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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緩緩前行,春日多雨,白日裏還是好天氣,傍晚就已經烏雲密布,不過是那麽一瞬間就瓢潑的大雨,長公主掀開馬車的簾子看了下,因著雨大,外麵竟然已經形成了小的雨簾。

外頭有些冷,她拉了拉自己的衣衫。

肅誠侯握住長公主的手,微笑言道:“沒事兒,你別想得太多,父皇總是不至於將寒沐要回去。你放心便是,至於這些日子的傳言終究是傳言,誰又敢多說什麽呢?”

長公主也是明白這個道理,她歎息一聲,言道:“我自是知曉,隻是近來事情多,我也受了影響,心情總是十分的不熨帖。”

肅誠侯勸慰她,“我知曉你心情不好,總是擔心寒沐被父皇要回去,但是你心裏也該清楚。父皇對你是怎樣,不管對旁人如何,不管是如何的注重權利,父皇對你一直都極好。還記得我們初次相見麽?那時你一身盔甲,立於馬上,滿眼都是驕傲。就是北齊最耀眼的小公主。你說,你父皇最疼愛你,這匹人人難得的汗血寶馬,便是你父皇送你的生辰禮物。皇上一直都最疼你,他是不會讓你難受的。”

肅誠侯一直在安撫長公主,長公主笑了起來,“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

肅誠侯笑言,“我們是夫妻,我不為你好,又為誰好?難道還能為別人好嗎?其實我也不是安慰你,隻是你仔細想想確實就是如此,父皇對你一直都是很好的,他不會傷害你的,寒沐是你的孩子,不管他的親生父母是誰,現在這樣的情況其實對大家都好。如若讓寒沐回宮,亦或者是重新認回他,總也不是那麽妥當。而且,父皇要怎麽說他的生母是誰,這些都是必須要考慮的問題。雖然皇上年紀大了,可是年紀大了,便更是重視名譽。”

長公主想了想點頭,好像也確實如此,“你這樣一說,我心裏倒是舒坦了不少。”

肅誠侯微笑,“我們是夫妻,我當然了解你。”

兩人心情放鬆了許多,長公主感慨,“有你在我身邊真是事事都如意。”

肅誠侯好笑的搖頭,“有你在我身邊才是事事都如意。我們是夫妻,同氣連枝,自然凡事都是相互的,這輩子最好便是能夠遇上你。”

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相視一笑,長公主似乎是好了起來,不過還是言道:“其實,我知道他們幾個心裏都有些介懷,可是不管如何介懷寒沐,寒沐他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讓寒沐受委屈。”

肅誠侯拉著長公主的手,“知道知道,你的心思我都知道,寒沐不隻是你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他是咱們最優秀、最能幹、最好的孩子。與旁人無關。”

長公主失笑:“其實說起來,倒是覺得我有些小心眼了,生怕他們算計寒沐似的。”

肅誠侯笑言,“其實不是什麽小心眼,真不小心眼,有這樣的想法都是正常的,哪有做父母的不向著自己的孩子的。我們做的、我們考慮的都是人之常情。”

長公主微笑頷首。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馬車走的也慢了起來。門外趕車的侍衛突然言道,“啟稟公主,侯爺,似乎有些不妥當。”

肅誠侯立刻認真起來,“出了什麽事?”

侍衛言道:“我總覺得似乎有人在跟著我們的馬車。”

說起這個,肅誠侯也認真:“你確定?”

侍衛並不很肯定,但是卻覺得真的不太妥當。不過是說話的功夫。外麵突然出現急促的腳步聲。

侍衛連忙言道:“事情不太好,怕是要出事,侯爺和公主都小心。”

話音剛落,一群黑衣人出現在雨中,現場頓時廝殺起來……

……………………

“啊……”陸寒突然被噩夢驚醒,他坐了起來,滿臉都是汗水。

和鈴與陸寒住在同一個房間,陸寒的尖叫也驚醒了她,她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看向陸寒。就見陸寒呆坐在那裏,整個人木木的。

她問道,“怎麽啦?做噩夢了嗎?”

陸寒蹙眉看著和鈴,“我剛才做了一個噩夢,特別可怕的噩夢。”

和鈴“嗯?”了一聲,等陸寒繼續說。

陸寒起身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灌下,隨即來到窗前,窗外雨勢正大,他回頭,冷冷言道,“我夢到,爹娘出事了。”

和鈴驚訝,隨即安慰道:“不會的,他們在京中,就算要出事也是我們這邊會有問題,他們那裏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而且肅誠侯府一向都是戒備森嚴,你不需要太擔心。”

陸寒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生出了十分不好的感覺。”

和鈴起身披上了外衣,“隻是個夢而已。”

陸寒依舊愁眉不展,不過並沒有說什麽,好半響,“想來也是,你說的有道理,爹娘都在永安,按理說也不會有問題。”他像是要說服自己一樣。歎息一聲,陸寒揉了揉太陽穴,他果然是最近想的太多,有些庸人自擾了。

和鈴歪頭看他,陸寒言道,“看來我真的是有點太累了,最近魂不守舍的,影響你了吧?你先睡,我坐一會兒。”

和鈴似笑非笑的看他,“都已經醒了,我倒是也有點睡不著了。不如我們聊一聊。”和鈴抱膝坐在床榻之上,似乎想要長談的樣子。

陸寒還是笑,“那好啊,聊一聊。可是該聊什麽呢?”

和鈴言道,“或許我們該從你的噩夢聊起。”和鈴認認真真,“夢都是假的,你這麽大年紀了還不知道,好笨。”

和鈴失笑,“我笨嗎?”

和鈴挑眉點頭。

陸寒無奈的搖了搖頭,“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這還真是受了影響,不過你說的對,夢就是夢,他們是不會有事的。行了,也別聊了,睡吧。明天還要出門呢!”

和鈴伸了個懶腰:“陸寒沐,你這人睡姿不好。”語氣裏滿滿都是嫌棄。

陸寒拉住了她的辮子,和鈴氣呼呼的,“你到底想怎樣?我跟你說,如果你再想欺負人,我就對你不客氣。”

和鈴這樣張牙舞爪,陸寒還一點都不怕,他總是覺得和鈴這樣格外的俏皮可愛。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格外的想欺負和鈴,覺得這樣特別的好玩兒。

陸寒這樣惡趣味,簡直讓和鈴氣鼓鼓的,她陰森著小臉兒,“我告訴你陸寒,如果你再來讓我不高興,我就給你毒成啞巴,或者是讓你不能動。不能動,你就再也不能拉我的頭發了。”

陸寒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兒,“你還能更厲害點嗎?”

和鈴憤怒:“當然能!”一把將陸寒的手拍掉。

陸寒看看自己被打紅的手,覺得小姑娘勁兒還挺大的,他突然前傾,和鈴想躲卻沒有躲開,陸寒微笑湊到和鈴的麵前,一字一句緩緩道:“你是……害羞了嗎?”

和鈴推他,“才沒!滾開!”

陸寒:“我就不,你滾一個給我看看唄?”

和鈴氣結,直接便是踹了過去,陸寒壓住她的腿,整個人和她貼的更近,他笑的十分意味深長,“嘖嘖,好弱!”

和鈴頓時來了火氣,不過是那麽一個轉念,和鈴突然笑了一下,一口親在了陸寒的嘴上,陸寒頓時……呆掉了!

和鈴看他發呆,笑容越發的詭異起來。陸寒覺得意識愈發的模糊,他這個時候才想到,自己是著了小丫頭的道兒,他強撐著自己的精神,死死的按住了和鈴,一下子就咬在了她的頸項之間,和鈴推他,“走開走開!”

陸寒鬆口,隻那麽一瞬間,蓋上了她的唇……這次,換和鈴傻掉了。

等和鈴反應過來,使勁兒推陸寒,而此時的陸寒,已經昏迷過去。

和鈴將他推到一邊兒,使勁兒踹了兩腳,“壞人壞人!該死的陸寒沐,這次落在我的手裏,我非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陸寒悄無聲息的睡著,根本就已然聽不到她的任何話……

………………………

寂靜的皇宮之中,皇上坐在上首的位置,整個人的臉色都是白的,他整個人微微顫抖,看著下方,似乎動都不能動。

李公公小心翼翼:“皇上?”

這個時候,皇上仿佛一下子被什麽驚醒了,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情形,顫抖著走下龍椅,就這樣一步步的靠近,而放在地上的,是兩具冰冷的屍體,他幾乎是喘不上氣,就這樣一步步的走過去,靠近那被白布覆蓋的屍體。

“皇上,奴才來吧!”李公公靠近,眼裏也全是哀傷。

“滾!”皇上憤怒的斥道,整個人搖晃了一下,倒在那裏。

“萬歲爺!”李公公連忙過去扶住皇上,皇上踉踉蹌蹌,最終到了屍體身邊,他坐在那裏,盯著白布好半響,終於伸手,白色的簾子掀開,麵色蒼白的屍體靜靜的躺在那裏,如若不是知道人已經死了,怕是還會以為隻是睡著,隻是睡著而已。

“榮華……朕的榮華……”皇上頓時嚎啕大哭,“榮華……”

整個室內,隻能聽到皇上悲戚的哀嚎聲……

榮華長公主靜靜的躺在那裏,已經全然沒有了呼吸,而她身邊的,正是駙馬爺肅誠侯陸元。夫妻二人此時都沒有了呼吸,肅誠侯身上有許多刀傷,可見,當時為了保護榮華長公主,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可是縱然如此,卻仍舊是沒有保護住長公主。

長公主身中一劍,但是卻是致命的一劍。這一劍便是要了她的命。

“榮華,你告訴父皇,你告訴父皇究竟是什麽人害了你?榮華!”皇帝抱著女兒的屍體,哭的不能自持。

如若是其他幾個孩子,或許他未必會如此崩潰,榮華是他的第一個孩子,雖然是個女兒,但是卻十分的堅強能幹,凡事兒都幫著他這個做父親的。她是他一手教導大的,他叫她騎馬,教她讀書,教她許多道理……她比許多男子都強。她為了給自己爭奪更多的奪取皇位的籌碼,十幾歲就跟著大將軍上戰場,甚至因此這件事兒不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但是她從來都沒有抱怨過,一次都沒有,盡心盡的為他著想,再先皇駕崩的時候,又是她帶兵控製住了京城的局勢,讓他得以平穩的登上皇位。

這個女兒,比多少人都強,皇帝抱著榮華長公主的屍體不撒手,“榮華……”

皇上到底也是年紀不小,許是刺激過度,許是悲傷太盛,終是在痛哭中昏了過去……

“皇上!”李公公立時就扶住皇上,“叫太醫,快去叫太醫。”

宮中頓時一片混亂。

暴雨之後,陽光明媚,都說一場春雨一場暖,而大齊的天氣更是如此,陸寒一早醒來,就見自己被和鈴綁了起來,她冷冷的盯著他,嘟嘴言道:“我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陸寒失笑,看身上的繩子,很想告訴和鈴,這東西根本就綁不住他,不過他倒是沒有直說,逗趣兒的言道:“那你要怎麽對我呢!”

和鈴哼了一聲。

兩人還沒等說更多,就聽到外麵傳來嘈雜聲,和鈴蹙眉,果然,巧音過來稟道:“啟稟小姐姑爺,京中有加急信箋。”

和鈴扁了扁嘴,鬆開了陸寒。

陸寒披上外衣過去開門,出乎陸寒的意料之外,來人竟是樓嚴身邊的心腹,他單膝跪地,將信箋遞給陸寒:“小侯爺,京中出事了。”

陸寒接過信函,很快的拆開,隻是那麽一瞬間,人竟是晃了幾下,險些摔倒,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陸寒動也不動,人仿佛定在那裏,和鈴連忙上前,她徑自從陸寒的手中抽出那封加急信箋,淚水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她顫抖著手:“怎麽會,怎麽會!”

信箋上隻有極簡單的幾個字,但是卻讓大家不能承受,“肅誠侯長公主遇襲身亡,速歸!”

和鈴咬唇,回頭就見陸寒呆呆的站在那裏,已經不知該如何。

她咬唇,隨即言道:“……立刻回京!”

“是!”

侍衛退下,巧音連忙也動作起來,和鈴倚在門上,仿佛整個人都不能承受,緩和了好半響,看向了陸寒,這個時候的陸寒已經被這個消息刺激的動也不能動,他仿佛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聽不見也看不到。

和鈴一把拉住了陸寒的手,認真又快速的言道:“我們馬上回京,我們馬上回京!”

陸寒這個時候好像終於聽見了和鈴的話,他看向和鈴,眼神裏全然空洞。

和鈴咬唇,一字一句:“我們回京。陸寒,我們回去看爹娘!”

陸寒終於回神,他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立時就準備起來,和鈴言道:“你腳程快,先行快馬加鞭回京,我與侍衛稍後趕到。”

陸寒再次頷首,半響,艱澀的言道:“好!”

幾人沒有耽擱,便是和鈴也是很快就收拾妥當,他們不過出來兩日,回去也快,陸寒與幾個侍衛很快便是先行離開,和鈴與楚雲緊隨其後。

陸寒腳程快,不過是半日的功夫便是趕到了京城,他策馬進入皇宮,幾乎沒有停歇,而這個時候,樓嚴已經等在了那裏,看陸寒到了,立時向前,“小侯爺!”

陸寒這個時候仿佛終於回神,他雙眼猩紅,“我爹娘呢!”

長公主和肅誠侯都被安置在了一個小偏殿,陸寒沒有遲疑的衝了過去,他來到門口,一把將門推開,縱然是白日,內室也燃著拉住,而坐在地上抱著榮華長公主發呆的,不是皇帝又是哪個。

聽到開門聲,皇帝抬頭,“……寒沐!”

陸寒快速的衝了過去,他隻是那麽一眼,便是覺得肝膽欲裂,他顫抖又不可置信的伸手,他的父母現在都沒有了呼吸,他們靜靜的躺在那裏,動也不能動。

陸寒覺得好像有什麽梗在了嗓子裏,整個人都要飄起來,隻是那麽一瞬間,他一口血就這樣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