漸慢下來,跟江蘺和小娜走在一起。
江蘺一直低頭看路。他和小娜都穿著丁字拖鞋。我發現,雖然他不抬頭,但他的鼻子偶爾**一下,動作很隱蔽,不仔細觀察很難發覺。他是不是動用了他的特異功能,聞到了什麽異常的氣息?
我想說點什麽,來排遣走山路的寂寞,於是就開口了:“來之前,我在網上查過這裏的資料──你們想不想聽?”
江蘺說:“說說吧。”
我說:“這地方至少死過四個人,我指的是橫死。”
小娜說:“那久,你別嚇我們啊!”
我說:“走山路最適合講點恐怖故事啦。你們不這樣覺得嗎?”
江蘺冷不丁抬起頭來,說:“是五個。”
我愣住了。
小娜也看了看他,問:“你怎麽知道的?”
江蘺沒有再說什麽,拉著小娜繼續朝前走。他們走在了我前頭。我回過神來,跟了上去:“對,應該說是四起事故,總共五個人。”
小娜還在問江蘺:“你說啊,你怎麽知道!”
江蘺繼續看地上:“我也在網上看過。”
我知道他在哄小娜,這些信息是他走進這座山裏之後嗅出來的。
小娜回頭問我:“那些人不會是漂流的時候淹死的吧?”
我說:“有個老頭,就住在這座大山裏,他私自製作爆竹,結果發生爆炸,炸死了。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小娜說:“還有呢?”
我說:“還有一起事故,也是三年前的事,那些天下過一場暴雨,發生了山體崩坍,有個來寫生的學生被砸死了。”
小娜朝上看了一圈:“今天不會有石頭落下來吧……”
我繼續說:“還有一起事故發生在兩年前,一個母親帶著兒子來漂流,結果撞到石頭上,母親當場昏厥,兒子想去救媽媽,卻被河水衝走……那次死了兩個。”
小娜停下來,有些不滿地對我說:“那久,你帶我們來玩兒,到了這裏又說這些,什麽意思嘛?!”
我朝前指了指,說:“看。”
前麵拐彎處,坐著一個老頭,在賣什麽東西。這時我們已經走了四十多分鍾了。
小娜大聲說:“我要買水!”說完就朝前跑過去了。
我看了看江蘺,江蘺看了看我,然後一起跟過去。
老頭不賣水,他的麵前擺著十幾顆手榴彈。那當然不是真的,隻是孩子玩的一種爆竹玩具,用紙一層層纏出來的,做得很逼真,上半截是黑的,下半截是黃的,大小比例跟真的一樣,拿在手裏沉甸甸的。這種易爆物在城裏是堅決不允許賣的。
小娜沒買到水,卻被這種玩具吸引住了,伸出手想拿起一隻看看。我製止了她。那個老頭笑眯眯地看著我們,一看就是山裏的居民,臉膛黑黑的,很質樸。
我問:“能炸響嗎?”
老頭操著當地口音說:“能啊,很響的。”
我問了價錢,然後拿起一隻,拉開引信,立即滋滋冒出了藍煙,我趕緊投出去,卻掉進了不遠處的水窪中。我以為被水一淹,肯定變成了啞彈,沒想到,幾秒鍾之後,它在水裏爆炸了,“轟隆”一聲,炸起了一人高的水花。
老頭得意地笑了:“好玩吧!”
我交了錢,然後對小娜說:“這個很危險,你不能玩兒。”
小娜也被那巨大的爆炸聲嚇著了,她聽從了我的建議,很鬱悶地朝前走了。
江蘺跑到前麵的小溪處,捧起水洗了洗臉,然後對小娜喊:“很涼!這是山泉,來,你喝點吧。”小娜就跑過去,捧起一捧,咕咚咕咚喝起來。
我朝後看了看。那個老頭已經被樹木遮蔽,看不見了。
江蘺朝我看過來。我朝他們走過去,也捧起一捧山泉喝了,確實涼,味道有點澀。我直起身,再次朝後看了看。
江蘺很敏感地問我:“你看什麽?”
我說:“那個可憐的老頭,估計這一天隻有一筆生意……”
畫畫的
我們又在樹木中穿行了二十多分鍾,前麵終於開闊了。
我們看到了河流,很平緩,卻沒看到管理橡皮筏的人。估計還得朝前走一段路。河的對岸是雄壯的大山,山石嶙峋,上麵頑強地生長著一叢叢植物。
這裏都是靜物,隻有一個活物在移動,因此很顯眼。那應該是個男性,在斜對岸,離我們大約一裏路。
小娜先看到的,她大聲說:“那裏有人!是不是在那裏坐橡皮筏啊?”
我四下看了看,沒看到其他人,就說:“應該是吧。可是,他怎麽在河對岸呢?”
江蘺說:“我們離他近一點再說。”
於是我們沿著河朝前走,終於跟他隻隔著一條河了。那河隻有大約50米寬。他旁邊並沒有橡皮筏,他在山腳下抱起一塊很大的石頭,吃力地走到河邊,扔進水裏,“轟隆”一聲。接著,他再次回到山腳下,再抱起一塊很大的石頭,走到河邊,扔進水裏……
誰都看得出來,這種勞動是沒有意義的。
小娜看看江蘺,又看看我:“他在幹什麽?”
我哪知道!我對著他喊了聲:“師傅,在哪兒坐橡皮筏?”
他沒聽見,繼續搬石頭。
我又大喊了兩聲:“師傅!——師傅!——”
他把石頭扔進河裏,終於朝我們這邊望過來。他的臉很黑很黑。
我又喊道:“麻煩一下,在哪兒坐橡皮筏?”
他沒有說話,隻是朝前指了指,然後又繼續搬石頭了。我們隻好繼續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