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兵借道(2)

活人碰不得,誰碰誰就會遭禍!”他疾言厲色地說。

李天寶當著頭領的麵扔了木盒,頭領一走開,他就又撿起來。藏在懷裏。他有種直覺,隻要搞清這木盒是什麽,就能知道爹娘去了哪裏。

商隊賣完貨,帶著李天寶又回了塞北城。李天寶送大家進了客店,才帶著這半拉木頭盒去了張鐵匠的鋪子,他想既然可能是兵器,那麽鐵匠多半會知道是什麽。張鐵匠是個打鐵多年的老師傅,接過木頭盒左看右看。說挺像一樣東西,找出一樣圖紙給李天寶看,果然也是半月形的木頭盒子,還有扳機。張鐵匠說:“這是當年諸葛亮畫的神弩圖,由於這東西威力太大,本朝把弩作為民間禁止的武器,所以一般人不認識。但你這盒子太小。插不上弩箭,又不大像弩。你是從哪裏找到的?”

李天寶就講了這東西的來曆,張鐵匠聽完大驚失色,又是燒香又是磕頭:“這麽說,多半是陰兵剿滅半天風的兵器啊,陰曹地府的東西活人碰不得,你快拿走,不然我也跟著遭禍。”

李天寶心裏還是存疑,要是真的陰兵借道,為什麽單單自己沒有死?他把木頭盒子又揣起來,起身往外走。剛走了幾步,就見商隊住宿的客店人聲鼎沸,劉太守帶六七個衙役正勘察現場。他怕被劉政看見麻煩,就悄悄問圍觀的人,才知道就在方才,一夥黑衣蒙麵匪徒闖進客店,跟剛剛歸來的商隊索要金銀,商隊的七人不肯,竟被格殺當場。等官府的人匆匆趕來,這夥匪徒就像人了地似的,很快就消失了。

想著一路上這群人對自己的關照,李天寶不由灑了一陣眼淚。回過頭,隻見一頭瘋牛紅著兩隻眼衝過來。把路上的攤子衝得到處飛灑。等瘋牛過去,後麵響起張鐵匠老婆的哭聲,原來剛才張鐵匠給牛釘掌,平時老老實實的大犍牛,忽然就狂性大發,一犄角頂在他小肚子上。當場身亡。

轉眼之間兩起命案,不由李天寶不信,陰曹地府的東西活人確實碰不得。他摸了摸懷裏的半拉木盒,手不由直抖。正想掏出來扔了,忽然又摸出一樣東西,是枚紙錢。那天紙錢滿天飛舞,其中一枚飛到他衣兜裏,因為輕薄細小,一直都沒發現。他看見這紙錢形式古怪,不像是本城的樣式,就萌生了再問一問的念頭,便踏進了一家紙紮店,拿出紙錢給老板看。老板是個酒鬼,他邊喝酒邊說:“咱這裏窮啊,做個紙錢也是仿銅錢來的,這一張仿的是元寶,是京城的做法。”

李天寶有些納悶,京城的東西怎會出現在這裏?就跟老板講了陰兵借道的事。老板一聽,當場把手裏的紙錢扔了,說: “陰間紙錢是陽世各地的人燒給他們的,所以什麽樣的都有。你那天掉入糞坑,身沾汙穢,陰兵才放過你啊。這種東西沾不得,你快把紙錢跟木盒子都燒了!”

這麽一說,李天寶心裏的疑問解除了,原來自己那天不死,是沾了茅坑汙穢的光啊。他忙取出木盒跟紙錢放在一起,在店前簷下點著。火勢一起。忽然不知哪裏吹來一陣怪風。把燃著的紙錢吹進紙紮店裏,登時點著了花圈等物。李天寶招呼老板救火,老板卻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看樣子是喝多了。李天寶一個人來來回回救火,哪裏來得及。眼睜睜看著紙紮店燒毀,老板也葬身火窟。’ 這該是第三起沾染陰物喪生的吧。李天寶不由呆呆發愣。就在這時,被火光吸引的劉太守過來了,身邊還跟著個武官裝束的人,被稱為馬侍衛。劉政看見李天寶像是不認識似的,下令抓起這個縱火犯!

三、你的八字太硬

劉太守開堂問案,旁邊放把太師椅,坐著那位馬侍衛。李天寶供認不諱,說火是他無心放的。劉太守還沒開言呢,一旁的馬侍衛說話了: “咱家瞧這小孩兒歲數不大,就讓他自生自滅吧。”舌頭卷曲拐彎,不是本地人。劉太守語調溫和。但意思堅決: “我朝律法,無心傷人要判監禁,還是關上幾年再說。”話剛說完,馬侍衛的手就青筋一蹦,但看看劉太守,又強笑一聲: “你上馬管軍下馬管民,誰生誰死還不是一句話?”

李天寶聽得分明,對馬侍衛生了好感,跪倒朝上磕了個頭,沒有理睬劉太守,跟著獄卒下到大牢裏。

像他這樣的幾年監禁,本是輕罪,有種十人大號專門關押這種罪犯。但這種牢房又髒又臭,還經常有牢霸把持,讓新犯人吃盡苦頭。獄卒打開大號牢門,正要推他進去,忽聽有腳步聲,卻是馬侍衛到了。馬侍衛態度和藹,指著李天寶說: “這孩兒我看著乖,你別難為他,找個好點兒的房住住。”說著一指一間小號:“就那間吧。”獄卒慌忙搖頭:“大人,那是死囚牢。關著明天就要開斬的重犯,劉大人安排要隔離的。”馬侍衛神色就是一變:“我是從四品殿前侍衛,你到底聽誰的?”獄卒不敢爭辯,忙不迭地給李天寶換了牢房。

牢房很小,裏麵有酒有菜,一條彪形大漢趴在桌子上鼾聲如雷。此人滿臉都是大胡子,麵孔上到處是汙泥。李天寶聽獄卒說過,這人明天就要問斬的,出於憐憫,他拿出自己的手巾,給他擦了擦臉。這一擦,大胡子就醒了。見一個小孩子給自己擦臉,心裏過意不去,就招呼李天寶喝酒吃菜。

這酒叫斷頭酒,李天寶心知肚明,替大胡子暗暗難過。大胡子毫不介意,反問李天寶為何入了監。李天寶就把這些天來的遭遇,原原本本說了。大胡子聽完,忽然哈哈大笑: “你畢竟年紀小,竟看不出一心想救你的是劉政,那個說話卷舌頭的馬侍衛,才是真想殺你滅口!”

李天寶懵懵懂懂。不知道對方說什麽。大胡子喝一口酒。才壓低聲音說:“什麽陰兵借道,就是為了隱藏—個秘密。那個半圓形木盒,是一種高手所用的暗器,叫針弩,所射弩箭細小如針,上麵淬有劇毒,活人一旦被射中,全身無傷,但即刻僵硬而死。商隊被劫,鐵匠之死,就是為了怕人看出木盒是針弩,要知道針弩本是朝廷禁器。民間所無。後來的紙紮店被燒,老板死掉,是因為怕查出紙錢的來處,乃是京師!殺人的指揮者,多半就是一口官話的馬侍衛,大內高手啊,裝個強盜,驚個犍牛,放個大火還不是小菜?”

話語雖低,落在李天寶耳朵裏卻像打雷。他想起了一個問題: “那我屢次追查,為什麽不殺我?”大胡子微微一笑: “因為劉政保你啊。他是一城太守,就是這裏的土皇帝,馬侍衛做什麽事哪能瞞得了他,但此人是官油子,不過裝糊塗罷了。但他對你這個義子全力守護,所以大內高手也不敢輕易觸怒這位疆城大吏。方才審判,若你無罪釋放,馬侍衛必然派人暗殺,劉政問起來就一推六二五。現在你進了監,就進了劉政的保護圈,馬侍衛就不敢公然動手了。不過這人還是不安好心,讓你跟我住在一起,若你知道那個大秘密,劉政膽子再大,也不得不同意殺你了。”

李天寶似信非信,不由說:“這些都是你推測啊,不一定就是真的。”大胡子眼睛裏忽然發出豪光:“我就是兵敗被擒的半天風,沒有人比我更明白針弩的恐怖,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那個秘密的可怕。記著,你千萬不要再追查那個秘密,以後不論任何人問起你,你都不要提我跟你說過話。”說到這裏,半天風猛灌一口酒,然後歎一聲:“殺不盡的仇人頭!”撲地醉倒在桌子下麵。

第二天一大早,劉政就同馬侍衛來牢房提取半天風,到演武場問斬。眼見李天寶跟半天風關押在一起,劉政不由暗暗叫苦,喚過獄卒一問,才知又是馬侍衛使了壞。馬侍衛笑嗬嗬的,問李天寶:“乖孩兒,你跟這位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