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相逢
噴泉池邊，夜涼如水。
我、幽羽、金鷓天三人均勻分布坐在噴泉池的邊緣，姿態輕鬆但精神緊繃。“他，真的會來嗎？”金鷓天打破了沉默，他的發問無人回答，氣氛變得很尷尬。
我們三個人之所以會坐在這裏，是因為幾天前，在我集中注意力用念力幻境掃描全校的時候，一次性發現了四處冒紅光的地方。詭異的是，這四處分別是：我的桌子、幽羽的桌子、金鷓天的桌子和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噴泉池。
我把這個消息傳達給了幽羽和金鷓天，我們在各自的書桌裏找到了三個完全相同的白色的信封，打開來看裏麵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羽略一思忖：“問題就出在這信封上。金鷓天，你還記不記得你跟我們說過灺瓔珞的事？”
“有什麽關係嗎？”金鷓天似乎有點不悅。
幽羽擺擺手：“你別誤會。你說過，當時你師父清水真人駕鶴後，你曾去過他的房間尋找灺瓔珞，”他頓了頓，“可是發現表麵看似什麽都沒有的盒子，徒手卻怎麽也無法打開？”
“你是說……”金鷓天若有所悟。他右手托著信封，左手手心向下對著信封，念動咒語，叫聲：“顯影！”盒子發出一陣紫光，有淡紫色的字漸漸顯現出來：
我邀請你們赴死亡之約。幾天後，噴泉池見。
現在是晚上，噴泉池不供電，沒有噴泉，隻有平靜的水麵，在微風的吹拂下，波光粼粼。
波光粼粼……沒什麽問題啊，水麵中月亮的倒影圓圓的，旁邊有閃閃爍爍的星星。可是，為什麽總覺得有些違和呢？是哪裏不對勁。
我轉頭看向金鷓天和幽羽，發現他們也和我一樣，正用狐疑的眼神注視著水麵。突然，金鷓天怔了一下，微微側身，睜大眼睛直直地盯著那個月亮的倒影：“呐，你們也都注意到了吧。刮著風，月亮的倒影怎麽可能是圓的，一點皺褶都沒有？”
幽羽朝我們使眼色，用心語說：待會兒我喊一二三，我們一起從噴泉池邊跳開。好了，一，二，三！
就在我們落地的一瞬間，身後的噴泉池躥起了十幾米高的水柱，待水柱慢慢回落至兩三米高的時候，我們看到了水柱上方托舉著一個人。看清那人長相的一瞬間，我幾乎要暈過去：是寒辰！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是他？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時光倒流，命運之輪逆轉……
十年前。
“漠一，不錯。”
“寒辰，你怎麽搞的，專心一點，好好練練，要向漠一學習。”
“唉呀，都說了多少遍了，師父教了你那麽多，你難道一點都沒學會嗎？照這樣下去，告訴你，你不可能成功的！你放著正道不走，硬要修習那些旁門左道，終有一天會成魔。若再不聽我的，休怪師父無情，把你逐下山去，你大可自生自滅，不受束縛，倒也落得清靜。
給你一天一夜的時間反省，如果你執意不改，為師就把你逐下山去。若幹年後再見麵，你我就是敵人。”師父越說越激動，語無倫次，最後丟下漠一和寒辰，拂袖而去。
寒辰雙拳緊握，強抑著憤怒的淚水，渾身不住地發抖。
“漠一你看，那兒有一顆很亮很亮的星星呢。”寒辰指著天際，對漠一說。“寒辰，你真的非走不可嗎？”漠一問。“師父不要我了，我從小沒爹沒娘，還能去哪兒？與其沒麵子的被趕出去，不如自行離開，就像他說的‘自生自滅，不受束縛，倒也落得清靜’。等學成之後，我一定會比他更強大。”
“我會回來看你的！”寒辰背著包袱衝向山下，回頭喊道。
“漠一，你在跟誰說話呢……寒辰！你給我站住！”
“啊，是師父！呃……啊啊啊！”寒辰大驚，一不小心被山上凸起的石頭絆倒，整個人連滾帶翻摔下山去，一路滾到斷崖邊，掉進了深不可測的海裏。
“寒辰！……”漠一撕心裂肺地喊。
回憶戛然而止。
沒錯，在此之前，我的名字不叫藍翎，是漠一。十年前的痛楚，十年前的傷疤，又被原本消失的這個人徹徹底底地揭開，如此真實、殘忍。
“漠一……你是漠一？你怎麽會在這裏？”寒辰一臉的難以置信。
“寒辰，你不是死了嗎？”
“對，我是死了，”寒辰垂下眼睛，“但我又獲得了重生。海裏有一群因為空難而淹死的水鬼，他們救了我，向我傳授法術，所以，我現在是水鬼。”
“至於你們兩個，”寒辰把目光轉向幽羽和金鷓天，“我想我已經跟你們打過交道了。”察覺到幽羽和金鷓天的疑問，寒辰哈哈一笑：“真是貴人多忘事！紙人咒、清明節，還要我多做提醒嗎？”
寒辰眯起眼睛，嘴角挑起一絲玩味的笑：“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