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雪兒提著檀木籃子,翩然而來。她為林青龍送來熱乎的飯菜,籃中雖不是什麽山珍海味,但也是雪蓮、人參等一類大補的藥食,與雞湯燉在一起,美味十足。
為了證明自己的傷勢已經痊愈,林青龍大口喝著雞湯,吃著香軟的麵餅,嘴裏含糊的問道:“我父王可在府中?我有些話,想要對他說。”
那些話,可是已經等了很久都沒有機會說明,他身體裏流淌著龍妖血脈,從山坤體內繼承的血脈!
由於當年林振的謠言,這二人的父子關係就成了養父養子的關係,這種愚蠢的關係曾經一度的困惑著山坤與林青龍。
每當山坤看到林青龍,就會想起妻子的背叛。每當林青龍看到淡薄的父親,也隻有敬而遠之。二人鬱鬱寡歡,血脈在他們二人之間隔開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這讓他們的生活從未真正的開心過。
在千王城中,雖然山坤位高權重,身為千王城的城主,一人在上,萬人在下。可就算他位高權重,修為高強,卻也攔不住百姓們在背地裏嚼舌根子。
總有些人,他們對山坤的赫赫戰功絲毫不感興趣,但是卻喜歡對山坤的家事沒完沒了的打聽。當他們捕風捉影的知道林青龍是昔日王妃與其他男人所生的“孽種”,他們開懷大笑,這話題一度出現在這些閑人的茶餘飯後,人們為此譏諷嘲笑,樂此不疲。
林青龍要在山坤的麵前,證明自己的血脈,還自己一個公道!
雪兒聽了林青龍要見山坤,便道:“王爺每晚都要練功,剛才他已經吃過飯,去他的房間裏練功了。小王爺若是沒有什麽急事,咱明日再去,好嗎?”
林青龍想了想,也不必急這一時半刻,便點了點頭。
待林青龍“狼吞虎咽”的吃過晚飯,雪兒便提著籃子嫋娜走了。
接下來,林青龍有了一夜的時間,他開始檢查自己的修為,手鐲,還有鬼王血眼。
這一次沒有任何意外發生,林青龍雖然回到了十三歲那年,但是他依舊保留著渡劫期的修為,唐鈺的儲物手鐲穩穩當當的在他細小的手腕上,看來那手鐲可以根據手腕的粗細自行變化大小,無論年紀大小,臂膀的粗細,戴在手腕上都很合適。
在儲物手鐲中,林青龍找到了鬼王血眼,眼中,那一道血光仍舊在不停的閃動,他至今仍然不知道這鬼王血眼該如何使用,想了一想,林青龍心道:“這鬼王血眼異乎尋常,使用起來不能冒險,等以後我還是慢慢的研究它吧。”
於是便將鬼王血眼藏在儲物手鐲的深處。
接下來,林青龍嚐試著召出自己的死氣,讓它變化多端,使用死氣的階段很順利,看來林青龍的“不死功”保存完好,依舊非常強大。
然後是試著使用了幾次龍遁,召喚出龍鱗鎧甲,都非常的順利。
隨著這些拿手招式的一一實驗,林青龍心裏就有了底,他暗自一笑:“我的修為甚至已經超過了父王,那山智林更加不是我的對手。加上我這裏強大的神通法術,在這千王城中,再也沒有人能夠與我匹敵。看來,就算我隻手遮天、偷天換日,都沒有任何問題!”
心裏有了信心,林青龍索性躺了下來,他本來想大睡一覺,可轉念又想:“我一旦睡覺,就會進入夢境空間,時間又變得漫長難熬,不知道得過多久才能捱到明日。唉,看來我隻有躺在這裏,睜著雙眼,等待天明了。”
接下來,林青龍總算知道等待天明是多麽的漫長。
月光散進屋子,銀光落了滿地,林青龍望著窗外的圓月,越是等待,越是覺得心煩意亂。
最後他索性盤膝坐在床上,皺眉心道:“真是無聊透頂!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我且出去瞧瞧,閑逛一番,也比坐在這裏等待天亮要好。”
於是他下床穿靴,換上常日裏穿的黑衫,推開房門,施展龍遁,身子就閃了出去。
這龍遁之法,本來是林青龍從唐子龍的體內“拔舌”而來,但是經過林青龍的一番淬煉,加上龍妖血脈的覺醒,現在林青龍施展這龍遁,收發自如,形隨意動,隻見猶如一道碧光一樣,在黑夜裏一閃而過,很是有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味道!
那碧光在院落裏無聲無息的閃了幾次,林青龍不知不覺,已經潛到了父親山坤的院落。
他悄然無息的落在屋簷上,俯瞰著這令他懷念的場景。
山坤王爺的院落,是王府的正堂,景象自然是堂皇威武,路麵皆由青色大理石鋪就,路旁整齊,挺立著兩排訓練有素的守衛。雖已是深夜,這些守衛卻挺拔如鬆,無一人敢懈怠。
這些守衛自然察覺不到林青龍的潛伏。
林青龍心中知道,他實在是太想馬上見到山坤,他想把心底那個秘密告訴他,所以就連不知不覺間的龍遁,都會在潛意識下來到這裏。
“不如我先看看父王在做些什麽,如果他沒有練功,隻是在讀書或是下棋,那我現在就去見他。”
想到這裏,林青龍俯下身子,將手掌貼在屋頂的瓦片上,雙目眼瞳一縮,閃過一道紫光,展開了他的“十八層地獄”靈術神通,“幽枉”!
“幽枉”一出,整個院落,立刻出現一百隻無形的眼睛,紛紛懸浮在半空,包圍著山坤的房間,透過牆壁,細細的查看而去。
隻見山坤正負手立在房中,與一位灰衣老者說些什麽。
山坤身著一襲華服,身材極為高大,眉宇之間,有股不怒自威的氣魄,相貌堂堂,威風凜凜。
那灰衣老者垂首立在山坤麵前,比山坤矮小了許多,他手裏提著藥箱,看樣子,是個郎中。雖然那灰衣老者看上去平平無奇,但是舉手投足渾厚有力,眼眸中在閉闔之間偶有精光掠去,顯然是有修為在身的修道者。
不知道為什麽,林青龍覺得那灰衣老者甚是眼熟,他覺得自己從前一定見過那老者,可是他無論如何就回憶不起來了。
細細聽去,隻聽山坤問道:“楊先生,小兒的傷病究竟如何了?”
聽山坤的語氣帶著幾分憂慮,林青龍心中莫名一動,不由得有些發怔。
“王爺,你若是掛念他,為何不去探望他?”
那楊先生低沉的笑了兩聲,幹巴巴的又道:“那孩子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你雖然一直十分焦急,卻不去看望他,楊某真的不能明白王爺心中所想了。”
山坤沉默片刻,歎了口氣。
“不看也罷。青龍雖然是我一手養大,我自然是對他有感情的。可是他畢竟是仇人之子,將來注定是要與我針鋒相對的,勢必要與我拚個你死我活。如果我待他太好,將來他定然不忍殺我,到時候,一麵是他的親生父親,一麵是感情極好的養父,這讓青龍.根本無從選擇,我不想讓這孩子今後麵臨那樣兩難的選擇。”
“到時候無論選擇誰,對那孩子都是莫大的傷害了。”那楊先生又嘿嘿一笑,“如果是感情極差的養父,那孩子就容易選擇了。到時候他見了林振,與林振聯手殺你,他能對你下手,可你真的忍心對這孩子動手嗎?”
山坤淡淡一笑,輕輕搖頭,不置可否。
那楊先生突然正色,帶著幾分恭敬,低聲道:“王爺,這天底下,恐怕隻有你一人心懷如此大義。這大義雖然看似呆板,甚至愚蠢,但我們這些人就是憑借這份大義才追隨王爺,誓死效忠!王爺,放心吧,小王爺的傷,很快就會痊愈。”
“楊先生,我還得拜托你一件事。”
山坤麵色凝重起來,緊皺眉頭,歎息道:“明日,你使了一味藥,破壞掉青龍的一根經脈,讓從此他在修道之途難成大器。”
“王爺!這是為何?”楊先生突然一臉驚異,不明白山坤的意思。
良久,山坤才緩緩說道:“隻有讓他無法修道,才能隱瞞住那些令人不堪回首的真相。如果有一天,他了解到那些真相,那麽他會有多痛苦。索性就讓他平庸一輩子,讓那些真相隨著時間而掩埋,永遠,都不要讓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