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8|
蘭大富是個精明人,這個時候他自然是不好繼續待在這裏,與外甥女兒告了別,與李夢擦身而去,李夢匆匆一福,蘭大富笑的慈祥,快步離開。
李夢並不過問蘭大富如何,他總歸與自己沒什麽關係。她沉默坐下,靜靜的看著和鈴,和鈴一身大紅的流蘇裙,長發挽成一個發髻,垂下的部分搭在肩膀,神態放鬆隨意,但是你若說她是單純的小貓咪一樣的女孩子,卻又不是的,李夢清楚的知道,她是什麽樣一個人。隻是這樣的姿態,足以迷惑很多人。
“你……”李夢開口,卻不知如何言道其他,和鈴淺笑吩咐巧音為她斟茶,李夢仿佛感覺到一陣沁人的香氣,隻是她現在卻並無什麽心情去做這些,猶豫一下,李夢終於打定主意開口,“和鈴,你是不是已經有了證據。”
她並不問和鈴是如何知道,這些總是沒有多少意義的,怎麽知道,什麽時候知道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證據在哪裏,該怎麽做。
和鈴淺笑:“我沒有!”雖然知道李夢的性格,對她也和別人不同,但是和鈴做事情卻留了一絲的餘地,她恬淡的看著李夢,“我隻是聽說而已,有些人禁不住詐罷了。他以為我有證據,自然是要過來找茬了。不知你們何時要回江南呢?”
李夢立時問道:“回江南?”問過之後自己便是明白過來,“李家那邊有人會有證據。”
她也不是傻的,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她與李顯兄妹關係本就一般,現如今知曉此人並非自己真正的兄長,再想到他攛掇母親那般對她,心裏便是生了十分的怨恨,這些日子,她每每回想之前的情形,越發的覺得恨極。
原來,她早就知道這一點,如若不然,也不會每時每刻的企圖占她的便宜,想她與母親言道哥哥行為不妥,希望母親與他好生說說,還被嗬斥,李夢心裏就難受不已。
她捏著帕子冷笑:“現在回去?現在回去怕是讓他們有了準備。不知你覺得,下個月出發合不合適。”
和鈴笑眯眯,“自然是最合適的!”
李夢雖然點頭,但是卻有幾分發呆,和鈴見她這個情形,含笑言道:“何必想那麽多呢!做人沒有這麽複雜的,隻要自己開心,別人開不開心有什麽重要。”
和鈴語氣淡淡的,但是李夢卻迷茫,她一向都是倔強,雖然也是給人不太懂事兒的感覺,但到底是大家閨秀,與和鈴這種受了重大打擊還是截然不同。聽聞和鈴這樣言道,她其實內心是並不平靜的。
和鈴也不多言其他,捧著小香梨啃,小鬆鼠一樣可愛。李夢困惑的看著和鈴,不過到底沒有言道其他,半響,站起了身子,“多謝你。”
和鈴搖頭:“其實你也不怎麽需要感謝我的。”
李夢挑眉。
和鈴繼續言道:“誰讓我們是表姐妹呢!”語重心長的認真樣兒。
李夢勾了勾嘴角,有了幾分笑意,“我並不覺得,你是一個很好相與的人。表姐妹什麽的,還不如堂姐妹吧?我看不管是和雪還是致信表哥,你都沒怎麽給麵子。對我倒是截然不同了。我很好奇這究竟是為了什麽。”
和鈴起身,鈴鐺發出叮鈴的響聲,她嬌嗔言道:“可是表姐對我來說是不同的啊!對不同的人,我從來都不會太過苛刻!再說,恰好,我也蠻討厭表哥的,針對自己討厭的人,怎麽就算是幫助表姐呢!隻能說是恰好罷了。因此我可當不得表姐的謝。”
李夢審視和鈴,她並不知道和鈴為什麽獨獨對她不同,不過她也並不非要分辨出個好歹。
“不管怎麽樣,我都記得你這份幫助。以後有用得到我的,你說就是了。”李夢十分認真。
和鈴挑眉,“那往後有需要表姐的,我一定第一時間找你。表姐擔著人情總是不好受的。”
李夢“撲哧”一下笑了出來,“你倒是不客氣。”
和鈴嬌俏:“自家表姐,為什麽要客氣啊!”之後轉身吩咐巧音,“裝些水果給表姐。”
李夢遲疑一下,接了過來,“我哥哥提議,讓我娘勸我伺候一個老頭子,借以得到人手對付你。我哥哥在李家並沒有大的能量對付你,而且他也怕露餡。”言罷,快速離開。
等李夢走了,巧音憤怒言道:“表少爺和姑奶奶怎麽可以這樣壞!”
和鈴倒是無所謂,“他們壞,我也未必就好。隻是看誰更加技高一籌了。
“小姐,其實表小姐也很可憐的。我往日總是覺得表小姐高昂著頭看人。十分驕傲的樣子,可是今日看著,我倒是覺得,原來表小姐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其實她挺怯生生的。”
和鈴似笑非笑的問道:“你又能看出她怯生生了?不過是遇到一件大事兒罷了。誰發生這樣的事情,都會有幾分難受吧?算不得什麽!”
巧音認真言道:“當然有這些事情的影響啊,不過看她眼神,好像都不那麽自信了。”
和鈴沒有言道其他,笑了笑吩咐:“行了,給東西收拾收拾吧。”瞄一眼被放在一旁的醫書,和鈴琢磨開來,這個蘇神醫,是什麽人呢?她從來都不覺得找到蘇神醫就相當於真的能夠幫助梅九。亦或者說,真的救活了梅九,梅九就會與他合作嗎?也不盡然,很多時候能夠掰扯清楚的金錢關係似乎更適合於生意場,而不是什麽感情恩情。
之前的時候她並不識的什麽蘇神醫,這個人也從未出現。前一世等她撐起她娘的生意,那時梅九已經死了,所以也沒人與她談起過什麽蘇神醫,今世聽舅舅一說,她心生疑惑,如若說蘇神醫這個人還活著,斷不可能就此再也不出現,但凡醫者,總要治病救人,治病救人就會留下關於他的謠傳,可是這些全然都沒有。和鈴並不相信此人是活著的。
其實梅九怎麽樣,和鈴一點都不關心,現在她琢磨的是,當年的情況!當年的情況現在來看,其實也透露著很多詭異之處。而最詭異的則莫過於梅家的產業,據聞,當年梅九去世之前曾經托付好友謝悠雲將所有財產上交國庫,一分不留給梅家眾人。可是梅九的產業有多少,又有多少人知道呢!人人都道謝悠雲是謙謙君子,是個仙人一樣高潔的個性,可是在和鈴看來,每個人都有私心,就算謝悠雲沒有,謝丞相未必沒有。
與謝家針對多年,說是與謝悠雲針鋒相對,其實不如說是與謝丞相,謝悠雲那時已然離了謝家。就算是沒有離了謝家,謝家的掌事人也不是謝悠雲。而謝丞相這個人,和鈴冷笑一下,都道人老奸馬老猾,形容謝丞相最好不過。她可不相信,那麽一大筆富可敵國的財產在他手裏滑了一圈,他沒有拽住該得的油水。
和鈴正琢磨這些事兒,就聽巧月回來學嘴,她撇嘴,“小姐,您還記得那個巧蓮嗎?”
和鈴沒有猶豫:“和二伯父有關係那個,不是調到四房了麽?”
巧月點頭:“就是她。我剛才聽說,四夫人嫌棄她,說她做事兒馬虎,想要崔總管給調走呢!”
和鈴冷笑,“做事兒馬虎,一個粗使丫鬟,倒是難為四嬸記得住她。”她食指輕點桌麵,交代:“告訴我們院子裏的人,誰也不準沾染外麵的事兒,更不準多管閑事兒,如若出了差錯,不用大伯母做什麽,我直接就將他打五十板子,死了拉倒。”
巧月一驚,連忙點頭:“是,奴婢曉得了。”
和鈴繼續言道:“找個合適的機會,給巧蓮的事兒透給我娘,自然,也要讓她知道,四嬸是知道的。”
巧月應了是,連忙出門。
“看樣子,過些日子,又有好戲看了。隻是我不希望,這樁好戲牽扯到我們自己房裏人。”和鈴若無其事的言道。
巧音點頭:“我會在敲打一下她們。看樣子,四夫人是知道的。”
和鈴點頭,“四嬸那麽聰明,即便是個粗使丫鬟,也會留意的。她身上用的戴的與賺的月錢不匹配,她哪裏看不出來。隻是巧蓮從三房調到四房也沒有多久,如果四嬸再給她攆走,難免會被有心人注意,當然,也許根本沒人注意,但是四嬸是個謹慎的人,她不會的。與其這般,不如傳出自己不喜這個丫鬟的名聲,到時候就算二伯母鬧起來,她也可以推脫。如果說這個丫鬟自己看著就不喜,還能與三伯母站在同一陣線呢。給自己摘出去,這種事兒四嬸做的最駕輕就熟。”
巧音言道:“這麽看,這巧蓮還真是個麻煩!”
和鈴搖頭笑,其實巧蓮一個粗使丫鬟,算得了什麽,就算是二夫人都不算什麽的。可是二老爺偷了自己院裏的丫鬟,這說出來總是有點膈應人。而且二夫人必然是不敢和二老爺大鬧一場,如此可不就隻能找個合適的出氣筒了!往日裏自己都是這個家裏最不上講究的兒媳,這個時候不衝出來嘚瑟一把捏捏幾個其他幾個妯娌,倒是說不過去了。
“反正我們不管就好了!”巧音認真道。
和鈴笑:“其實,我們不靠邊,人家未必扯不到我身上,隻是這個時候,四嬸未必願意來惹我。四嬸是個精明人,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兒,你信麽!最近和雪都不會來找茬兒!”
巧音笑:“小姐凡事都不讓著她,六小姐又吵不過您。她自然不會讓六小姐更加出醜。”
和鈴點頭,“所以說,人善被人欺,做惡人多好,沒人多找事兒呢!”她似笑非笑的,“趁著四嬸還沒想好要不要把二伯母這個麻煩引到我娘那邊,我們來幫幫她。”
巧音立刻明白了,“小姐您是要……”
和鈴點頭:“我總不能讓姑母閑著,算是幫表姐好了!”
既然閑著就要琢磨害人,那麽就讓她麻煩點好了。
“你想辦法引著姑母發現二伯父和巧蓮的私會。姑母那樣張揚的人,忍不住的。她表現出一丁點的不對,就會被人看出所以然。其實二伯母隻是需要一個撒氣的人,如果這個是處處看不起她的姑母,那麽她會很樂意的。反正我們也是閑著,看眼不怕事兒大!”和鈴晃蕩腿兒,腳上的鈴聲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響聲。
“啪啪啪啪!”一陣掌聲傳來,和鈴回頭,不知何時,陸寒竟然坐在了窗台,他看著主仆二人,似笑非笑言道:“當真是一場好戲。誰能想到,十二歲的小姑娘與她的丫鬟在屋裏密謀算計人呢!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和鈴叉腰,小茶壺狀,“真是笑死人,我在我房裏算計誰,跟你有什麽關係。堂堂榮華長公主的獨生子,肅誠侯府的小侯爺,是個擅闖民宅的下三濫,這樣的傳聞聽起來,應該更加勁爆吧!”
陸寒點頭,“勁爆,確實更勁爆。如若這個人還是去的楚將軍府見楚小姐,那就更加勁爆了。隻是不知我們倆能為京城中人提供多少茶餘飯後的談資呢!現在想想,我這心裏還有些小激動。”
和鈴笑眯眯的往前一步,言道:“那倒確實是。不過如若你要是死在這裏,應該會更轟動的。”和鈴走到陸寒身邊,揚起了帕子。
陸寒敏銳的發現了問題,心道一聲不好,迅速閃,不過饒是如此,仍是吸入了一些藥物。他強撐著精神,勾起嘴角,“楚五小姐果然是不同凡響。”
和鈴再次上前一步,“那你有沒有很想睡?”
陸寒一把抓住了和鈴的手腕,反手掰開了她的拳頭,和鈴的拳頭裏,一個小小的扣子。
他捏住扣子,調笑:“這是楚小姐送給我的定情信物嗎?”
和鈴看他狀態正常,心生疑惑,不過還是嬌俏的嗔道:“我還太小了。不能隨便送別人定情信物啊!陸哥哥還給我好不好?”
陸寒微微眯了眯眼睛,手滑到了和鈴的腰部,摟住了她,“不好。你要怎樣!”
和鈴委屈的垂首,“我會哭給你看的。”她聲音裏帶著哽咽,咬著唇抬頭,“陸哥哥欺負人!”
陸寒心裏一軟,正要說什麽,突然抓住了她的另一隻手,他簡直是要笑出聲了,“哦,這邊叫著陸哥哥,那邊就要殺人了!”
和鈴吧嗒的大眼淚掉了下來,“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