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她受傷了?

大桓景熙十五年三月二十六日清晨,慕也帶著一支兵隊朝襄陽西邊奔去,隨行將軍有尚誌與鍾甫雲,高熾帶著江州人馬朝襄陽東側進發,駐守在襄陽與廣昌之間的一個山頭處。

同時,沐簫和率領五萬大軍進攻廣昌,隨行將軍有邱少平、郝戰威、褚玉堂以及邱少平手下強將羊河,顯然,為了能盡快攻下廣昌,蕭墨珩給他配備了善於攻城的猛將。

而蕭墨珩自己則親率三萬大軍趕往襄陽城,隨行將軍有淩恒、陶亦然、尚誌、鍾甫雲和辛佐等。

大桓七皇子殿下、征討大都督、三軍主帥蕭墨珩,今日著了一身銀色盔甲,帶著幾萬兵士肅然立在襄陽城外,他微微望著高聳的襄陽城牆,心中不免有些傷神,襄陽城號稱最難攻破的城池,其城牆堅固無比,其護城河既深且寬,要強攻肯定是不行的。要如何拿下襄陽城呢?他腦子裏不停地思索著辦法。不過,今日他隻需要借著三軍強勁的氣勢在城外叫戰。

早早收到戰報的城門將士迅速地將消息送至襄陽城內的帥府。

此刻北鶴正與慕容鉞在研究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一士兵快速跑進,單膝著地,道:“殿下,軍師,桓軍主帥在城外叫戰!”

慕容鉞神色一動,挑眉看著北鶴,道:“這麽快就來了!”

北鶴心下一緊,沒想到這蕭墨珩還蠻有膽魄,剛剛一場大戰結束,便急著想攻城了,“我看他是想襄陽想瘋了吧,想一鼓作氣拿下襄陽城,那是做夢!”

慕容鉞點點頭,沉思一會道:“那先生準備怎麽辦?”

然而北鶴並未注意到慕容鉞的詢問,在剛剛思索的瞬間,他驟然覺察出了桓軍的意圖。

“不好,他們要取廣昌!”北鶴驚道。隨即轉頭對著侍衛道:“快,去傳李道林將軍!”

“是!”

北鶴眉頭緊皺,“殿下,這蕭墨珩根本不是想來攻城。我恐怕這是他的疑兵之計!”

慕容鉞也想到了這一層,“是的,如今皇甫將軍病危,龔將軍新敗,不知能否抵擋桓軍的進攻!”

正當二人憂慮之際。一黑衣人從廳側閃身進來,拱手道:“殿下,主子!”

北鶴聞聲轉過頭來,見是自己的暗衛榮章,心裏一驚,他早曾就吩咐過,如果不是特別緊急的事,白天不能來見他。

就連慕容鉞也吃了一驚,北鶴身邊有一支直屬於他的暗衛隊,這支暗衛隊名喚天鷹。承擔著一些秘密任務,更是北鶴的情報來源。

“什麽事說吧!”北鶴心知應該出了大事,不然榮章不會在這個時候來見他,

榮章始終低著頭,神色木然地說道:“殿下,主子,桓軍將領高熾帶兵駐紮在襄陽東邊,沐簫和領兵攻打廣昌。”

北鶴與慕容鉞對視了一眼,心知不妙,不過北鶴清楚單是這些事。哨騎就可探知,榮章犯不著為這事而現身,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

“繼續說…”北鶴冷冷道。

榮章終於抬眼看了看北鶴與慕容鉞,似乎有些難以開口。遂沉緩道:“南陽與新野已經被桓軍占領!”

北鶴驚起,瞅著榮章的眼神一縮再縮,嘴唇也微微顫抖,“怎麽可能?”

慕容鉞也趕忙走了過來,盯著榮章道:“到底什麽情況,速速說來!”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新野與南陽會被人悄無聲息地奪了去。

“此事千真萬確。今晨新野便已派出一支兵馬協助沐簫和攻取廣昌,而高熾則守在襄陽城外,隻待我們出擊便會夾攻!”榮章凝神,接著道:“二十三日那晚,一銀麵將軍奪了南陽,二十四晚,桓軍扮成傷兵進入新野城,乘機控製了新野!”

慕容鉞低著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閉著眼說不出話。而北鶴也滿目刺痛般的抽搐著,緊緊咬著牙,頹然坐在案幾旁,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

當李道林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副情景,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崇敬的恩師北鶴以及三軍主帥居然是如此挫敗的神情。雖說那夜燕軍大敗,甚至是十幾年來燕軍前所未有的失敗,但還不至於讓大燕的最高軍事統帥和軍神如此悵然若失。

“殿下,先生,發生什麽事了?”李道林來不及行禮,一步跨進來,跪坐在二人身旁。

北鶴倒未回他,而是對著榮章吩咐道:“再探!”

“明白!”榮章躬身退了下去。

“李將軍,沐簫和與高熾正在攻廣昌,你前去叫上張泰將軍,你們二人帶五萬兵馬,前往廣昌,阻止他們攻城!”慕容鉞終於穩住神色,鄭重地吩咐道,雖然外邊有強兵,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瞧著廣昌被攻占,救得下也得救,救不下也得救。

“遵命!”李道林響亮答道,他走前看了一眼北鶴,見他依舊不出聲,便隻得退了下去。

待李道林走後,北鶴才抬起頭,望著慕容鉞,兩人神色均是十分沉重。

“蕭墨珩到底藏了多少兵?沐簫和、高熾、淩恒等諸將均在宜城一帶,是何人取了南陽呢?如果能在咱們眼皮子底下奪取了後方兩座城池,那此人真的是…..是太危險了!”慕容鉞一臉憂慮道。

“而且,他能乘機攻取南陽,說明他已經知曉我們派兵前往壽春的事,這樣一來,壽春那邊恐怕也早有防備,那麽我們的計劃可以說是完全失敗了….”北鶴目光冷寂,心灰意冷地回道,

“先生,如此看來他們早有充分準備,似乎早就設計好了這個局,隻待我們鑽進去呢!”慕容鉞幽幽說道,眼中有一股冷靜的清醒。

慕容鉞到底是慕容鉞,正因為南侵是北鶴全權操持,所以立在局外的他似乎看得更真切和明晰。

北鶴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殿下的意思是說,是蕭墨珩故意設了這個局?”

“是,這位七皇子之前一直默默無聞,似乎無意於朝政,一直遊山玩水。直到去歲一舉收服流民,建立北府兵,年前又親自率軍平定了吳興之亂,幾乎是一夜崛起。讓朝中對其刮目相看,可見其心有大誌,且能隱忍,有謀有略,再細想來。裴蘊在這個時候病了,些許也是他為了奪取荊州的兵權,而設下的計謀,所以,如果說這個局是他所設,那就一點都不奇怪了!”慕容鉞細細分析道,越想是越心驚,明明自己是想乘火打劫,如今卻變成了開門揖盜。

北鶴聞言心中輾轉不已,雖然這些事他都有耳聞。但是從未把它們串聯在一起,他似乎一直不甚關注一些年輕的後輩,隻知除了袁楷和裴蘊,大桓已無對手。

慕容鉞卻不同,正因為他與蕭墨珩同身為皇子,所以他自然關注蕭墨珩多些。

北鶴慢慢站了起來,緩緩踱步至廳門口,望著深藍的天空,悠悠深思,他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和無力。

他本已做了萬全準備。西撫戎狄,東安朝堂,往南調兵遣將,通過倚雲閣準備好幾十萬擔軍餉。可如今卻失了先機。而且還似乎陷入了一個泥潭般,動彈不得。桓軍已占領南陽,那麽就截斷了朝中運糧的通道,如果照這樣下去,襄陽四邊被圍,遲早失守。

隻是讓北鶴頗為費解的是。大桓去歲剛剛經曆兩場大戰,國力大為受損,那麽這七皇子是如何維持如此大規模的戰役的呢?難道也得依靠倚雲閣?

“先生,襄陽城中的糧食隻能支撐十天!”慕容鉞突然出聲,

北鶴聞言回過頭看向他,顯然二人已經想到了一塊。北鶴木然片刻,讓他放棄襄陽相當於讓他放棄十幾年的戰果。

“殿下,容我三思,我不相信桓軍堅不可摧,找不到一絲縫隙!”北鶴最後歎道,兵法中還有一招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

“是,先生說得對,不過目前最可怕的是,我們根本不知道桓軍的底細,甚至不知道誰取了南陽城!”慕容鉞聲色沉冷,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而他顯然還不夠了解這位七皇子,不過就眼下來看他堪稱勁敵。

慕容鉞突生一股豪氣,如今天下三分,唐蜀偏居西川,蜀主昏庸無道,隻圖享受,蜀國朝中也無匡扶社稷之能臣,所以不足為懼,能與大燕堪比的隻有大桓。慕容鉞本是大燕最出色的皇子,而蕭墨珩顯然也是蕭帝最優秀的兒子,如果與這樣的敵人交手,不得不說是一種痛快。所以他應該跳出這場戰爭來看二人的對峙。如此想來,慕容鉞豁然開朗。

“先生,我們不去想已經戰敗的事實,也不要計較損失了多少,而是專心想想如何化解眼下這僵局,設法擊退桓軍,保住襄陽!”慕容鉞重拾信心,目光堅定地看著北鶴道。

北鶴先是怔怔地望著他,心想慕容鉞寥寥數語讓他茅塞頓開,其胸懷和氣度竟令北鶴霎時欽佩不已,隨即起身作了一揖,感慨道:“殿下年紀輕輕,居然看得如此通透,老夫佩服!”

“哈哈…還不是先生常日教導的緣故,先生說得對,我們要設法找出桓軍的漏洞!”慕容鉞鎮定道。

能在如此慘烈的困局中,迅速調整情緒,走出失敗的陰影,重燃燕軍最高決策層的氣勢,能做到這點的慕容鉞實已堪稱當世最出色的統帥。隻可惜,他不知道自己要麵對的是一個潛心籌謀了十五年的絕世智者。

當他和北鶴將一切重心放在蕭墨珩身上時,全然不知道他們真正的對手此刻還在新野逍遙。

“小雲晏呀,你知道關中四塞嗎?”江梅靠著軟榻,捏著雲晏圓圓的麵龐,一臉戲謔道。雲晏自那日被沐簫和教訓了一番後,又再次被江梅一紙飛鴿召來了新野。

小雲晏顯然對江梅戲弄自己很不滿,可無奈自己在她的地盤上,隻得屈從某人的淫威。更何況她身邊還有兩個武林高手,每當雲晏鼓著腮幫子,眼珠子轉幾圈想欺負回去時,站在他對麵的九竹冷眸一掃,似一股冷風飄過般讓雲晏打寒顫。所以他隻得乖乖地任由江梅欺負。

“知道,東潼關、西散關、南武關、北蕭關!”雲晏冷冷答道,關中四塞是長安的四個門戶,閉關可自守,開關可四處出擊,關內則是八百裏秦川,土地肥沃,河流匯聚,是一個天然的王者之地。天下孰人不知,孰人不曉。所以雲晏沒好氣地答道。

“嘻嘻,看來我們的雲晏還是很聰明的嘛!”江梅輕笑道,邊說卻是邊閉目養神。

雲晏白了她一眼,他明明已經十四歲了,為什麽江梅卻一直把他當一個孩子對待,可正當他欲向江梅爭辯時,卻見江梅懶懶地斜躺在榻上,意態瀟灑至極,一支碧玉簪子插在那鬆鬆的雲髻上,正配上那淡然閑適的神情。

這樣的江梅,對雲晏有著一種不自覺的吸引力,他癡愣得看著江梅半晌,突然說出一句讓江梅莫名其妙的話,“我明明隻比你小九歲,為什麽你要我喊你姑姑,我以後再也不喊了!”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江梅霎時睜開眼,瞧著雲晏離去的背影,一臉茫然不知所以。江梅瞅了瞅靠在窗邊看著自己的九竹,呆呆問道:“他怎麽了?我剛剛沒得罪他吧!”

她本就是他的姑姑,自然得讓他喊姑姑了。雖說她還沒告訴他真相,可是這事遲早會跟他表明的,所以讓他喊自己姑姑沒有半點過分呀。

九竹搖搖頭,不擅長猜人心思的他自然不明白雲晏為何突然生氣。不過二人也沒放在心上,在他們眼裏,雲晏隻不過是一個孩子而已,小孩子鬧鬧別扭就隨他好了。

正當江梅準備繼續躺著休息時,嶽華走了進來,道:“小姐,壽春的燕軍已經退回了汝陰郡!”

江梅聞言立即坐了起來,“戰況何如?”

九竹也轉過身來,瞧著嶽華,聽他講述壽春的情況。

“在時煜的協助下,鄧睿將軍擊退了燕軍,再者燕軍軍糧不夠,季方子隻得引兵退卻。”嶽華淡淡地敘道,

江梅點點頭,鄧睿本是一名不可多得的老將,他能征善戰,守住壽春本不難,再加上有滿腹機謀的時煜在側,擊潰季方子與典仲雄是意料之中。

“不過,東邊傳信來說,大燕的大皇子似乎有意用兵淮陰。”

“哈哈…如此最好了,正愁他不出馬呢,這樣我們才能找到出師的理由,大皇子那邊交給石冰即可,以石冰之能足以對付大皇子,希望石將軍能乘勢奪回彭城!”江梅大笑道,

隨即斂了斂神,吩咐道:“嶽華,給時煜傳信,讓他跟鄧睿做好北伐的準備,等我們西進長安,他們便追擊季方子,再者,讓他設法折去北鶴這嫡傳的弟子!”江梅眼中閃過一絲狠辣,季方子是北鶴的關門弟子,極善用兵,隻有除掉他,才能讓北伐少一個障礙。

“好的!”嶽華說完正準備出去,又被江梅叫住了,“讓他們三個今晚來見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