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和第五章

閔顏的心口被冷風刮過,一股徹底的涼意,她看著地上枯黃的竹葉,腐爛衰敗的氣息傳入鼻中,還有那濃濁的血腥的味道。

閔顏呆呆的凝視著道士的屍體,還有他身側拿過的那把劍,那把劍是木製的,但它的劍柄上卻是包裹著金屬,在月色下泛著銀亮的寒光。

她吃力的去扶道士的屍體,找個地方,準備掩埋道士。

她在想,這道士生前一定是個斬妖除魔的大俠,他不該有拋屍荒山的結局。

閔顏看著地上那把劍,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用這把劍不知道能不能對付鬼物。

………………

青灰色的身影在暗處看著她,心裏泛起一種苦澀,道士,那又怎麽樣?替天行道,必然會有好下場嗎?

很多年前,似乎,他自己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正義,除魔衛道,是一種正道的職責。

正道便可長生嗎?

道是什麽?曾經都是覺得道是追隨天地的最為接近的一種方式。

但天地之間,人是如何的渺小。

………………

閔顏準備把那道士的屍身掩埋掉。她拖著那道士的屍身,在枯敗的竹葉上拖出一道痕跡。

月光照在在樹叢間,一陰一暗的明暗光影勾勒出道士的臉,泛著死人的青灰色,因為他死前的表情是那邊的憤恨不甘,閔顏看到他的眼睛睜著,配襯著他的那一臉表情,有絲扭曲和詭異。

閔顏也是害怕死人的,但是到底不忍他如此拋屍林間,她把道士的屍身停在一邊,手下的鏟土的動作未停。

隻是碰上石塊之類的東西,閔顏小心的錯開了去,這鏟子日久已經生鏽,再也經不起硬碰硬的對撞。

越鏟下去,磕磕碰碰的東西似乎越來越多,有些挖不下去了。

閔顏隻好準備移開那些石塊,她已經身處那個淺坑裏,扒開蓋在她以為的石塊上邊的泥土,底下卻露出銀白色的石頭。

開始時,閔顏還沒有什麽感覺,後來卻挖出一條長長的石塊,珠圓玉潤的,就像打磨過般。閔顏拿在手上,怔了一怔,猛然間不敢相信的睜大自己的眼睛,她手上拿著的其實是一塊死人的骨頭。

慘白清冷的月光下,閔顏回頭看了身後的照在幽幽月光中的道士屍身一眼,越發的心裏害怕,下邊挖的說不定是屍體,而且現在旁邊還躺在一個屍體。

四周的風聲停了一下,隨即卻又起來另一陣風,樹葉搖擺的沙沙聲比上一陣風時來的更響。

她手忙腳亂的爬出了那個淺坑,再也不敢挖下去。

閔顏也不敢再去動那道士的屍身,心想還是白天再回來挖坑好了。

正在她轉身的時候,張白的腿腳詭異的擺了個姿勢,他的上半身也隨著腿腳的姿勢緩緩的從地上坐了起來。

閔顏聽見後邊地上竹葉的聲響,往後一看。卻是正看到道士身體動了起來,一步步的拐著,上身傾在膝蓋旁,卻是朝她挪動過來。

閔顏驚恐之下,一時無法挪移腳步,她捂著自己的嘴,眼淚卻情不自禁的流了出來,又少了一個人類同伴,多了一個可怖的沒有意識的殺人利器。

走到一半,道士張白的身體忽然間骨骼發出響聲,他的身形忽然像個正常人般,似乎剛才是彎著腰,現在正從地麵上起身。

他如果還是活的,這行動便沒有什麽,但是他已經是死了的。對上他無神的略帶著詭異的笑容的臉,閔顏感到心中更加空落和害怕。

道士的屍身立著向她走來,似乎隻是前奏和序章,後邊的一聲聲破土的吧嗒聲,紛紛有東西從地麵上鑽出。

閔顏咬著牙,臉色越發蒼白,心裏的恐懼又是加深不少。在離她身體不遠處的地方,兩個鬼物撞到一起,便開始相互廝殺。接著所有的鬼物都互相撕咬,詭異的戰鬥著。

閔顏心裏明明已經是慌不擇路,但是卻要強自鎮定下來,如果她有什麽過大的聲響,隻會引這些沒有意識的鬼殺她。

閔顏捂著嘴,盡量製止讓自己哽咽的聲音傳出。

風在樹林間穿梭,林中的竹子依然搖擺,沙沙聲此起彼伏,偶爾還出現悶悶的擊打聲和不成調的嗚嗚聲。

月光照射著這些還擁有著人的身體,卻已經失去人的意識的東西,他們蒼白空洞的眼睛,扭曲青灰的臉中還噙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閔顏的心裏泛起一絲絕望,是誰做的?為何要這麽對待他們,失去了人的靈魂,為什麽不尊重他們的屍身,還要讓他們受辱至此呢。

青灰色衣衫的人影快速掠過這些廝殺的鬼群,朝著閔顏飛去,攬著她的腰,飛到了樹梢上。

閔顏低著頭,沒有任何動作,隻是身體的腰部略為僵硬,她知道來的是他,可是這又有什麽區別,這不是一種救贖,隻是另一種更深的恐懼。

她的頭埋在他沒有心跳的胸口,他的氣息中隻是帶著一種腐敗和惡臭。

對她來說,他與那些鬼其實是同一陣營的。

樹梢間偶爾有如煙霧般的鬼靈飄過,鬼靈不會加入那些廝殺中,它們沒有身體,但是它們同樣是有危害的,因為它們可以影響人的大腦,給人造成恐怖的幻覺。

青灰色的身影看著閔顏緊閉著的雙眼,眼眸裏漸漸盛滿痛苦,他心裏一聲喃喃:“為什麽怕我?”

(五)

當淩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樹林裏,所有的一切都恢複了平靜,仿佛這天地之間,從來都是這般的寧靜,沒有發生過一刻的喧囂和殘厲的戰鬥。

晨露映照著陽光,渲染出迷離的色彩,多麽美好的林間早晨,隻是卻讓閔顏的心裏透著一種荒蕪,什麽樣的變化與這山川草木、天地,都影響甚少,隻有她如螻蟻般的生命感到了從心底深處而起的戰栗。

他放下了閔顏,身形在陽光中緩緩隱藏著。

閔顏迷茫的看了一眼身後,瞥到那鬼物有些落寞寂寥的眼神。

她微微一怔,那一瞬間,她覺得鬼怪是很可憐的,但是她沒有力量去憐惜他們,她做到自保也是不能。

她呆呆的站在這片樹林裏,仿佛自己是墜落在永恒的地獄的受刑者,泛起一陣絕望。

…………

她很高興眼前再次看見了宋琳和李衡,但是不得不說,她又是心裏感到一種不安。

他們為什麽會再次出現在這裏。

宋琳吞吞吐吐的說:“我們出去竹林的時候,發現外邊的地方是更大的樹林,根本就走不出去,我們迷路了。”

閔顏苦笑了一笑,雖然同類留在這裏,讓她感到一絲安定,但是她還是不得不去擔憂他們的安全,她怕他們也被那鬼物同化掉,不然到時候,又會少了人類朋友,而多了那些毫無意識的惡鬼了。

宋琳也是皺著眉頭,往後看了看那片竹林,眼睛裏閃過一絲邪異,臉上露出恐懼的表情:“那片竹林中間,我覺得好詭異啊。”

竹林間有一處大片的空地,上邊沒有草木,一片荒蕪,隻是立著一塊碑,碑上三個字,舍身碑。

閔顏不敢靠近那處地方,那裏令她感覺到一種從心裏彌漫的恐懼,仿佛關押著被困住的惡獸,一靠近那裏,竹林裏的風便是更加猛烈,有如獸的嘶吼咆哮。

李衡閃著眼神,沉思道:“莫非,你說這裏都是鬼,會不會有可能突破點在那裏?”

閔顏不敢去想,那處地方這麽邪異,比起她身邊的他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膽小的性子,怎麽敢亂來。

但是這麽多年,她找不到讓自己出去這裏的方法,如果那裏是一個生的救贖呢?她是不是該抓住這唯一的機會?

…………

她讓他們兩個要小心些,在不遠處找到了道士的那把桃木劍藏在身側。當她靠近那處碑牌的時候,發現身後出現鬼物的身影,他驚愕的道:“你為什麽要去那裏?不要上前!”

他攔住她,她驀地從懷裏拿出那把桃木劍,一下子刺中鬼物的右臂。

他身體退開那把劍,捂著流著黃濁的**的傷口,眼睛裏閃過一絲淒厲,麵色顯得有些猙獰。

陷進去的眼眶中,那雙濃濁的眼睛看著她,心裏卻是莫大的悲涼。

她撿起了道士的劍,是的,她本來就是想要反抗他的。

他張了張嘴,卻是陰沉的笑了起來:“你想要殺死我?憑這這把劍嗎?如果我死了,就會有所改變了嗎?你依然走不出這裏。留著我陪你,不是更能打發時光嗎?”

閔顏咬牙含怒,臉上麵無表情,冷冷的回到:“我不稀罕。我要出去,作為一個人,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有**流出了他的眼眶,流進他腐爛的傷口裏,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作為人嗎?”

閔顏顫抖著手,他一聲淒厲的叫喚,朝天大吼:“作為人嗎?可以作人嗎?”

他忽然朝閔顏猙獰的笑道:“你害怕嗎?你害怕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

閔顏的心底感到一絲恐懼,她能夠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殺意。她退開了一步,鬼物的身形卻極快,那雙冰冷僵硬的手,狠狠的掐著她的脖子,一種窒息感撲麵而來。

閔顏的身體被漸漸抬高,她的腳離開了地麵,頸間的手力氣很大,但是那雙手卻是也在不由自主的顫抖,隻是閔顏害怕著,沒有感受到。

他頹然放輕了動作,閔顏的腳在地麵上方忽高忽低的晃蕩著,鬼物想殺她,但是似乎又是猶豫著,下不了手。

他忽然放下了她,卻整個按住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吻著她的嘴唇,幹枯的唇瓣間,傳來灼熱的疼痛,閔顏的淚水卻彌漫了眼眶。

他低低的聲音響起:“不要丟下我,我知道你痛苦,但是陪著我,好不好,沒有你,我要這麽長久的守候下去,會很寂寞的。”他的聲音低沉,明明是心事的宣泄,但是閔顏卻聽著感到一絲陰寒,如果她不怕他,如果她把他也當成一個人的靈魂,或許她會為這話感動,但是他在她眼裏,隻是一個鬼物。

不遠處的地方,站著宋琳和李衡,二人的眼中都泛起一種青灰色,宋琳陰冷的笑道:“他對她倒是不防備,我們一接近那裏他就會出手了。”

閔顏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眼淚從腮邊流下,他站了起來,走到一旁,望著那舍身碑,心裏泛著一種痛苦。

每一個闖進這裏的人都得死,因為他要從他們身上得到生之力量,他一方麵要延續殘魂珠的法力,另一方麵要擁有自己的法力,延續自己和她的生命,讓殘魂珠傷害不了她和自己。

作為一個魂,要守護一片人間,塵封這片鬼土,是多麽的不容易。

師父的話,言猶在耳,雲華,你一定要記得,不要讓這些鬼物出去為禍人間。

而現在,他也成了鬼物,要封住的還有自己罷。

她不知道她自己也是死了的,他寧願讓她恐懼自己,也不願讓她承受不能為人的痛苦,這些痛苦他都知道,他都知道。

他明明是該消逝的東西,卻因為她還有師父的囑咐,強自留在這個世上。

他寧願自己也是死了,就什麽也不知道了,但是他還不能。

………………

宋琳問李衡:“該怎麽辦?我們雖然也是鬼物,現在隻是用術法藏住了自己的身形,萬一被他發現就不好了。”

李衡皺著眉頭,思考著道:“要解封這片鬼土不難,殺死他就可以,但要殺死他也是不容易。”

宋琳忽然笑了起來,嘴角扯開一絲詭異的弧度:“讓那個女的先死掉,再趁他難過的時候殺死他。”

………

他放過了自己,閔顏心裏雖然疑惑,但因著對恐懼的抵觸和自由的向往,趁他凝神望著碑的時候,她再次舉起了自己手中的劍,猛然間腦海中泛著清晰的記憶,一道溫朗的聲音傳來,那個俊美朗目的男子微笑著道:“你也那麽想要學捉鬼的法術嗎?”

那個時候,她天真的道:“真的有嗎,真的這麽厲害嗎?”

他笑著舞起了手中的劍,一招一式呈現在她的眼前:“朗朗乾坤,皎皎日月,天地何太清,輪回湮滅道,與鬼不相容…”

是的,就是這樣的劍招,還有著那除鬼的口訣,她也舞動起手中的劍,口中吟唱著這些,他變了臉色,這是他第一次教她的東西,沒想到她還記得。

但是那是道士除鬼的道術,她施出此術,不但是他連她自己也會受傷的。

他苦笑著握住她手中的桃木劍,身形卻一陣晃蕩。

身後的殘魂珠起了反應,盛大的金光綻放,有如天上的太陽的光芒。

很多年前,自他化成鬼物的那時起,他用殘魂珠鎮魂,最多的是吟唱起安魂咒,絕對不是除鬼口訣。

現在殘魂珠應和著本門的劍訣,發揮了出法力。

他不顧一切的把她撲倒在地,殘魂珠的光芒照在他的脊背上,一種來自靈魂的灼燒的痛苦。

殘魂珠鎮魂之用,消滅不了那些沒有意識的鬼物,隻能稍微鎮住他們,但是,他和她是有意識的鬼物,所以殘魂珠傷害很大。

閔顏驚愣之中,看見那道碑上發出的光芒時,便被撲倒在地,她回過神來,卻是一種近乎殘厲的笑容:“嗬嗬,你的死期也到了。”

他忽然覺察到了什麽,臉色僵硬的站了起來,不遠處的宋琳和李衡隱藏在一邊。

他朝著他們走去,閔顏卻是大聲叫道:“你們快跑!”

然而事情不如閔顏所想,他們被他攔住了,身形迅速,雙手掐住那兩人的咽喉,提起,如破布般甩出去,動作一氣嗬成。

閔顏卻是驚恐的長大嘴巴,又死了兩個同伴,她心裏更加痛苦煎熬。

他轉過身看著她,麵色越加複雜,眼眸裏盛了怒氣:“你與他們聯合,是要為了對付我,但是他們卻也早就不是人了,你相信他們的花言巧語,卻為何要防備我?”

閔顏望著那兩人從地上爬起,那兩人陰測測的笑道:“他說的確實沒錯。”

“你們…”閔顏臉色大變。

那兩人覺得自己一時難以逃出,宋琳不由得笑道:“閔顏姑娘,其實你不用怕,你自己…”

“住口!”他聲音低冷,看著宋琳,青灰色的臉上盛滿怒氣。

李衡上前一步,往自己麵皮上一扯,露出那張能夠看到臉骨的臉:“嗬嗬,閔顏姑娘自己也早已不是人,難得你還瞞著她。”

閔顏怔愣中,覺得他們仿佛是說笑般,自己沒有發覺自己已經死去,根本沒有已死的記憶,他們為什麽要這麽說?

但是這兩人卻是來者不善,真正的宋琳和李衡恐怕早就已經死了。

假李衡又對鬼物道:“隻要你肯和我們合作,解封這片鬼土,到時就不會活得這麽辛苦。”

………………

他擋在自己的麵前,略微苦澀的笑著:“對不起…沒想到是我先離你而去,師父交給我的使命也無法完成了。”

閔顏忽然覺得有些悲哀和不舍,他雖然是麵目可憎,但是卻是為她擋住了那兩人的毒手,但是自己本身早就已經死了,什麽都是假的,她什麽都不在乎。

他和那兩人打鬥著,堅持著自己最後的力量,卻感覺到身體裏的記憶在逐漸消失,那個鬼魔死去的所在,古老的詛咒又在被牽引。

他歎了一口氣:“顏兒,雲華對不起你,我們做了這麽久的鬼,沒有投胎轉世,也再沒有來生,我們此生便是結束了。”忽然卻是笑了起來,眼裏含著淚:“一切結束的時候,沒想到心裏卻還有著一絲安寧。”

閔顏聽到雲華兩個字,微微一怔,眼前的人是他嗎?沒有那樣的容顏,連聲音,甚至所有的性情都是不一樣的,為什麽會是同一個人?

靈魂,會改變的嗎?

他卻是解惑般的道:“你是我的顏兒,卻再也不是我的顏兒,經過鬼物多次的輾轉肅殺,消滅村莊,我把你寄放在不同的身軀裏,卻也沾染上了不同的記憶。顏兒,我是多麽的無能為力啊,到頭來仍是無法完成師父的遺願,作為人,力量是多麽的渺小。作為鬼,卻更為這天地所不容。”

他說著最後一個字,身體卻是慢慢的倒下。

閔顏不知道自己的心裏是什麽感覺,五味繁雜,她隻有閔顏的斷斷續續的記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靈魂的雜糅,她覺得很多東西她都不能清晰的記起,隻有恐懼是這樣的清晰。

黑霧從不遠處彌漫起來。先是掩蓋著宋琳和李衡的屍體,再漸漸的往這邊而來。

閔顏抱起他的屍身,拚命的走著。

卻在那一刻,他動了一下,她以為他還沒有死,心裏竟然有著無言的喜悅。

她輕輕的喚道:“雲華…”

對上的卻是一道空洞無神的眼睛,嘴角牽扯一抹詭異的笑容,他轉過身來,朝她伸出了手,這一次,再無半點憐惜。

眼睛裏再次湧上淚水,她想起曾經的吻,她想起他成為鬼物的許多過去的日子裏,每一次冷笑和憐惜,每一次的冷言相諷,她記得自己說,她想要作為人活下去,而他隻是淒厲的大笑。

她想起自己每一次看見他的時候,都感到害怕。

她更想起他在那活著的宋琳的房間裏呆過,和宋琳做那種事情,她發現她現在除了惱恨他這一次的荒唐,心裏都隻是滿滿的想念。

可惜,他再也不在了,他再也不會明明生氣絕望,卻始終下不了手對付她。

他活在這世上,卻是隻為了封印這片鬼土嗎?

“雲華…”她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雙手卻擁抱著那曾經厭惡的鬼物的身體,他雖然不在了,但他留下來的身體,卻是她唯一的安慰了。

很多時候,是開始的自己不珍惜,如果沒有相信那兩個另外的人,更相信你,如果更能覺察出你的本意,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麽多的遺憾呢。

如果…世上沒有許多如果,事到如今,她的意識也消散在風裏。

四周的土壤中,有許許多多的凸起的泥堆憑空出現,舍身碑斷裂,一顆圓潤的金黃色的珠子飛出,它微弱的光芒試圖阻止這片瘋狂的土地。

但是金光漸漸暗淡,黑霧濃濃升起,它最終隻是化為漆黑的珠子掉落在地。

許多的鬼物蠢蠢欲動。

在陰涼的竹林和樹木間穿梭,他們在散往各處的地方。

沒有了約束,隻有他們的殺戮,毫無意識的殺戮。

歲月會埋葬記憶,腐爛許多東西,但這片土地上沒有記憶,樹葉會腐爛,花兒會衰敗,春去秋又來,但是再也不會腐爛的是那曾經為人的屍體。

他們隱藏在暗處,繼續著沒有目的的廝殺。

也許有一天,他們中的人還會醒來吧,但是醒來的人,如果還記得自己的身世,這是一個多大的生的禁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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