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傷
“阿寶、梵,遙來了,應該是出事了!”祖兒氣喘籲籲的衝進門來,甚至都沒有看正當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康晶一眼,她現在根本就顧不得她了。
“遙?!一定是出大事了!”沙悸一驚,忙跟著祖兒出去了。
路遙就坐在沙發上,滿臉的嚴肅神情,一看不知道是出事了。
“怎麽了,遙?”沙悸匆匆的走了過來,問道。
“我是來問澄,你們是不是有一個叫齊琳的客戶?”路遙皺眉問道,看表情似乎是不想提起件事。
“我正在跟他說呢,是有齊琳這麽個人,不過,還沒有執行她那個案子呢,我們太忙沒有時間呀!”澄聳聳肩,表情有些無奈。
“哎,不必去做那個案子了!”路遙搖頭歎息。
“你的意思是?”阿寶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了。
“齊琳死了,是自殺!”路遙語氣沉重的告訴他們。
阿寶手一顫,端著的玻璃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們查過了,確定是自殺!不過,還是很奇怪!又在她的日記本裏看到關於委托你們的一些記錄,所以就找過來了。”
“我害死她了!是我,害死她了!”阿寶麵無人色。
那樣子嚇壞了路遙,他每次見到阿寶都是一玩世不恭的樣子,很少見她這麽蒼白淩亂。
“阿寶,你怎麽了!”路遙問。
“沒事的,她很快會好!”沙悸輕輕擁著阿寶,對路遙微笑了一下。
“果然動手了是嗎?”倒是祖兒平靜的看著澄,無論是那隻黑色的眼睛,還是那隻已經看不到東西的紅色眼睛裏,都凝結成了冰!
“我們不能再坐在這裏了!”淚縈環視四周,表情倒是平靜無比。
“你們的意思是?”路遙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麽。
“遙,這個案子,從現在起就交給我們了!”澄的臉上依然能夠綻放出迷人的微笑來。
路遙看了他一會兒,點點頭,然後說:“我可能需要你做一份報告,畢竟我需要對上頭有個交待。這件案子,警局依然按照自殺案來封案,但是有了結果之後,也許檔案科會要一些資料。”
“我明白,就像從前一樣,我會做好!”澄笑著答應,“不過......”
“怎麽?!”
“我真得不想你總是來我們這裏!”澄笑了,說。
“為什麽?”
“因為你一來,我就知道,我們又要做免費生意了!”澄大笑著說。
“我以為你辦事是為積功德,財迷心竅!”路遙開玩笑般的罵了他一句。
“我還有個問題!”梵突然問。“高紅呢?哦,就是齊琳的母親?”
“我們也想找到她,現在死者還停在醫院的太平間,我們需要她的母親還處理一下後事,可是哪裏都找不到她。”路遙聳聳肩,很是無奈的樣子。
“失蹤嗎?”祖兒問。
“不知道,從他們住的大廈的保安錄像那裏,我們看到高紅走出去了,很平常,就像是要去買菜的樣子,可是,你們知道嗎?那是在她女兒死的一天之前。她去買菜,可是一天都沒有回來。”
“如果她回來,你們會馬上知道嗎?”祖兒又問。
“當然,我有兩個同事在那裏守著,全天,希望等她回來,她畢竟是死者的母親呀!”
“你說什麽?!”阿寶突然站了起來。
這一下子又把路遙嚇了一跳,剛想說話卻看到,坐在身邊的人們都變了臉色。
“你居然在那裏留人了!老天,你一定瘋了!”阿寶顯得很焦慮。
路遙當然不明白她在焦慮什麽,因為看上去別的人都要比阿寶平靜的多了,因為沒有人像阿寶一樣了解自己設下的十三殺。那是一種會反噬的殺陣,如果被更強大的魔力破解了陣中的機關,就會留下強大的殺意。而這個時候,完全沒有法力的人在其中的話。
“遙,我希望你開了車!”祖兒說。
“當然!”
“現在馬上帶我們去!去現場,老天,就要過了中午了!”
“祖兒,你要去嗎?”淚縈緊張的問。
“我必需去,這個時候,你幫不上忙!梵,阿寶,我們走吧!”祖兒很堅定的說。“走吧,遙!”
路遙沒有問任何問題,就跟他們一起跑了出去,他不知道他們在擔憂什麽,但經驗告訴他,他應該照著他們說的做!
來到齊琳家公寓大樓時,時針剛剛指向一點的位置。也許是被阿寶他們的緊張搞得心惶惶的,走進那樓裏時,路遙居然覺得陰慘慘的,向前看時,後背竟然發冷,仿佛有雙冷眼,在背後的某一個黑暗角落裏盯著人看一般,讓人禁不住的害怕起來。
電梯就停在一樓,門有些失控般的開開合合,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飄來了一股腐爛的氣味,醺的路遙緊皺著眉。
“遙,你也感覺到了?!”祖兒關切的看著他,問道。
“什麽?”路遙不明所以的看著祖兒,一邊搖頭。“這什麽味兒呀,這麽衝!”
梵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半晌,從口袋裏掏出一串佛珠丟給路遙,說:“戴上它!”
路遙接住放在鼻子底下聞一聞,一股恬淡的香味充滿了鼻腔,刹那間就覺得清爽了起來。就笑著對梵說:“沒想到呀,你還帶著這麽香的珠子,味道真跟廟裏燒的香差不多呢!”
梵卻沒有玩笑的心情,還顯得比剛剛更加的沉重了,自言自語般的說:“已經這麽嚴重了嗎?”
“怎麽?你們說的話,我怎麽都不懂呢?”路遙笑了笑,一麵把那串佛珠掛到脖子上。
“總算你還是路家的人,身上的血還是好的吧!”阿寶歎口氣說,“遙,待會兒,你別亂跑亂動,我們讓你待在哪兒,你就待在哪兒,好不好?”
“阿寶?!”路遙驚訝的看著她,雖然她的口氣還算平靜,但路遙知道,事態一定是很嚴重了,所以阿寶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沒事的,等一下,我會一直和遙在一起的。”祖兒說。
“唉,幸好澄沒有來,不然事情會更難收拾的!”阿寶看著路遙笑了下,歎息著說。“咱們還是快點上雲吧?”
“祖兒,事情是不是已經很難控製了?”路遙轉頭問祖兒,卻發現祖兒並不看著他,而是把臉側在一邊。“那我的同事不就危險了?!”
“別怕,遙,也許他們會像你!”祖兒嘴上雖然這麽說著,但底氣卻不是很足,她開始有種不好的感覺。
路遙也沒有再說什麽,但卻抑製不住心中的寒意,他甚至能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正順著自己的後背往上竄,刹那就衝到了頭頂。
電梯到了齊琳家所在的樓層,門打開時無聲無息的,樓道裏光線雖然暗,但路遙還是看見在齊琳家的門口,他的同事們投下的隔離帶完好無損,這時,路遙略感安心。
“阿寶,好臭!”祖兒皺眉。
“你怎麽也?”阿寶奇怪的看著祖兒!
“不是!”梵的臉色變了,幾大步跑到齊琳家門前,扯斷隔離帶後,一腳將門踢開。
“這!”看到房間裏的情景,路遙的臉突然扭曲。
地板上躺著的就是路遙的兩位同事,他們的脖頸上滿是鮮血,顯然是動脈被割裂了,血已經染紅了身下的地板!
“遙,別過去!”祖兒忙伸手想要拉住路遙,但晚了一步,路遙已經衝過去。
“小劉,老高!”路遙跪倒在兩具屍體中間,慌忙的檢查著仿佛還想找到一絲的生還可能。
“遙!”阿寶叫了他一聲,很嚴厲的說,“他們已經死了,你快到我們這兒來!”
“這是怎麽了?阿寶,這兒到底怎麽了?你告訴我,他們為什麽會死的?他們怎麽就會死的呀?!”路遙雙眼通紅著,盯著阿寶時滿是憤怒!
“遙,別這樣!你知道我們可以解決的,你知道的,我們會替他們報仇!你快點,快回到我們身邊來!”祖兒柔聲叫著路遙,腳下卻一步也沒有移動過,她的左眼雖然看不見了,但從一進來開始,她就有一種壓抑的感覺,她知道這一次事情真得不是想像的那麽簡單了!雖然祖兒很想衝過去拉開路遙,但是從四麵八方襲來的壓力,讓她一步都動不了。
路遙絕望的閉上眼睛,他怎麽也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他身邊很親密的戰友,就像現在這樣的躺在那裏,永遠不會醒來,最殘酷的事情是,他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死,也許也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當警察這麽多年,也看過一些同事的犧牲,但路遙此刻就是不能原諒自己,明知道這個案子已經和祖兒他們掛上了線,他至少應該來問一問。
“可是,奇怪!”梵突然說。
“怎麽了,梵?”祖兒問。
“淚縈她為什麽沒有來?這兒有人死了,這種枉死的人,她怎麽會感應不到?”梵滿懷疑問。
正在猶疑之間,躺在路遙身旁那具屍體卻突然動作了,一道寒光閃過,直向著路遙的胸口刺去!下一個瞬間血花飛濺起來,路遙恍若癡呆般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祖兒!”梵搶先一步過來,隻見鮮血正順著祖兒纖細的手腕流下來,在那屍體刺殺的路遙的瞬間,祖兒先一步握住了屍體手中的利刃。
阿寶的眼中也閃過了一道寒光,她將右手的無名指咬破,彈出了一滴血來,手在空中一劃,血滴散開,成了一片淡紅色的霧,阿寶的雙手穿過那血霧,直直的插入了那具跳屍的心髒部位。突然,跳屍靜止住了,然後一下子就腐敗成了一堆粘液!
“這,這是屍變!”路遙聲音顫抖的厲害,雖說是生在什麽怪事都可能發生的路家,但路遙一向家中的怪胎,因為他跟正常人根本沒什麽區別,突然看見這種嚇死人的事情,也難免就害怕了。
“還說,都是你,讓你不要動了,早告訴你這兒危險嘛!”阿寶火氣又上來了,“你沒事兒吧?”“我沒事,不過祖兒她?”路遙抓住了祖兒受傷的手,路遙也是剛剛才看見祖兒的手正在流血。
但祖兒她卻癡呆一般怔怔的看著那傷口!
“祖兒,祖兒,你怎麽了?”梵搖晃了她幾下,有點著急的問。
“哦!”祖兒猛的回過神來,看著梵,笑了,“我沒事兒,一點兒事也沒有!”
“喂,都受傷了,還這麽高興!”阿寶的火還沒消。
“阿寶,我想我知道了!”祖兒笑著說。
“祖兒?!”阿寶瞪大眼睛看著她。
“阿寶,我終於把這件事情看明白了!”
路遙發現,祖兒說話時候簡直是壓抑不住自己的興奮了,這可把他搞糊塗了。
“我們還是回去吧,時間就快到了,我們得把遙送出去!”祖兒看了看阿寶,又看了看路遙。
“你是說......”
這是梵卻直起了身子,臉上露出了難得的溫柔笑容,輕輕歎氣之後,吐出一句話來。
梵的聲音很小,但所幸路遙離他近,還是把他的話聽清楚了,梵說的是“劫數難逃!”
路遙還是把祖兒他們都載回了白屋,但他沒有問問題,因為他自己清楚,即使他問了,他們也不見得會回答;即使他們回答了,他也不見得聽得懂。
所以他隻坐了一小會兒,就離開了,死了兩個同事,雖然這種事情以前也發生過,但路遙還是要做很多的工作,他也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
可沙悸卻追了出來,手裏拿了一塊五彩琉璃,很漂亮。
“遙,帶著它!”
“得了,沙悸,我又不是女孩子,要這個做什麽!”路遙笑了一下。
“這是藥師王菩薩的化身,你帶上吧,你畢竟是從阿寶的十三殺陣走了出來,哦,還有梵的念珠,你也收著吧,不用還他了。”沙悸溫和的囑咐著他。
“沙悸,我還會有危險嗎?”路遙忙問道。
“不,你不會有什麽危險,但澄說,不想打擾你的生活!”沙悸搖搖頭答他,“遙,開車小心點!再見!”
路遙看著沙悸走回去,又微笑著在他麵前關上了門,突然就覺得他是剛剛離開了一個世界,一個他本來就不應該踏入的世界。現在他是回到了自己正常的世界裏去了嗎?不!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