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件事,一位失蹤十多年的人,在某一天突然回來,但我卻覺得這個人變得十分奇怪。
不過最直接就能看出的問題,往往是一種陷阱。
我抬頭看了看還在那裏低著頭的張亭之,知道暫時要想在他這裏問出什麽來,怕是不可能了。
當下,我和白清風便向張芊芊告辭,離開了這裏。
反正既然人回來了,那麽就有的是時間,哪怕他是失憶,我也得想辦法讓他給我恢複過來。
這段時間,我決定在村裏待著,就先不回店裏了,白清風也同意了這點,留了下來。
然而這樣的平靜卻並沒有持續多久。
第二天,我還在睡覺的時候,就被外麵一陣嗩呐的聲音給吵醒了。
這聲音的調子,用的是喪樂,從小到大,我一聽這調子,就知道吃的是喜席還是喪席。
簡單洗漱後,母親便從院子外回來,看樣子是出去了一趟,顯得心事重重。
“媽,今兒是哪家辦事?”
村子的圈不大,基本上是一家做席,周圍人都會幫忙。
母親看了我一眼,眼裏透露出一絲古怪,說道:“是廖家的老爺子,昨天半夜死了,今兒都去幫忙了。”
我先是一愣,然後想了一會,才想起廖家的老人是誰。
廖老爺子早年喪偶,所以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在村子邊緣的一間木屋裏。
我雖經常路過,但由於那地方長了幾棵樹,比較陰暗,所以很少注意裏麵的木屋。
這廖老爺子以前和我爺爺交情甚好,所以他逝世,我們家自然是要幫忙的。
母親一早就得知了消息,隻是當時見我睡得死,就沒有叫我。
我穿好衣服後,跟她說了一聲,便出門了。
一路循著嗩呐聲,等我到了廖家,村中大部分人都已經聚集在這了。
外麵院子擺滿了桌椅,在大門旁坐著兩名吹嗩呐的老人,這時正休息聊著天。
我穿過人群,剛走進大門,迎麵就走過來一青年,頭上戴著孝帽,伸手遞給我一包煙。
“白林?”他開口叫道,但語氣中還有幾絲詢問的意味。
我點點頭,順勢接過來,這青年我倒是認識,都是小時候一起玩過的。
這人名叫廖恒,他臉色顯得有些疲倦,顯然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他們還沒來得及休息。
我們找了個角落,靠在牆上,點上煙抽了起來。
我看他滿身素縞披麻戴孝,顯得很是安靜,隻是一個勁的抽煙,忍不住問道:“沒事吧?”
那邊的人來來往往,顯得有些亂,他的父母此刻也在客廳強顏歡笑迎接來客,一切的事情又在混亂中有有序的進行著。
廖恒長長的吐出一口煙霧,他說道:“沒事,我還不至於這麽脆弱。”
我看著他的臉,不知道是不是疲憊的緣故,變得有些陰暗,眼睛微眯。
“不過。”他忽然開口說道:“白林,我拿你當好哥們,所以告訴你這件事,我覺得老爺子的死,可能有別的原因。”
我愣了一下,看他的臉,他的表情很認真,但我卻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你是知道了什麽嗎?”我問。
他語氣一滯,繼續說道:“猜測而已,因為這兩段時間內發生的都太巧合了,所以我才會有這種懷疑。”
我皺眉沉思片刻,說道:“你懷疑是有人害他?"
廖恒沒有說話,我覺得有些奇怪,仔細看去,這才發現廖恒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一個地方。
那是人群中的一位年輕人,看到這人的瞬間,我也有些意外。
因為這人,正是失蹤十多年,剛回來的,張亭之。
“你是懷疑他?”我一愣。
他轉過頭來,衝我笑了笑,但那笑容顯得有些勉強。
“不錯。”
我有些疑惑地看著他,說道:“你這樣懷疑一個人,會不會有點不妥啊?可有什麽證據能說明的?”
他搖搖頭,道:“我也隻是一個猜測,你還記得,他第一次到村裏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嗎?”
聽到他這話,我愣住了,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在一切事件發生最初的時候,張亭之在其中,當時我年紀尚小,想的並沒有那麽多。
但經過他這麽一提醒,似乎那些奇怪的事件,都是在張亭之出現後,就發生的。
即使這樣,我還是淡笑著說道:“還是要有證據才好,這些話也不興亂說啊。”
當然這也有我自己的顧慮,在沒有任何跡象可以說明這件事的時候,就不能提早下定論。
不能把什麽事情都懷疑到張亭之頭上,要真是這樣,那以後家裏有人去世,都算在張亭之頭上,那他都可以喊冤,六月飛雪了。
而且這兩件事,並沒有什麽直接的聯係,倒是張家老爺子的事情有些詭異。
張亭之認祖歸宗的第二天,他的屍體就從墳裏爬出來了,就算高興也不是這麽高興的啊,連屍體都能拋開墳自己鑽出來,難不成真應了那句話,添子添孫,死人回村,棺材板都壓不住,能高興得活過來。
這會還沒過去多長時間,廖恒嘴角的煙就隻剩下一個煙屁股了,他把煙吐了出來,目光一直沒有從張亭之身上移開。
“白林,這件事我隻跟你一個人說過,雖然隻是猜測,但前幾天我爺爺還很硬朗,上山都沒問題,怎麽會突然就沒了。”
我看著他,其實這種情況,也可能是老爺子回光返照,這在人身上是有說法的,甚至有傳言說有人在死前突然回光返照,從**一下子跳起來,飛簷走壁,一蹦蹦老高。
當然這種形容有些誇張的成分,但也足夠說明,人在生命快要流逝前,會有一段時間突然好了起來,據說古代有位帝王便是如此,生患重病時日無多,於是廣尋神醫,於是有人進貢了幾枚丹藥,稱其能長生不老,帝王將丹藥服下後,果真馬上就能下床行走,甚至感覺還能再造幾個皇子出來,可結果幾天後就一命嗚呼了。
我看向張亭之,不過此時他的狀態,卻是有些和之前不大一樣,如果之前他看起來像是失了智的傻子,那現在,看著卻和正常人無異。
我心裏一個咯噔,難道,他恢複記憶,已經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