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咒
路遙一大清早就醒了,他的事兒總那麽多,也很難睡個安生覺。胡亂洗了把臉,路遙來到客廳,卻驚訝的發現坐在餐桌邊等著淚縈做早餐的,隻有澄和吉兒兩個人。
“阿寶祖兒他們呢?”路遙問道,很難相信那些一向視吃睡為第一要務的家夥,會不起來吃過早餐之後再回去睡覺。
“他們一早就出去做事了!”淚縈從廚房裏笑著出來。
“你們哪裏會這麽忙?”路遙有點疑惑的回頭看著淚縈,“這一陣鬼事那麽多嗎?”
“什麽鬼事呀,都是人事,遙你不要咒我們沒有生意好不好?”淚縈笑道。
“啥?!”路遙就更摸不著頭腦了。
這時,澄就放下了手上的報紙,很是開心的說:“異人洞穴,大師坐館。專門替人開運解夢、厭星占卜、趨吉避凶、風水堪輿、擇日起名、新生洗禮、亡魂超度、往生道場、法器開光!還出售各種佛具法器、辟邪聖物;訂做香火紙紮,壽衣喪服。另外,本月店慶期間所有項目八八折優惠!我說大哥啊,你可一定要幫我們多宣傳一下呀!”
“你…你窮瘋了!還做壽衣喪服?你們幫不幫忙守靈哭喪啊?”澄嗆了一口,眼睛瞪得老大。
“如果客戶有特殊要求,我們也可以做呀,不過價錢方麵就要提高一點了。”澄笑逐顏開的說。
倒是把吉兒逗得直喘,問澄說:“我以為你們隻幫人抓抓鬼什麽的?怎麽也有這麽多項目啊?”
“吉兒,我也不想的。不過日子難過呀!現在錢多麽的難賺呢!如果隻我一個人也就算了,我還有這麽一大家子呢!又要吃喝好、還要買名牌衣服,而且還有一堆的鬼朋友也要受點香火呀!不搞點多種經營怎麽能行呢?”澄說的煞有介事。
“行了行了!受不了!”路遙打斷了他。“唉,她呢?”
“誰?!”澄故做茫然狀。
“少來,我昨晚帶過來的那個女孩呢?”
“什麽?大哥,原來你除了吉兒之外還有別的女人啊?”澄驚呼。
“喂,你要死啊!天穎啦,那個紋身師!”路遙氣得要扁人了,跟他開玩笑也就算了,人家吉兒還坐在這兒呢,叫人家怎麽下得來台呢?
吉兒倒是幫忙,趕緊低頭吃飯,裝做沒看見路遙的窘境。
澄心滿意足的一笑,說:“我讓她在花園裏坐一會兒,呼吸一下早晨的清新空氣對她有好處呢!她得在我們這裏住幾天,不過,你還是詳細講講那些自殺事吧?不是說這個月就三個人了嗎?”
“九號死了第一個,女孩,剛二十二歲。那時她的工作室在安寧小區裏,出了那種事怎麽呆得下去呀,就搬家了。到十八號那天,又是一個,十九歲,沒辦法,再搬。昨天的事你們都知道了。”路遙聳聳肩仿佛不太願意再說下去了。
“哦,昨天是二十七號!”吉兒補充道。“要我說呀,她夠堅強的了,如果是我,這輩子都不敢幹這一行了,你們知道嗎?這三個都很慘的,血流了那麽多,多嚇人。”
“人都有底限的,這一次,她不是也堅持不住了。”淚縈歎息般的說。
“對了,祖兒是什麽時候去紋身的?”路遙突然想起來了什麽。
“三號,這個丫頭!”澄回答的聲音悶悶的,為了這件事情,他可是大大的發了回脾氣,但又能怎麽辦,已經紋成了,發火也晚了,他就覺得奇怪,平常這丫頭都不會瞞人的,怎麽這次紋身之前,他就邊個苗頭都沒看出來呢?
“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呢!”路遙也跟著搖頭。
“不過,這個時間比較奇怪呢!一般會按照三、五、七這樣的日子,不太會用九這個數字,太特別了。遙,這也許不是什麽玄妙的案子,恐怕隻是巧合。”
“巧合?!”路遙驚訝的看了淚縈一眼,“沒想到,你也會說出巧合這兩個字來?”
淚縈也跟著笑了說:“遙,不是所有你們解釋不通的事情,都能用一句見鬼了,就可以簡單的帶過去的。除了陰陽界之外,還有很多個世界是和人間界交織在一起的。不光是你們解釋不清,我們也未必完全知道。不過是有幸站在了陰陽界的路口而已,有好多東西,我們也看不到,例如天意、巧合、或者因緣這一類東西。”
“淚縈,你真是個世外高人!”吉兒驚呼了起來。
淚縈搖搖頭,笑著對她說:“吉兒,我不是什麽世外高人。也許我能看透生死,卻看不破紅塵。所以,我和你們一樣都在世間辛苦謀生,哦,不,可能比你們還可憐,我們始終都是些異類!”
淚縈說這話時,口氣平平淡淡,但卻叫聽著得人分外傷感了起來。她的活沒有錯,雖然每每遇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總會首先要他們幫忙,依賴是真的依賴,信任也是真的信任,但,恐怕沒有人會把他們當做跟自己一樣的人。
人類就是這麽奇怪,自身也並不是什麽進化成功的精良生物,卻還偏偏用高人一等的目光,來審視著周圍那些不同於自己的人,簡單的把人家歸為異類。明明就對那些人家並不恐懼的神秘事物怕得要死,但隻要握住了一隻自認為有力的手,就立刻會冷冷的笑,口是心非的感謝著,然後自欺欺人的稱頌著自我的偉大。
而淚縈他們,卻始終在那些不見光的角落裏,努力維護著人類世界的平靜,卻要忍受著白眼,體會旁人無法體會的孤獨。
想到此,吉兒有些心酸,但看一眼澄,那雙蔚藍眼睛中是長久的平和的光,仿佛是很滿足。
“啊!”
正是傷感的時候,一聲淒厲的尖叫從後花園傳來。四個人幾乎是一起跳了起來,又齊齊往後門衝過去。
天穎正抱住頭,縮在牆邊,一聲接著一聲的尖叫,聲音都已經嘶啞了。
“你怎麽了?你冷靜點,冷靜點。”吉兒忙蹲下身子,雙手去扶天穎。
天穎卻像是見到妖魔鬼怪般,更驚恐的尖叫,一麵揮手向著吉兒的方向亂打。
“哎呀!”吉兒突然痛呼了一聲,她沒有能及時抓住天穎的手,那隻留著尖尖指甲的手,正在吉兒的頸上留下了四道血痕,已經滲出血來。
“吉兒!”淚縈忙把吉兒拉到一旁。
澄衝過去用力握住天穎的手,把她按在了牆上。天穎淩亂的目光一對上了澄的藍色眼睛,就突然變得混濁,慢慢身體也軟了下去。
“催眠?!”路遙問他。
“沒事了,她安靜了!”澄輕聲說。“大哥,把她扶到房間裏去吧!”
路遙點頭,輕鬆就把天穎抱了起來。
然而,才走進門,就聽到淚縈驚恐的喊了聲,“吉兒!”
沙悸認真的檢查過了吉兒的傷口之後,緊皺著眉,一言不發。
“怎麽樣啊?是怎麽會事呀?”路遙問他。
“沙悸,我究竟是怎麽了?怎麽會有這樣的傷口呢!”吉兒也著急了,她真沒想到,隻是被天穎抓了一下,居然傷口很快就惡化了,而且流出青綠色的膿液!
“吉兒,我不知道應該怎麽說。”沙悸搖搖頭。
“你就說啊,想急死我啊!”吉兒激動的站了起來。
阿寶卻走過去,把她按回到沙發上,歎口氣說:“吉兒,雖然這一點我不比悸懂得多,但是看得出來,這是一個詛咒!”
“啊?!”路遙驚呼了一聲,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吉兒隻是粗粗的大口的喘著氣,她不像是路遙那麽了解阿寶他們的工作和說話方式,所以她很想問點什麽,卻又問不出什麽來。
“是血咒,隻要見了血就……”阿寶猶豫的說。
“血…咒…”路遙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可是我什麽都沒看到啊,我去過那裏的,我也紋身了,你看,當時也沒有事呀!”祖兒跳了起來,看得出來,她是很為吉兒在擔心了。
“雖然我不知道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麽,但,我們必須接這個案子了,因為吉兒她可能,我們根本不知道還有多長時間。”沙悸看了看吉兒,雖然這樣話,不應該讓吉兒聽到,但如果隱瞞著她對誰都沒有好處。
這一瞬間,吉兒的眼淚就下來了!
“我要去醫院,說不定,說不定可以治好呢!”吉兒衝動的站了起來。
“吉兒,聽我說吧!”阿寶攔住了她。“你知道,如果你去了醫院,他們也許按照狂犬病或者其它的什麽來治你。吉兒,我告訴你,那樣沒有用,完全沒有用。”
“吉兒,相信我們,我們一定會找出到底是什麽樣的咒語,我們會治好你的!”阿寶很鄭重的承諾道。
吉兒突然像失去了力量一樣,坐在沙發上捂著臉,低聲痛哭了起來。
路遙如墜冰窟一般,連說一句話的力量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