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我向誰述 第七章 鄉醫

白天真的哭出來了,隻是哭得太驚天動地一些,同時展開身形,一路狂奔,一路狂嘯,他就在一條裂空的聲帶中消失在西北天邊了。

“天哥,天哥。”曾如水給白天的哭聲和嘯聲驚倒,噴出一口鮮血,又困難地爬起來,嬌呼著追上去。

白天一路狂奔,一路狂嘯,引得一路群鳥驚飛,百獸飛逃,即使對危險少有反應的人,也驚恐萬狀地相互訊問,之後又到處‘亂’說‘亂’傳,越說越神,越說越恐怖,好像白天的狂嘯就是末日來臨了。

正好,錢塘江邊發生的怪事讓剛才上岸的‘玉’珠等‘女’聽到了,再尋蹤找到景家莊,站在那座倒塌的小樓前,撿起白天崩落地上的破衣服,全都把目光打在方香的臉上。

“是、是白公子的衣服。”方香很不情願地說。

“好!很好!”‘玉’珠冷笑一聲,接著轉向王青‘花’四‘女’說:“青‘花’妹子,你們可以暫時回泰山去,也可以去京城等待我們,但最好換一換衣服,以免有人把你們認出來。秦少俠,請你護送青‘花’妹子她們四個,她們的安全我就‘交’給你了;方香姑娘,你的去留自便,最好還是和青‘花’妹子一路。小禾,我們走。”

“‘玉’珠姐姐。”王青‘花’看‘玉’珠連話都不讓她說,不由急了,卻沒有把‘玉’珠和小禾叫回來。

“她已經知道白公子去了哪裏,不想讓我們跟著去,你喊有個屁用。”方香大為失望地說。

“好啦!王姑娘,我們是不是就走?”秦山水阻止王青‘花’跟方香吵架,叫著王青‘花’問。

“走就走。我們回京城去。”王青‘花’也知道方香的話說得不錯,也很失望,再不多說什麽,飛身向景家莊外飛去。

白天確實讓‘玉’珠猜對了去向。他在悲痛之下,再也沒有什麽地方好去,再也沒有地方可以讓他好好養一養心裏的傷痛,所以他現在唯一想到的就是那個家,那裏有他的師父和師妹。

白天狂嘯慟哭,一路盡展鬼閃身法、戰龍身法,逢山越山,遇水飛渡,趕到長江後就沿長江上行,直奔蜀中。一路上引起不少人注意,特別是認識他的人,聽到他驚天動地的哭聲,無不尋跡追蹤,直到三峽峽口才失去白天的蹤跡。由峽口上行,隻有一條路,不用向誰打聽,也知道白天西去了蜀中。

白天確實回到了蜀中,而且在三峽峽口就停止了哭聲,上岸沿纖道回蜀,沒有遇上什麽麻煩,三天後就回到了生活了十多年的家裏。白天在師父懷裏低泣了半天,最後將臉上的淚水一抹,站起來注視已經顯得蒼老的師父良久,轉身看了看已經長成大姑娘的師妹。

“師妹,今天我去賣菜。”

“好啦,你個‘混’小子幾時又想起回來賣菜了!天已過了晌午,今天就不用去了。豆芽,今天你師兄回來,酒好像沒有了,你上街買一些回來。對了,別忘了給他買一身衣服,以前的衣服怕已經穿不得了。”

“師父,我曉得。”

“曉得就好。快去吧。”

豆芽沒有多說,掃了白天一眼,轉身走了。

“師父,我——”

“還說個屁!你在外麵遇上任何事,為師都不管,隻要你回來了,還能夠過以前的日子,就和你師父、師妹一起過平常人的日子吧!”

“是,師父。”

“這樣就好。把這把刀也給我丟一邊去,不準再留在手裏。”

“我——”

“我啥子,要是不聽為師的話就給我滾。”

白天再不多說,運力將刀向地上一擲,把刀就不見蹤影,地麵上隻留下一個孔。白天伸腳在也上一踩,再拿開腳,那個孔也沒有了。

“去做飯吧。”

白天從此開始過他平常人的生活,他也不再叫白天,還是叫他的白江了。別人問起他這兩年去了啥子地方,他也沒有多說,隻是像往常一樣賣菜、種菜。如果說有什麽不同,豆芽比以前熱情多了,也歡快多了,對白江更是關心,不用師父吩咐,已把兩個男人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

白江因為家裏隻靠種菜維生,收入太少,又想起自己還會一樣技藝——醫病。以前羅家莊還在的時候,城裏還有許多名醫,自從羅家莊毀了,城裏的名醫也大多走了,剩下的大夫雖然也會看一些病,卻是治好的沒有治死的多。所以,白江想到他還懂得一些醫術,開始給人看病。

程家茅屋頓時成為周圍百裏最為神奇的茅屋,白江隻要看過的病人,十個保證有十個好轉,絕對沒有一個人給白江看死的。即使有一二病人生的病白江不會看,那也隻是暫時的,讓病人在程家住一晚上,白江觀察研究一個晚上,白江就會找到治病的方法,給病人把病治好。為此,周圍的鄉親更把白江的醫術傳得神乎其神,幾乎就要趕上再世華佗了。

其實白江對一般醫術掌握不多,為了應付各種不同的疾病,隻有下定決心自學,把那個小地方凡是能夠找到的醫書全都找來,下心研究,提高他的醫術。同時以深厚的內功為病人治病,即使他的醫術治不了的病,也給他高深的內功根除了病根,不用‘藥’就把病人治好了。

白江在鄉裏開始有名了,但鄉裏鄉親所能知道的隻是種菜的程老頭的養子白江出外近兩年,學了一身好醫術,沒有啥子病是他治不好的。城裏曾家老太太快要死了,白江隻給她治了一個時辰,老太太就能夠下地走路了;鄉下吳嫂的聾啞兒子從小是一個聾子,也讓白江治得能夠聽人說話了;方家的癱老娘已經在家躺了二十多年,白江也隻用半個時辰就醫好了。凡此種種,白江神奇的醫術越傳越神,讓一些再無生望的病人也找上‘門’來,求白江賜給他們再生的機會。白江由此獲得再生佛的美號,各種牌、牖、書、對聯,每天都有進賬,使程老頭的菜園子也辦不下去了。

程老頭也不種菜了,幹脆以白江賺來的銀子大興土木,一個月就把菜園子變成了一座大院。所‘花’還不到真正建築這樣一座院子所需銀子的一半,因為那些工匠不收程老頭的銀子,有些材料商也不收程老頭的銀子,程老頭要是不收,他們還要罵程老頭看不起他們,總之程家大院幾乎是鄉親們奏份子蓋起來的。

大院上房五間,一間是廳堂,一間是程老頭的居處,一間作為‘藥’房,兩個轉角為義子、義‘女’使用的東西廂房的一部分;東廂房是義子白江的住處,轉角房間是秘室,不知道他作何用途,再下一間是臥房,東廂中廳是會客之地,再下麵是書房;西廂房義‘女’的住處也相同;下房是診室、病房,以及東西兩角的內外廚房。

白江現在已經不用親自為人診病了,隻有師妹豆芽看不了的病,難以確診的病才會請他出診。

白天正在書房裏翻看《本草綱目》,‘門’外走進豆芽,臉上紅潤了許多,身材也不再顯得瘦弱;身上是一套富家小姐才穿的織錦棉衣,配上頭上的三丫髻,上麵還‘插’了一朵珠‘花’,正好顯示出一種少有的寧靜和親切。

“師妹,有事?”白江隻是抬了抬頭,掃了豆芽一眼,已看出豆芽有難以處理的病人。

“師兄,我給一個‘女’病人的脈像難住了。她的脈像一會兒強一會兒弱,根本沒有一點規律,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病入膏肓,沒有命了。”

“噢,你看出她有異,什麽樣的病人?”白江想了想,有些驚訝地問。

“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姑娘。我看她臉上的表情根本就沒有病。”

“我確實沒有病,是他有病。”‘門’外閃進來一個身材嬌小的綠衣姑娘,披了一件狐皮裘。她的話說完,人也站在屋子裏了。

“你、你怎麽進來了?”豆芽大為奇怪,沒有見過一個病人這樣。

“師妹,你去看別的病人吧。她是我的朋友,是來找我的。”白江看清楚了姑娘,臉上浮現三分笑容說。

“師兄——”豆芽聽了白江的話,臉上不由變了顏‘色’。

“她真是我的朋友,師妹不要誤會了。”白江自然明白豆芽對自己的感情,立即稍加說明,免得她誤會了。

豆芽滿麵不信地在白江和姑娘的臉上掃了幾眼,這才很不情願地退出‘門’去。

“曾姑娘,你怎麽找到這裏來了?”白江站起來,伸手虛引,讓她在旁邊坐下。

曾如水沒有理會白江,臉上有些傷感,默默地在椅子上坐下,這才苦笑著說:“天哥,你不叫我水妹了?”

“這——曾姑娘,我確實很感‘激’你,又不知道如何報答你。”白江也坐下去,臉上也是十分無奈地說。

“天哥知道我不是為了報答才來找你的。”

“曾姑娘——”白江更感為難,心裏真的感覺到再也叫不出口了,好像已經沒有那種感覺了。

“我喜歡你叫我水妹,天哥。”曾如水打斷白江的話,一臉期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