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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梅九打了一個哈氣,陸寒見狀,與和鈴言道離開。【..】梅九也是回了屋內,隻是回屋之後,他便是又精神起來,竟是絲毫沒有一絲的困乏。

梅魚道:“陸王爺陸王妃走了。”

梅九點頭,緩緩笑了出來。梅魚心中不解,終於問道:“公子為何要殺陸王妃的父親和母親?”問完之後後悔,言道:“屬下不該多言。”

梅九搖頭,笑容更深幾分:“也沒有什麽該不該多言的,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其實告訴你也無妨。殺了楚和鈴的父母,有兩層好處,一則,皇上徹底的信任陸寒與楚和鈴,而齊王立刻就會成為很大的嫌疑人。我沒有多少日子了,在我的有生之年,我必須看著寒沐成為太子,看著他登上皇位,你懂麽?”

梅魚頷首,這點他是明白的。

“而第二……”梅九怪異的笑了出來,笑夠了,緩緩道:“你不覺得,處理掉該處理的人,杜絕一切的隱患很好麽?”

說到這裏,更是笑的越發厲害,梅魚雖然不知道陸王妃的父母能夠有什麽隱患,但是既然自家公子說了,那麽便是很有可能如此,想到此,他垂首言道:“一切都聽公子的。”

“你說,這樣的雪夜,真是太適合殺人了。隻是不知道,楚和鈴回府之後聽到這個消息會如何。”梅九臉上帶著笑意,絲毫沒有如若被發現可能的擔憂。

“你去將蘇神醫叫過來。”梅九言道。

梅魚應了一聲是,立時離開,很快的,蘇神醫便是到來,梅九正在等他,看梅九狀態很是不錯,蘇神醫歎了口氣,“看來公子這樣倒是不錯的。”

梅九頷首:“是呀。你用的這個藥,讓我的狀態迅速的好轉。”

蘇神醫蹙眉,醫者父母心,更何況,他與梅九淵源也是不淺,其實他現在給梅九用的藥物已經與以前一點都不同了。梅九的病回天乏術,根本就沒有治好的可能性了,既然如此,倒是不如讓他不再受病痛所累,而是徹底的舒暢起來。

現在蘇神醫用的藥物加入了一味很怪的藥物,這藥物稀少詭異,藥性霸道,如若長期食用,雖然短時間精神很好,但是日子久了,身體也就虧空了,很快的就會走向衰敗。一般的情況下,隻有十分難以忍受的需要動刀的時候才會用很少量的藥物。

這藥物看似讓人精神百倍,也不會感受到那些疼痛,甚至是會讓人精神亢奮,可是真正的大夫是不會這麽做的,這不是救人,而是更快的害人。

蘇神醫現在之所以為梅九用了這個藥物,皆是因為梅九已經病入膏肓,根本就是沒有什麽治好的可能,既然如此,那麽他是希望,再最後的日子裏,梅九不要受盡折磨,而是輕鬆的離開。

當初用這個藥物的時候,他十分的猶豫,倒是梅九看的十分淡然,雖然他們都不曾言道,但是梅九已經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了,總歸是要死,那麽他便是希望,自己能夠舒暢輕鬆,有足夠的精力將所有的事情做完。

“先生的藥物果然是有用的,我精神狀態好了很多。”

蘇神醫微微搖頭,言道:“這哪裏是藥物,分明就是害人的□□。”

梅九微笑,“不,現在對我來說,這就是救人的聖品。”他伸手接住窗外的雪花,他認真:“我知道,我沒有多少日子了,在最後的日子裏,我總歸要讓自己過得順暢。”

蘇神醫問道:“那你現在希望我能做什麽?”他知曉,梅九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叫他過來。

果然,梅九言道:“我本是打算先下毒,之後再對楚家的人動手,但是卻改變了主意,您知道我改變主意的原因麽?”

蘇神醫搖頭,並不知曉,梅九若有似無的笑:“你說,永安城大亂,我是不是就可以先行將您送出城呢?”

蘇神醫一怔,問道:“送我出城?為什麽?”他並不理解。

梅九失笑:“您離開了北齊,我就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了。總之我現在已經不需要大夫了。您留下,才會讓我覺得不安全。楚和鈴的父母死了,皇上除卻會懷疑齊王,也會懷疑我,會懷疑被圈禁的榮王慕王瑞王他們。如若我推算的沒錯,他一定會命大哥去查看他們,大哥則是會趁著這個機會名正言順的對他們下毒,您走了,就算是最終他們察覺到中毒,也是回天乏術。我希望,那個時候您已經在南詔,在木易的身邊。”

蘇神醫一字一句:“活了這把年紀,我已經看了太多了,我不會出賣你的。大不了,死了便是,其實生死有命,有時候有些事兒是沒有辦法言道的。想來,我十幾年前大概就該死了,能夠多活這麽多年,已經是上天待我不薄,既然如此,我為何……”

他未等說完便是被梅九打斷,梅九認真:“不,我還有別的事情要交代您。您必須好好的活著,我們都死了,您也要好好的活著。隻有您活著,木易才可能有希望。”

蘇神醫不解,不知事情為何會牽扯到木易身上。

梅九淡然:“雖然我與大哥二哥從來不曾在一起,但是感情是別人比不了的。說句難聽的,您信麽?我對陸寒沒有多少兄弟之間的感情,我對他,是無盡的責任,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弟,我要完成我母親交代給我的遺願。這些是我必須做的,我必須要扶植陸寒走到今日。沒有什麽別的可能性。

可是樓嚴與木易不同,他們本是可以有大好的前程,但是為了向父親報恩,為了我,他們甘願為我籌謀,甚至為我丟了性命。我不能讓他們如此,我想父親在天之靈也不想見到這樣的情形發生,我必須讓他們好好的活著。

不瞞您說,我曾經做過一個噩夢,夢中的事情,大抵都發生了,我知曉,木易大概沒有多少年可以活。所以,我希望您能夠好好的活著,您能留在他身邊。”梅九坦然,“我已經回天乏術一定會死,既然我會死,那麽我希望您能幫他,我不知道有沒有用,我一點都不知道,但是我卻希望,您能留在他的身邊,便是有一絲的希望,也是好的。”

蘇神醫不可置信的看著梅九,許久,問道:“這就是你之前說起紅姑的緣由?”

梅九頷首,並未曾隱瞞,“對,這邊是我說起紅姑的緣由。所以我希望您去照顧他。閔一凡不好對付,我知道木易並不想對付閔一凡,但是他不對付閔一凡,不代表閔一凡不會對他怎麽樣,閔一凡這個人太不安全了,我不能讓木易出事,你懂麽?”

蘇神醫沒有說話,屋內是長長久久的沉默。

而梅九則是繼續:“□□您做好了,給我準備的藥物您也都做好了,既然如此,這永安城裏,真的沒有什麽是您必須做的了,我會安排蒼南派的人護送您回去。”他淺淡的笑,“我這麽多年供養蒼南派,我用蒼南派一個長老來構陷榮王,我犧牲了這麽多,最後一刻,我絕對不能功虧一簣。皇帝雖然現在年紀大了。被豬油糊了心,但是他這個人算計多年,絕對不是省油的燈。他早晚會發現破綻的,還有陸寒與楚和鈴,他們一直都沒有那麽相信我,這一點我是知道的,留在京城,危險重重。您必須走。”

蘇神醫繼續沉默,許久之後,言道:“好”

梅九微笑:“我知曉您有研究徐仲春的易容之術,雖然您並不似他那般精湛,但是偽裝一下還是不成問題的。您離開北齊,去南詔,去守在木易身邊,你們是我最後的牽掛。你們要……保重。求您,我隻求您,不要讓木易死。”

蘇神醫認真:“我發誓,隻要我活著一日,就絕對不會讓木易死。”

梅九頷首,“那麽您回去準備一下,明早一開城門,您就立刻離開。”

蘇神醫皺眉:“可是我知道,謝悠雲還沒有死,如若蒼南派的人跟我離開,那麽……”

梅九搖頭:“這點您不需要擔心,他的死,我早已經算計好了。”

蘇神醫不解,不過倒是也沒有繼續問下去,他看著梅九,仿佛要將他記在心裏,他認真:“梅九,你……好好保重,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不管是蘇神醫還是梅九,他們都清楚,彼此再也沒有相見的可能了,他們就這樣對視,許久,蘇神醫起身,他抱了抱梅九,哽咽言道:“你就如同我的孩子一般,梅九,照顧好自己。就算是時日不多,我也是希望你是快樂的。”

梅九溫順的笑:“我很快樂,我這一輩子追求的便是報仇,報了仇,就是我最大的快樂。”

停頓一下,梅九繼續言道:“還有一件事兒,閔一凡不管是於楚和鈴還是木易,亦或者是於蒼南派都是一個巨大的隱患,如若可以,我希望您能幫我解決他。我希望,蒼南派能夠扶植木易登上皇位,而不是現在的木大人。我知道,木易未必肯,但是沒關係,如若我死了,您將我的遺願告訴木易。我的遺願就是要木易成為南詔的皇帝,我要我的哥哥成為南詔的皇帝,我的弟弟成為北齊的皇帝,這樣,我才能走得安心。”

梅九笑的越發的厲害,“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我就覺得分外的開心。陸寒這邊我已經為他籌謀了一切,木易那邊我也做過一些籌劃,到時候我死了,梅魚與大哥都會去南詔幫助木易,我相信,結果會很喜人。”

蘇神醫:“你不要總是說你死了,你……”

“事實是,我確實會死。”梅九認真:“珍重。”

“珍重。”

…………………

清晨十分,肅誠侯府的大門被拍的轟隆隆作響,門房小心翼翼的湊到門邊問道:“什麽人?”

來人十分急切,立時言道:“小的是楚將軍府的小廝,老爺讓我過來與王妃報訊,府裏出事兒了,三爺和三夫人,遇刺身亡了。”

門房被這消息驚到了,頓時拉開大門,果然,門外正是楚將軍府時常過來報訊的小廝,他不敢耽擱,一溜煙兒的便是到了王爺和王妃的院子,楚雲一大早就在園中練武,而一旁的巧音則是端了水準備進門,看到小廝臉色蒼白,停下腳步。

那小廝撲通一聲跪下道:“王妃家裏出事兒了。”

一大早天冷,和鈴習慣了賴被窩,她睡得正好,就聽院子裏有吵嚷的聲音,她還不待起身便是看陸寒起身披衣,她嘟囔道:“饒人清夢可不好。”

陸寒微笑的拍了拍她,“你先睡,我出去看看。”

此時天還是剛剛有那麽一絲曙光,他披了披風剛到外室,就看巧音臉色蒼白的衝了進來,無頭蒼蠅一般,見到陸寒,淚水一下子就落了下來,“王爺,楚將軍府出事兒了,三爺和三夫人遇刺身亡了。”

陸寒頓時變了臉色,他不問許多,直接便是來到院子,此時楚家報信的小廝也跑了過來,他跪在那裏,顫抖道:“昨夜楚府進了刺客,刺客殺死了三爺和三夫人,現在府裏亂成一團,老將軍讓我過來報信兒。”停頓一下,他哭著道:“現在致寧少爺抱著三爺和三夫人的屍體不撒手,誰也拉不開……”

“你說什麽?”

不知為何,和鈴竟是披了披風來到門口,看和鈴煞白的臉色,陸寒連忙扶住她,“你換衣服,我們過去。”

和鈴迷茫的抬頭看陸寒:“我父親母親他們……他們遇刺身亡了?”她不可置信的問道。

陸寒點頭:“對,我們回去,我們現在就回去。”

和鈴頓時陷入了無盡的混沌之中,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他們會死,明明,明明他們會活很久,便是自己死了,他們也活的好好的。

和鈴不懂,也不知道……“刺客,哪裏來的刺客?”

她現在這樣的迷糊,陸寒也不與她說更多,隻拉住她進房,這個時候巧音似乎緩和了幾分,雖然也是手忙腳亂,但是卻連忙幫助和鈴換衣,陸寒穿好自己的衣衫,幫著和鈴將夾襖穿好,又是披上了披風,他交代:“府裏有人問起,就說我們去楚將軍府了。”想來,楚家遇刺的事情也不會隱瞞,想來很快就會傳遍整個永安城。

他抱著和鈴翻身上馬,倒是也不坐什麽馬車,此時仍是飄著雪花,她和鈴被陸寒擁在懷中往楚將軍府而去,她偏頭看陸寒問道:“陸寒,為什麽他們會死?”

陸寒哪裏能夠說得清楚,他知曉和鈴的感覺,失去父母的滋味,他也是懂的。雖然楚其與蘭氏對和鈴並不很好,但是總歸也沒有在物質上虧待過她。那總歸是和鈴的父母,他將和鈴擁緊了幾分,認真道:“我們會找到凶手。”

和鈴一滴淚就這樣落了下來,她道:“我不想讓他們死。就算是他們對我不好,我也不想讓他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