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咒(2)
陳中做法醫做了有八年,再恐怖的畫麵也見過。可以說,他已經不知道什麽是恐怖。可是,今天,他覺得有些森森然。
他停下車,回身望了後麵一下。
陳中的目光呆住了。
車後麵的座位上,躺著一個洋娃娃般大小的紙人,白色的宣紙上,兩隻眼睛好像被人戳破了一樣,就是這兩個窟窿,讓陳中渾身不自在。
“這是誰搞的惡作劇?”陳中鐵青著臉罵了句,拎起那個紙人,扔到了車外麵的垃圾筒裏。
紙人的身體有些大,被卡在了垃圾筒上,臉上的兩隻窟窿像兩隻被人挖掉眼珠子的眼眶一樣,哀傷地看著陳中。
陳中一加油,車子迅速向前衝去。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眼前還是閃爍著那個紙人的樣子。
紙人,是他的一個噩夢。噩夢,源於三年前的那個晚上。
推開辦公室門,陳中看見周遠正在說著什麽。
“正好,陳法醫你來了。”周遠把一個文件放到了桌子上。是三年前碟仙招魂案的現場照片以及處理記錄。
“怎麽了?”陳中心裏咯噔一下,有些慌了。
“我最近接到了一個消息。當初,碟仙招魂案並不是三個學生,而是四個。另一個逃脫了,並且,那個學生這三年來一直在調查這個案子。她說,當年的案子並不是意外。所以,我才來問問你。陳法醫,當初,你驗屍時,有沒有什麽奇怪的發現?”周遠問道。
“沒有,所有發現都記在了記錄本上。”陳中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
紙人講的故事
“血色紙人”又一次出現了。
這一次,她給聊天室的人講了一個故事,一個關於紙人咒的故事。
在苗族一個隱秘的寨子裏,流傳著一種神秘的巫術。傳說,隻要用一種特殊的宣紙和竹蔑紮一個紙人。然後,在紙人上寫上詛咒人的生辰八字,在夜裏點燃,便可以將詛咒之人殺死於無形中。
小九是一個從苗族來到外地上大學的學生。麵對苗寨以外的世界,他感到萬分好奇。他真誠熱情地對待著每一位同學,他的眼裏流淌的是苗族人的純真與善良。
像其他學生一樣,小九聯係了一份家教的職業。
這個晚上,月亮很暗,幾乎沒有月光。小九像往常一樣從學生的家裏走出來,往學校返回。
經過學校後麵的小巷時,小九看見了四個人。兩男兩女,他們當時正在翻什麽東西。其中有一個人,小九認識,他是隔壁班的王浩。
小九熱情地衝他打了個招呼。
沒想到,小九換來的不是王浩的回應,而是一頓毒打。王浩臨走時,還對他說,今天的事情如果說出去,便殺了他。
那是小九人生中第一次挨打。回到宿舍,他看著身上的淤青和傷口,眼淚無聲地流了出來。
可是,事情並沒有結束。
一周後,學校通報了一件事情。原來,那天王浩和其他三名同學偷了一個包,當時,小九發現他們時,他們正在查看贓物。
學校在大會上說,考慮到他們認錯態度好,所以給予他們一次警告處分。並且,將對舉報他們的人給予一定的獎勵。
當天晚上,四個人找到了小九。他們認為,告密的人一定是他。
從那開始,小九沒有再安生過一天。不是自己的衣服丟了,就是上課的時候被莫名的東西砸到。可是,小九沒有在意,他覺得王浩他們受了警告,心裏肯定不舒服。他選擇了承受與默認。這也造就了後麵悲劇的發生。
月底的時候,小九拿到了自己做家教掙的錢。看著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小九壓抑不住心裏的興奮。他心裏盤算著給自己買一件外套,給媽媽買一瓶大寶SOD蜜,還有,給上中學的妹妹買個好看的頭花。
這一切設想,在他走到小巷子裏後,徹底粉碎了。王浩帶著三個人,攔住了小九。
小九的錢被四個人搶走了,並且又一次挨了打。
小九撫摸著渾身的傷口,他的眼裏閃出了憤怒的光芒。他想起了去世的爺爺曾經同他講過的紙人咒,最後,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站了起來。
王浩和其他人拿著小九的錢,一起去了學校的後山。在守林員的小木屋裏,他們又吃又喝,開心地笑著,分享著勝利的喜悅。他們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一場沒來由的火,悄然著了起來。等他們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憤怒的火光如同小九眼裏的悲痛,一點一點將整個小屋吞噬。
與此同時,在學校的操場上,小九眼前的一個紙人也化為了灰燼,隨之成為一捧紙灰,隨風飄遠……
周遠怔怔地望著屏幕上的故事,他知道,這就是碟仙招魂案的真相。隻是,真相的背後還有很多疑點。
這些疑點,看來隻有一個人知道。
咒語再現
民生街道23號。
這一帶屬於政府的拆遷區,很多住戶已經搬走。旁邊有施工隊,正在加班加點地重建新的建築物。
周遠調查到,三年前的碟仙招魂案發生後,白靈就休學了。後來,她還曾經去明安精神研究院療養過一段時間。
走過一條漆黑的走廊,周遠看到了23號的樓房。沒走幾步,周遠便找到了白靈的家。
砰,砰,周遠敲了敲門。
許久,門響了一下,緩緩地開了。裏麵黑漆漆的,仿佛剛才的門是被風吹開的。
“有人在嗎?”周遠試探著喊了一句。
屋裏靜靜的,似乎沒有人。
“你是誰啊?”忽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周遠悚然一驚,轉過頭,他看見一個老人站在他身後,一雙渾濁的雙眼,警惕地在周遠身上打量。
“這是白靈家嗎?我是警察,有點事情想找她一下。”周遠說著,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證。
“哦,你進去吧!她在家,平常不關門的。附近鄰居都知道的。”老人臉色緩了緩,說道。
周遠轉身,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裏很暗,一個女孩呆坐在裏麵,正是那天在酒吧裏見到的女孩。
“你是白靈吧!”周遠說著,走到了女孩兒的麵前。
女孩兒抬頭看了看周遠,眼神裏依然一片漠然,仿佛沒有看見他似的。
“我是玄異堂的斑竹,同時也是一名警察。你是,血色紙人吧!”話說完,周遠便有些疑惑,眼前根本就沒有電腦,更別說上網了。
“紙人,紙人。”女孩兒忽然說話了。
“什麽?”周遠一愣。
這個時候,周遠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跟著,他發現女孩兒的身上竟然著起了火。周遠慌忙拿起桌子上的茶水,潑到了女孩兒的身上,卻無濟於事。
眼看著火勢越來越大,被火包圍的女孩兒非但沒有掙紮,仿佛很享受似的,嘴裏竟然發出了輕微的笑聲。
周遠顧不得其他,脫掉自己的外套用力裹住了女孩兒的身體。
火漸漸滅了。白靈昏了過去。
這個時候,門一下開了。
周遠轉頭一看,隻見門口,放著一個剛剛熄滅的紙人,它的身上冒著白色的煙,如同周遠懷裏裹著的女孩兒。
周遠身上不禁打了個寒噤。難道又是那個紙人咒?
走出白靈房門的時候,周遠看見一個人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看見周遠,他有些意外,怔在了原地。
“你來這裏做什麽?”周遠也呆住了。來的人竟然是陳法醫。
“是我讓他來的,他是白靈的醫生。剛才看到白靈出事了,所以,我打電話讓他來的。”說話的是剛才那個老人。
“你們,很熟?”周遠越發疑惑了。
陳中的臉色有些鐵青,片刻後,他歎了口氣,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白靈和陳中來自一個地方,那是隱匿在苗族老林裏的一個寨子。那裏有白水山和黑山河。所以,白水黑山便是他們的故鄉稱號,也是他們出來後聯絡的暗號。寨子裏有規定,不管出去後,同鄉遇到什麽事情,必須援助。
當年,當他沒有從三名燒焦的屍體肺裏找到煙灰時,就知道所謂的碟仙招魂案,其實是一次縱火謀殺案。因為如果人是被活活燒死的,肺部肯定會有煙灰殘留。
就在他準備在驗屍報告上寫結果的時候,他聽到有人敲門。
拉開門,陳中看到了一個紙人站在外麵。紙人的手裏卡著一張信紙,上麵寫著四個字“白山黑水。”
陳中呆住了,他明白,碟仙招魂案的凶手是來自自己的家鄉。於是,他便在驗屍報告上做了手腳,得以保全自己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