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晉升記

“昨個兒夜裏太子爺又歇在寧春殿了,瞅著這情形,指不定什麽時候程佳氏就生下咱毓慶宮大阿哥呢。偏偏裏麵那主子還氣定神閑的,該吃吃,該睡睡,愣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你說,跟著這樣的主子,哪裏還敢指望有什麽出路啊。”一身淡綠色旗裝的女子略顯埋怨道。

“彩月,你快別說這些了,寧春殿雖說是風光,可再風光又能夠如何?還真拿自個兒當正經主子了。這是現在萬歲爺還沒給太子爺賜婚,等什麽時候太子妃娘娘來了,哪裏還有那程佳氏說話的地兒。”

一身紫色旗裝的女子一邊附和著,一邊極其熟練的打著手中的絡子。

彩月仔細揣摩揣摩玉珠這話,覺著倒也是這個理。可還是眉頭輕蹙,忍不住又道:“那程佳氏的阿瑪不過是區區四品,主子的阿瑪可是一等輕車都尉,正三品官員。這毓慶宮,論起出身,誰能壓的過主子。偏偏主子也不知道著了什麽邪,侍寢還沒幾日便染了風寒,現在好倒是好了,可爭寵的心卻熄了許多。這可不是如了程佳氏的意嗎?”

李青菡合上手中的戲本子,外麵那兩丫頭的話雖說她聽得有些模糊,可到底也能夠揣測出點兒她們的小心思。

莫說她們了,李青菡也很鬱悶呢。誰能想到一覺醒來眼前竟然會被古色古香所縈繞呢?當時的她是有茫然的吧,可幾日的忐忑之後,也隻能夠這樣了。

說起這原身李佳氏,看過那麽多清穿小說的李青菡還是知道她一些信息的。

李佳氏,輕車都尉舒爾德庫之女。

史書記載,皇長孫弘晰,就是這李佳氏所出。

能夠平安生下皇長孫,不難看出,這李佳氏還是比較受寵的。

這不,李青菡更加迷糊了。太子胤礽不是很寵這李佳氏的嗎?可現在這是怎麽回事兒?她穿來都有幾日了,連這位爺的麵都沒見著一次。

李佳氏的身邊有四個丫頭,彩月,玉珠,蘭香,海棠,皆是內務府分來的。

這幾日,李青菡也間接的從四個丫頭口中套出些話,現下是康熙二十八年,除了毓慶宮的太子殿下和已出宮建府的大阿哥之外,其他的阿哥,都還住在阿哥所呢。更小一點兒的譬如十四阿哥,仍然跟著德妃住永和宮。

再說說她現在住著的這毓慶宮,去年康熙一下子就給太子指了四個侍妾,竹筠殿的她,寧春殿的程佳氏,還有元和殿的邱氏和翠微殿的劉氏。

這四個侍妾中,屬程佳氏最為得寵。邱氏之前倒也有過幾日恩寵,可卻因為一件事兒惹了太子爺的不快,生生的把本就不多的雨露分給了別人。要說這事兒倒也可大可小,不過就是這邱氏盼子心切,想要有個子嗣傍身,這不,就把近身侍奉的兩個丫鬟的名字改成了棗兒和桂兒,圖個好兆頭。沒想到卻偷雞不成蝕把米,惹了太子爺的嫌。

至於翠微殿的劉氏,礙著在四人之中出身最低,倒也老實本分。不過李青菡卻並不這麽認為,她絕對不信這劉氏真如外人所看到的那般純良。要知道人心本就是最難以捉摸的東西,更不要說,是在這毓慶宮了。

李青菡這正思酌著呢,隻聽外麵一陣腳步聲傳來。

來人正是方才在院中嘀嘀咕咕的彩月和玉珠,兩人欠了欠身,交換了個眼神之後,終於,彩月還是開口了:“格格,奴婢可是聽說,方才邱氏和劉氏都往寧春殿去了。”

彩月眼中滿是擔憂,試探的看了一眼李青菡,見她並未慍怒之後,接著道:“眼瞅著程佳氏越發得寵,格格您不知道,私底下有多少人去巴結她呢。現在萬歲爺還未給太子爺指婚,宮裏沒有太子妃娘娘,那程佳氏,顯然是把自己當成正經主子了。太子爺寵愛程佳氏,邱氏和劉氏今個兒也坐不住去討好程佳氏去了,外麵都在傳,說以程佳氏現在的恩寵,若是再有了子嗣,太子爺肯定給她請封側福晉。到時候,隻怕是這程佳氏會給格格穿小鞋呢。”

李青菡似笑非笑的看著彩月,待她說完,她懶懶道:“劉氏和邱氏有這個閑情湊熱鬧,你家主子我可沒這個興趣。何況,這樣的行徑,太子爺未必喜歡。”

李青菡這話倒也說的不錯,眼下康熙還未給太子賜婚,也就沒有了所謂的晨昏定省。這程佳氏想來也是因為盛寵而有些翹起尾巴了,否則,依著她的聰慧隻需要稍微琢磨琢磨,就知道她這樣的行徑和當初的邱氏如出一轍。她又不是太子妃,不管是邱氏和劉氏上趕著巴結她,還是她有意享受這樣的恭維,她都落不著好的。或許她是真的有隱隱成為毓慶宮主子的錯覺,可要知道,太子爺既然容不得邱氏,那必然也不會容得下她。

彩月見李青菡這態度,嘴角僵了僵。

玉珠不著痕跡的對她搖了搖頭。

這一切,當然都逃不過李青菡的眼睛。

隻見她拿起案桌上的茶杯,輕輕的撇著裏麵的浮沫,幽幽道:“太子爺雖說如今寵愛程佳氏,可也不過是寵。說的再直白一些,不管是程佳氏,還是我,還是劉氏,邱氏,不過是太子的侍妾罷了。程佳氏如今流露出的這幾分的管家架勢,難保她日後不是另一個邱氏。”

彩月和玉珠聽著自家主子這意味深長的話,暗道主子是個明白人,看的就是比她們深遠。

此時的寧春殿

看著劉氏對她的恭維,程佳氏眼睛笑眯眯的,可心底多少有些憋悶。那竹筠殿李佳氏,當真是這般臉大。自從被萬歲爺賜給太子爺之後,因為李佳氏出身的原因,程佳氏早就潛意識裏麵把李佳氏當成了自己最大的對手。至於邱氏和劉氏,不過是上不了台麵的漢人女子罷了。她是不會把她們放在眼裏的。

說來她也蠻幸運的,自打承寵以來,太子爺對她是越發的上心了。也真是不枉她在李佳氏的膳食中動手腳,才使自己搶了先機。

可一想到李佳氏家中兄長前些日子又立了軍功,程佳氏這心底多少又有點兒不平衡了。她出身低李佳氏一籌也便罷了,偏偏家中兄弟愣是沒個有出息的,成日裏遊手好閑,一點兒裨益都給不了她。

這樣一思量,程佳氏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下決心還是想法子趕快懷上身孕才是上策。

坐在側麵的劉氏見程佳氏這般,討好道:“太子爺對姐姐就是不一樣,瞧姐姐這殿內的陳設,真是無處不彰顯尊貴呢。現在這毓慶宮誰不知道姐姐是太子爺心尖上的人,也唯有竹筠殿的李格格……”

話還未說完,卻是被一旁的邱氏打斷了。

“瞧妹妹這話說的,這毓慶宮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李格格身子抱恙,何況,今個兒我們姐妹聚在一起,不過是聊聊天罷了。妹妹若是想念李格格的話,那趕明兒我們去竹筠殿叨擾李格格去。”

說完,邱氏意味深長的看了程佳氏一眼,拿起身側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小口。

程佳氏如何聽不出邱氏言外之意,不就是諷刺她還不是正經主子嗎?即便李佳氏那裏無動於衷,她也抓不住李佳氏的錯。畢竟,她也不過是區區一個侍妾罷了。誰也沒有比誰尊貴多少。

程佳氏的臉頓時青一陣白一陣,她就知道今個兒邱氏過來,多半沒存什麽好心思。可她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被太子爺厭棄的人,如何敢這般膈應她。

邱氏見程佳氏這般吃癟,心底好不暢快。

太子書房裏

總管太監德順斟酌了會兒,還是把寧春殿的動靜告訴了自家主子。

德順侍奉太子這麽多年,他敢說對自家主子他還是有些了解的。雖說皇家子嗣為重,侍寢之後賜避子湯權且看主子的心情。可程佳氏這般架勢,這不是敗爺的興致嗎?

爺之前提及程佳氏的時候,總說她是個懂事兒的。可如今看來,耐力著實還欠幾分呢。

胤礽聽了德順的話,倒也沒覺著有什麽。莫說他這毓慶宮了,就是阿哥所那些侍妾格格,哪一個能是安分的。更多的,他覺著程佳氏有那麽些愚蠢,也根本沒有把他這個爺放在眼裏。否則,有邱氏這個前車之鑒,她如何會蹦躂的這麽歡快。

胤礽看了德順一眼,像是想起什麽似得,突然開口道:“那竹筠殿的李佳氏呢?”

德順怎麽都都沒想到自家主子竟然會想到竹筠殿那李格格,怎麽說呢,這李格格,就連他都有些捉摸不透了。

他瞧著吧,這李格格真的過的不是太閑散,就是太舒適了。對於後院的那些爭風吃醋,似乎根本就不關心。

真不知道是傻子呢,還是傻子。

雖說德順說的比較委婉,可胤礽如何聽不出來,這李佳氏在不逾矩的前提下,小日子過得倒是比他這當太子的都舒爽呢。

養花弄草,看戲本子,交代膳房弄些稀奇古怪的吃食,偶爾再打打絡子,繡繡花,胤礽不得不承認,比起天未亮就去上書房上課,成日被皇阿瑪考驗功課,還得應付胤褆那個死對頭的他,這李佳氏真心是稱得上愜意了。

這麽一想,胤礽竟然生了幾分的不平。便忍不住想去攪亂這番愜意。

德順把自家主子的表情看在眼裏,不得不感歎,這李佳氏真是傻人有傻福了。

果不其然,幾秒鍾之後,德順見自家主子惡趣味的挑了挑眉,故意漫不經心道:“今個兒晚膳,便在李佳氏那吧。”

德順連連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