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李顯因為和鈴的話蒼白了臉,他甚至不敢肯定,他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這個表妹,現在是瘋了嗎?那種深入骨髓的陰森感,讓他幾乎不敢多動一下,生怕惹怒了她,直接就被殺掉!
和鈴晃蕩腳,叮鈴的聲音響個不停,她轉著手上的簪子,終於起身,叮鈴叮鈴的來到李顯身邊,李顯並不敢和她對視,顫抖著身子想要縮在一角。和鈴再次在他身上蹭著簪子,李顯一身白衣此時已然血跡斑斑,和鈴蹭幹淨了,笑盈盈,“雖然今天是個好天氣適合殺人,但也是祖父的壽辰,我還是要顧忌一些的,總是不能讓他的好外孫……”和鈴將簪子戴回頭上,繼續言道:“也不能讓他在自己的壽辰,看著他的好外孫死掉不是?”
李顯忙不迭的點頭。
和鈴咯咯笑了會兒,終於站了起來,退後兩步,狠戾,“以後看見我,最好給我規規矩矩客氣點,不然我這人心情不好是很容易發瘋的。一旦發瘋,我就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了。”
李顯點頭如搗蒜,他簡直怕死了,怕到不能自持。
和鈴滿意的笑,一旋身,離開了。
待與巧月回到樹下,就見林穎芝正在張望,見和鈴回來,連忙上前:“你去哪兒了,我出來就沒看見你。”
和鈴俏麗的笑,“我看你許久沒有出來,就在周圍轉了轉。”和鈴晃蕩自己的腳,“你看,我的小鈴鐺一直響,特別好玩兒呢!”
林穎芝紅撲撲著臉微笑,“我肚子有點不舒服,所以待久了,我就怕你等急了呢。走吧,我們回去吧。”
和鈴微笑頷首:“走吧!”嬌俏可愛的樣子。
兩人回去,林夫人正在張望,似乎不放心女兒,看她們也沒什麽,含笑點頭。
和鈴教訓了李顯,格外的快活,她招呼林穎芝,“我們家廚子別的不敢說,甜品可是一級棒的,任誰都比不了。你嚐嚐。”
林穎芝嘟嘴:“是不是說的那麽好啊!”
和鈴示意她吃,林穎芝夾起一塊蜜汁芋頭,連忙點頭,“味道果然很好呢。”
和鈴笑眯眯:“我是不會騙你的,好吃就是好吃。”靠近林穎芝,她壓低了聲音,“我們家女人多啊,都喜歡吃甜的,要求就高,結果大師傅的手藝就越來越好了。”
林穎芝小圓臉,有些嬰兒肥,她再次夾了一塊,感慨道:“果然好吃。”
和鈴的誇獎當真讓廚房的丫鬟就要喜極而泣,其實有時候就是這樣,見天兒的誇獎,倒是不當成一回事兒了,也視作尋常;整日挑剔的人突然說好話,那便會讓人一下子就陷入巨大的驚喜。
現在就是這般,和鈴哪裏知曉,她隻是隨心意言道的話,倒是讓廚房的丫鬟婆子直感慨,五小姐雖然看著挑剔,但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好人呢。
不過這都是後話,暫且不表。
和鈴與林穎芝處的好,老夫人還是極為滿意的,隻要自家姑娘交好其他的名門貴女,她都是十分得意。
場麵其樂融融,但是很多人卻心裏並不滿意,不說外人,自家人都是如此,和雪怨懟的盯著和鈴,她也有玩兒的相熟的姑娘,但是看有人能與和鈴處的好,她心情就格外的不樂意。雖然她娘說她根本不是和鈴的對手,讓她先小心些,可是她就是不服氣,和鈴有什麽更強的。
幾位小姐都是單獨一桌,並未與自己母親坐在一起,四夫人見到和雪的表情,頓時心生警惕,她低聲交代身邊丫鬟兩句,丫鬟連忙來到和雪身邊,和雪望向了四夫人的方向,終於垂首安靜下來。
她自以為自己的表現沒人發現,卻不知已經被同樣關注楚和鈴的趙婉茹看的真真切切。而同樣暗戳戳仇視楚和鈴的,還有之前她得罪的陳小姐。想到這麽多人厭惡她,趙婉茹覺得,自己倒是可以善加利用了。
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人就是天生的不對付,就像她和楚和鈴,即便是相交不深,但是第一次見麵,她就有一種很不對付的感覺,這種感覺幾乎要深入骨髓。而且她總是覺得,她會是那個壞自己事情的人。雖然謝丞相屬意的人是林穎芝,而且楚和鈴也看不出喜歡表哥,可是那種感覺還是讓她很不舒服,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也許,除掉了她,那個林穎芝也翻不起什麽大浪了。
趙婉茹捏著拳頭望著楚和鈴,見她也同樣看著自己,見自己回望,粲然一笑。
趙婉茹努力想要笑出來,但是卻做不到,她覺得,如果自己真的笑,想來也十分的難看,倒是不如就這樣吧。
林穎芝察覺到,哼了一聲,與和鈴低語,“幹嘛和那個狐狸精笑。”
和鈴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梅子酒,恬淡的笑,“就算是對她笑,想弄死她的時候,我一樣不會手軟。”
林穎芝:“……”
而一旁的和慶聽了這話,詫異的看著和鈴,仿佛從來都不認識這個五妹妹。而和鈴冷嗖嗖的說完,竟是又能笑的天真又清純,這點是她更加不能理解的。
說起來,今日這個宴會,倒是辦得十分不錯。縱有些不和諧的小音符,也很快過去。
待到傍晚,所有人悉數離開,和鈴與其他姐妹都乖巧的跟在老夫人身邊送客。臨行之時,林穎芝再三言道過幾日要找和鈴一起玩兒,和鈴笑著應了。
幾個姑娘都聽話,老夫人也滿意,她難能的帶著笑意吩咐幾個孫女兒去休息。
和鈴雖然並沒有做什麽,但是也折騰了一天,她乖巧的微福之後便是準備回房。
“姐姐。”變聲期的男孩子聲音響起,府裏聲音這般怪的,也隻有一個致寧了。致寧快步跟上和鈴,“姐姐,我送你回房。”
和鈴微微挑眉,不置可否,看她走路就會發出的鈴鐺響,致寧咬了咬唇,問道:“這就是那個陸公子送的?”言語間,十分的嫌棄。
和鈴反問,“你沒在祖父那邊,怎麽有空過來送我了?”她可不相信,一直都沒人發現李顯,不過老將軍為了避免問題直接將事情壓了下來,也是很正常的。
致寧低語:“我不放心你。這府裏也未必就太平。”他聲音低低的,將和鈴送到房間門口,致寧終於言道:“姐姐,其實今天出事了。”
和鈴“哦”了一聲挑眉,“出什麽事兒了?”她的語氣輕飄飄的。
致寧到底還是年紀小,雖然是個男孩子,可還是有些急切,“姐姐怎麽這麽不當一回事兒啊!我和你說……”四下看了看,沉思一下言道:“我們進屋說。”
和鈴無所謂,一進門,致寧連忙開口,“姐姐,我和你說,出大事兒了。今天下午,有人在院子裏發現了表哥,他被人紮了很多刀。流了特別多的血呢,被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昏了過去。”
“誰發現的。”和鈴示意,巧音連忙利落的為和鈴沏上花茶。巧月則是伺候她將紅色的披風解開掛好。
“是二哥的小廝,也多虧了二哥精明,如若不然,這事兒就要鬧大了。剛才我從書房出來,祖父說,我年紀小,莫要管這些事兒。”致寧擔憂,“這府裏怎麽就這麽不安全了。往後我和爹娘說一下,給您配個侍衛吧,不然啊……”致寧還未說完,和鈴打斷了他的話。
她帶著笑意言道:“是我做的。”
致寧一下子呆住了,他看著和鈴,囁嚅了一下嘴角,言道:“姐姐……姐姐你說什麽?”
和鈴抿了一口花茶,滿足的眯眼,“我說,李顯是我傷的。”
致寧頓時驚呆,他四下看,見身邊的巧音巧月竟然沒有一絲的驚訝,他顫抖唇,“為、為什麽?”不過很快,他急促言道:“是他想欺負姐姐嗎?不行,我們要去找祖父解釋,不然他醒來之後指認姐姐,那麽姐姐……”
“又有什麽關係呢!”和鈴微笑,“他不敢的。”和鈴將杯子放下,含笑看著致寧,“欺負我?那倒是沒有,我隻是看不慣他在我麵前撂狠話。致寧,你知道嗎?我現在脾氣不怎麽好呢,膽子也小,就怕別人和我撂狠話。一不小心,我可是會發瘋的。”
致寧頓時有點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我告訴你,隻是想讓你知道,我不喜歡有不確定的人在我身邊瞎晃,侍衛什麽的,不需要了。而且,我從來不覺得自己需要別人保護。”和鈴起身,伸了個懶腰,腳上的小鈴鐺發出響聲,說起來,這小鈴鐺響聲並不大的,精致的小姑娘戴著,隻會讓人覺得分外的可愛。
但是這個時候,致寧卻覺得怪怪的,姐姐是很可愛,可是……也同樣讓人捉摸不清,甚至可以說,有點讓人覺得可怕。
“姐姐真的就不怕嗎?”
和鈴若有似無的勾起了嘴角,她一字一句,十分緩慢:“我為什麽要怕!我能殺他第一次,就能殺他第二次。現在不過是我留他一條命罷了。如果他自己不珍惜,那麽我就讓他死的更慘點。”
致寧的臉白的不像話,他囁嚅嘴角,最後終於言道:“我不會說的。”
和鈴無所謂,“隨你便!”
…………………
丞相府。
謝悠雲站在書房,清風朗月的貴公子模樣兒,隻是微微蹙著的眉頭讓他這恍若謫仙的氣質平白的低了幾分。而安坐在諾大太師上的儒雅老者,便是永安人人敬仰的良相謝狄。
謝狄此時看不出個表情,語氣平淡,“今日……不順?”
“參加個壽宴而已,算不得什麽順與不順,隻是,今日似乎楚府有些不妥。”謝悠雲淡淡言道。
“哦?”謝丞相來了一絲興致。
“謝家的表公子李顯遇刺了。具體情況未知,人當即被楚致安安頓了起來。”
“誰做的!”謝丞相繼續追問。
謝悠雲搖頭:“並不知道,不過我想,謝家應該會調查。這件事兒,與我們並沒有什麽關係吧。”
謝丞相尋思了一下,言道:“這件事,你留意些。陸寒會去,總是讓我有幾分介懷。”停頓一下,他語氣嚴厲幾分,“不過說起來,誰準你今日帶趙婉瑩去赴宴的?謹之,你把我的話當成了耳邊風不是?我記得與你說過吧,不要與她交往太多,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謝悠雲的手微微握成了拳,他與謝丞相直視,朗聲:“表妹善良單純,父親何必這般呢!再說,我帶她去,不過是為了讓她多交幾個朋友。僅此而已。”
謝丞相譏諷:“然而結果呢?並沒有,不是嗎?謹之,你還年輕,並不了解女人。爹希望你明白,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往後你就知道了。”
謝悠雲冷然的抬頭:“我自然沒有您……了解女人。不過,我也相信自己的判斷。至於您,您無需在我麵前炫耀您有多麽了解女人。沒有那個必要。”言罷,他轉身離開,看他背影,謝丞相眉頭緊蹙……
而與此同時,和鈴正在洗澡,洗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她歪頭,表情難得的不鎮定,“是……是這麽回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