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陵光
三女兩男一行五人沿著茶馬古道踟躇而上,沿路奇峰鱗次,幽穀疊出,前方似乎山窮水盡疑無路,偏偏轉過一個彎後卻柳岸花明又一村。當他們看到前方山腰上的那幢原木小屋後,走在最前麵的曹健不禁大聲叫了起來:“就是那裏,我說過的,那就是我們訂好了的山中幽居。”五個人不由得一起歡呼了起來。走近了這幢由山林中的原木搭建而成的木屋,屋外的牆壁上攀滿了墨綠色的爬山虎,鋸齒形的葉片隨著山風曳動著,就如滾動過的波浪一般。他們嗅到了一股濃鬱的木材香氣,曹健告訴四個朋友,這樣的地方,空氣裏含有各種負離子,嗅著原木濃鬱的氣息,聽著窗外颯颯作響的陣陣鬆濤,沒有世俗的打擾,實在是一個最佳的度假之處。
木門上蒙了一層厚厚的灰,看來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這裏。龍非對曹健說:“你不是說這幢木屋很搶手嗎?在網上你是用最高競價才投到了這一周的使用權。可這裏分明已經很久沒人來住過了。”
曹健搔搔腦門,說:“看來我也是被一幫網上競價的托兒給騙了。”三個女生連忙打圓場,說這也沒關係,花一筆錢來這山清水秀的地方度上一周假,也未嚐不是一件物超所值的事。
木屋裏是兩間客房與一間客廳,另外還有間五髒俱全的小廚房。家具除了幾張床什麽都沒有,還好屋裏準備了一台用柴油的發電機,否則到了晚上,這裏連一點兒光也沒有。
曹健與龍非是大學同學,他們很早就準備來一次自助旅行。龍非旅行的時候自然會帶上自己的女友周薇,而曹健則是光棍一條,但他一點也不擔心。曹健在一個旅遊論壇上發現了有這麽一個山間木屋度假村後,就立刻競得了一周的使用權。他剛把征求旅伴的帖子發在校園論壇上,立刻就有兩個女生響應,想與他們一起去森林裏探險。曹健自然不會反對,因為這兩個女生都是一等一的美女。
兩個女孩中豐滿一點兒的叫區潔,稍稍骨感一點兒的叫陸丹,她們都是從外地考到貿法學院來的新生,還從來沒利用長假到處旅遊過。在森林穿行的時候,她們一看到漂亮的山水就唧唧喳喳地與周薇鬧作一團,還不停用數碼相機拍下見到的一切。進了木屋後,她倆更是興奮得忘乎所以,立刻就拿出了帶來的牛肉幹、情人梅分給大家吃。
木屋隻有兩間客房,而在來的時候,龍非就說了要和周薇住一間,剩下的一間客房隻能讓區潔與陸丹住——總不能讓兩個美女睡在客廳的地板上吧?所以一想起自己要住在客廳冰冷而又硬邦邦的地板上,曹健心中就鬱悶不已。好在他看到木屋客廳的牆壁上掛著一張獸皮,就稍稍寬慰了一點,這獸皮也算一張蠻不錯的床墊。曹健伸出手來取獸皮的時候,忽然覺得手指濕濕的。他仔細一看,手上竟沾滿了淡黃色的粘稠**,就如水皰破裂後溢出的膿汁一般,是從獸皮背後的木牆上粘到的。他不知道這是什麽**,粘稠的汁液散發出淡淡的腥臊之味,這多多少少讓曹健覺得有些不舒服。他猜大概是獸皮在硝製的時候沒有打理好,所以獸皮裏含有的部分微生物發生了基因改變,換句話說就是腐爛了。於是他打消了用獸皮做床墊的主意,他寧肯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也不願意躺在一群腐爛的微生物之上。說不定這些微生物還在繼續腐爛,一想到這裏,再加上看到手裏那腥臊的淡黃色膿汁,曹健就禁不住有嘔吐的感覺。他衝進廚房想洗下手,可廚房裏的水龍頭卻滴不出一滴水來。曹健暗笑了一下,柴油用的發電機還沒使用呢,當然水龍頭裏滴不出水來。在進屋的時候,他就觀察了一下,水管是從附近的一麵平如明鏡的湖裏抽出來的,抽水的壓力就來自於發電機。但是手還是必須要洗的,曹健決定去湖邊把手洗一下。
走出木屋,天已經漸漸昏暗了,山風吹得屋後的鬆林颯颯作響。曹健回頭望了一眼,看到山上的樹枝搖晃著,葉片翻飛,就如幢幢鬼影一般。不知為何,曹健的心裏泛起陣陣涼意,他總覺得在看不到的地方有一隻眼睛正盯著他,盯得他毛骨悚然坐立不安。
在背上的雞皮疙瘩消失了之後,曹健大步向湖邊走去,剛走了幾步,他就被一個東西絆倒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回頭一看,曹健驀的一驚,他竟不知道是被個什麽東西絆倒的。
這奇怪的玩意像個巨大的蠶繭一般,圓圓滾滾地躺在地上。這繭子外麵是一層白色,厚厚的像蜘蛛網一般的東西,透過網眼可以看到裏麵黑黢黢的仿佛是粘稠的汁液。曹健心生好奇,走到近處仔細看了看。他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於是用腳撥了一下,這繭子蜘蛛網般的外殼卻很脆弱,“嘶”的一聲,外殼破了,裏麵果然是烏黑的汁液,汩汩地從殼裏流淌出來,滲進地裏,轉瞬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一灘黑色的水漬。而蛛網似的外殼也軟綿綿地攤在地上,冒出一股嫋嫋的青煙,然後不見了,隻在空氣裏剩下一絲淡淡的若有若無的刺鼻氣息。當這氣息消散的時候,就連地上的那灘黑色水漬也消失得幹幹淨淨。
“曹健,你站在那裏幹什麽啊?”木屋邊上,陸丹與區潔大聲對曹健喊著。
曹健這才回過神來,揉了揉眼睛。眼前哪裏還有什麽蠶繭一般的東西?一定是眼花了吧?今天走這山路實在太累了,一定是疲勞引起的幻覺。曹健這麽說服自己。
這邊曹健在湖邊的一艘鐵皮快艇旁洗好了手,那邊龍非也啟動了柴油發電機,不僅木屋裏有了電力供應,水龍頭也流出了清冽冰涼的湖水。龍非正準備就著水龍頭喝水的時候,女朋友周薇狠狠踢了他一腳,沒好氣地說:“喝生水肚子會疼的,知道不,湖裏的水裏有各種微生物與寄生蟲!”龍非幹笑了一聲,連忙取來水壺燒開水。
晚餐時,他們取出帶來的各式半成品,在鍋上熱過之後,再加上各種涼菜與麵包,吃得倒也算豐盛。吃完後,因為沒有電視,於是他們五人圍坐在客廳的沙發邊,講起了鬼故事。
10月的秋老虎依然肆虐,不過到了晚間卻隱隱有些涼意。聽著屋外陣陣鬆濤,為了營造出講鬼故事的氣氛,曹健關掉了所有的燈,隻點上了幾支蠟燭。曹健是個講鬼故事的好手,他講的這個故事就發生在原始森林裏的一處小木屋裏。
也是三女兩男,在一處木屋裏度假,他們卻不知道木屋周圍布滿了可怕的妖魔鬼怪,一到了夜晚就會群魔亂舞,在森林裏尋找活物充當替死鬼。它們會先找到一個最柔弱的女孩,在她的咽喉咬上一口,然後妖怪會吸掉她的魂魄,鑽進她的皮囊,駕禦她咬斷其他旅伴的咽喉——人會一個接一個地死去,誰也沒有辦法避免。所有的人都看不到希望,恐懼的壓力越來越大,找不到出路,等待的隻有死亡,最後森林裏的騷亂終於平息了,隻剩下五具怨靈的魂魄在空氣裏遊蕩,它們在等待下一個來木屋的旅行團。曹健的聲音忽高忽低,把一個恐怖的鬼故事講得蕩氣回腸。說到最後的時候,他踱到了骨感美女陸丹的麵前,矮下身體,嘴唇貼到了陸丹的耳邊,一字一頓,聲音低沉,卻又清晰無比地說道:“知道嗎?我們就是這下一個旅行團,那五條怨靈正在空中盤旋等待著我們的到來——你聽到了屋外它們的慘叫聲了嗎?”屋外的鬆樹葉在風中翻飛,發出了“嘶嘶嘶——”的響聲。陸丹的心裏驀的一驚,尖叫著身體向前一撲,正好倒進了曹健的懷裏。曹健不懷好意地咧嘴一笑,其他幾個旅伴也會心地笑了起來。陸丹的臉有些掛不住了,朝曹健的膝蓋狠狠地踢了一腳,曹健閃身躲開,還怪叫著說:“你一定不知道吧,這些怨靈隻會在夜晚出現,當陽光射進森林的時候,他們隻能躲進鬆樹的樹洞裏,那裏暗無天日,但卻是最好的棲身之處——”
陸丹有點兒害怕了,她站了起來,走到門邊去開燈,可拽了幾下拉線開關,燈卻沒有開,屋裏依然隻有燭光在微微搖曳,把幾個人的影子拉得時長時短。陸丹心裏一涼,大聲叫了起來:“怎麽回事?!怎麽沒電了?”曹健沒心沒肺地怪笑:“嘿嘿,是怨靈來了,為了不讓燈光阻止它們的到來,所以破壞了發電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