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薇拉的故事
薇拉是個寫恐怖故事的作者,有小小的一群讀者。
我和她在一起的這段時間,看了她的一些創作,笑著跟她說這些故事並不怎麽樣。
她懷疑我的看法。
我跟她說:“你不要以為恐怖就是你編出來的那些殺人流血,砍頭鋸腿,一張嘴裏麵竟然掉出蛆蟲,那些字眼隻能讓人胃液上湧,並不能感覺到恐怖。”
她不屑地說:“那你認為恐怖是什麽樣的?”
我表情嚴肅地跟她說:“比如說……你家裏最近住進了一個陌生的人,可是你到現在還沒有發現……”
“你說什麽?”
我趕緊說:“沒什麽……我的意思是,恐怖不是已經發生的事情,而是正在你身邊發生,而你竟然對此絲毫未覺!你要寫得好,就要在編造流血死亡事件之前,擁有一些關於恐怖的心理體驗。”
“親自體驗恐怖?”
“是呀!”我興致高漲,正打算繼續向她講下去,她忽然警覺地打斷我的話:“算了吧,別幹擾我的思路。我知道接下去該寫些什麽。”
(二)
雖然她這麽說,但是,很顯然的,接下來她不知道該寫些什麽。她很煩惱,思路沒有進展——素材全被前人寫完了。
於是我說道:“對你的思路有好處的事,你真的不想聽?”當時她傻傻地坐在電腦前,麵前是已經打開了近兩個小時的WORD文檔,上麵沒有一個字。
她說:“你想說什麽?”
“和你一起編故事呀,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嗎?我也不算是打擾你,反正你也寫不出來,不如聽我編的故事,隻當是收集素材。”
“故事啊?如果你不囉嗦著對我說教,我就聽聽。”
我知道她喜歡聽故事,暗笑,“我保證不囉嗦,現在我們就直接進入故事——”
有個恐怖故事作家,她遇到了和你一樣的問題,她決定對恐怖來一次親身體驗。對了,她的名字叫薇拉。
當我說到“薇拉”這個名字時,薇拉不動聲色地說:
“哦?她也叫薇拉嗎?”
“是呀,而且她也像你現在一樣苦惱。”
終於有一天,她決定親自去尋找恐怖體驗。她在自己的網站上寫了一個約伴探險的帖子,挑選了四位女孩子。其中一位讀者,網名叫柳青青……
“你在偷窺我上網!”她激動地叫著,“你到底要講什麽?”
“說過了,隻是一個故事。”
“如果你在暗示我什麽,我不想再聽了。”
“那隨便你吧,隻要你覺得這樣憋悶著就能寫下去。”
“好吧,好吧。”薇拉閉上了嘴。
我清楚地知道,是我的最後一句話打動了她,故事才又得以繼續:
在出發前,薇拉約見了柳青青。請求她答應並保密一件事,說是為探險活動增加一點更刺激的調味品。到底是什麽事。以後我會向你說明,不過,現在我得保留它,以便增加這個故事的懸念。柳青青當然答應了,能夠為自己喜歡的作者保守秘密,以後還能在論壇上向別的讀者炫耀,是很誘人也很刺激的事情:
薇拉安排眾人去N島,那是都市探險者最喜歡的地方,據說在那裏野營非常有趣。於是在約定好的日子裏。五個女孩便租船出發了。
前往N島的途中,路過一個無人小島,薇拉吵著內急。要上島方便。三個女孩便跟她一起登岸,隻有柳青青說自己沒事,便留在了船上。
看見四個人消失在茂密的樹叢裏後,柳青青對船家說:“師傅,我們說好出來是探險的,如果就這麽無風無波地走到目的地,也太平淡無趣了。你現在悄悄走掉吧。我想看見她們哭著要媽媽,我想搞個惡作劇。”
船家看著這個玩笑般的女孩兒說:“那可不行,我和那個叫薇拉的女孩說了往返八百塊錢,半路我就回去,錢怎麽算呢?”
“不要緊,八百塊錢一分不少。現在我就給齊,不讓你受一點損失。還有,你最好把我們這些裝備帶走。”她眨了眨美麗的大眼睛,“我們其實根本用不著這些。”
船家看著眼前這個天使一般清純的女孩子,好像沒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何況自己確實沒受損失。他收好柳青青的八張票幣,在那四個人從樹叢裏回來之前。就消失在灑滿暮色的海麵上了。
果然,四個女孩出來,看見小船不見了都非常著急。天色已經晚了,在這個孤零零的小島上,幾個單身女孩,在哪裏落腳呢?而且,大家帶的帳篷、頭燈之類,都被小船帶走了。走家開始埋怨起柳青青。
柳青青說:“冤枉啊,我剛上岸想四處走走看看山色,一轉頭,他已經將船開出老遠了。無論怎麽叫。他都沒回轉的意思啊。看來他是故意甩下我們,趕著去賺刺人的錢。確實怪我,我太傻了,應該留在船上等你們的。”
那怎麽辦呢?幾個人犯了愁。
柳青青說:“我知道這島上有個山洞,裏麵很暖和,上個月我和男朋友來這裏野營的時候,就把帳篷紮在那裏……”
故事講到這裏。薇拉再也沉不住氣了:“你怎麽知道那山洞?我沒有告訴過你我去過那山洞!”
我說:“都說了隻是講故事。”
“你閉嘴吧,不許把我往故事裏扯,我不想再聽了!頭疼死了!”薇拉很生氣。
(三)
接下來的幾天,無論我想開口說什麽,薇拉都是一副戒備的神情,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我裝作放棄,一言不發地待在她身邊。她熬過了一周,終於懊喪地拍了一下鍵盤,對我說:“接著講吧,我想聽聽到底接下來怎麽了。我承認寫不下去,我再也受不了這枯竭的腦袋了。”
於是,中斷的故事繼續:
柳青青的建議雖然聽上去不是上上策,可是也隻能這麽做。天色晚了,已經不會再有船隻經過了,夜風很冷,說不定還會遇到野獸。隻能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過夜。明天再想辦法。幾個人背著隨身物品,向半山腰的山洞走去。
大家到了那個山洞後發現,那確實是個很不錯的地方,寬闊而平坦,也能擋風遮雨。大家坐在地上,在黑暗裏吃著包裏的食品,心裏都打鼓似的不能安定。
柳青青忽然在黑暗裏說:“我想到了,上次在這裏的時候,我和男朋友丟了一個打火機。說不定可以找到,生一堆火會暖和很多。”
眾人懷疑:都這麽久了,可能找到嗎?
“事在人為嘛,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就當是試試。”柳青青向山洞的深處走了幾十步,摸索了很久,才很失望地從洞深處走出來說,“唉!沒找到,就知道會這樣,真沒辦法。”
A在黑暗裏哭了起來。薇拉說:“別哭嘛,天很快就會亮的。說好了是探險,這樣會更刺激呀。反正青青有野營經驗,我信賴她。”
沒人呼應薇拉的話,顯然每個人都怕到了極點,這些城市裏長大的女孩,平日裏都渴望著出走,但是一旦身臨險境,又會膽小如鼠。
柳青青在黑暗裏輕蔑地撇了撇嘴。大家都在黑暗裏沉默著。
過了一會兒,薇拉說:“我想去方便,誰陪我去呀?”
這時候,海風越刮越烈,望著黑乎乎的天空和起伏的樹巒,誰也沒吱聲。“怎麽辦呀,我快憋不住了。”薇拉著急地說。
柳青青說:“就在山洞裏麵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