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是慢車,中途經常停戰或者讓道,這一點讓原本就心情不好的蕭塵更加不耐煩,一個人跑到過道上抽起了煙,看著蕭塵的樣子,王貴不禁莞爾,雲水謠和蕭塵的事情王貴早就心知肚明了,知道麵前這個滿腹牢騷的男人實則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家夥,明明對那個女孩有好感卻不敢說出來。

“蕭塵,還記得嗎?當初我們就是在去成都的火車上認識的。”王貴走到蕭塵的旁邊微微笑道,也抽起了煙。

“你說錯了,是玄武湖,那時候你不是輕生嗎?說什麽抽完這包煙就對塵世無所牽掛了,真他媽會扯淡,看你現在還不是活的好好的。”蕭塵斜眼看著麵前的男人沒好氣的說道。

“所以說嘛,人活在世上總會有低潮有**,低潮來了不氣餒,**來了也不要得意忘形,這就是人生。”王貴高深莫測的說道,言語間頗有一股道家高人的風範。

“看來遊山倒是和你說了不少道理。”蕭塵笑道。麵前的這個男人確實變了很多,雖然智慧稱不上妖孽級別,但他卻有著四十多年的生活經驗,這些經驗讓他看上去成熟並且睿智。

“其實這也是我的頓悟,如果不是那個女人將我的家產卷走隻怕我這一輩子還活在金錢和享樂之中,說起來還要謝那個女人。”王貴有感而發的輕聲笑道。

“還要20多個小時才到南京,回座位睡會兒吧?”蕭塵建議道。

兩個男人回到座位以後就開始閉目養神起來,王貴似乎因為連日在酒吧的工作影響了睡眠,自從在過道和蕭塵說了幾句話回到座位之後就睡著了。

坐在蕭塵對麵的一個留著兩撇小胡子看起來十分猥瑣的小老頭卻打破了蕭塵的清夢。猥瑣小老頭大約五十歲左右,身形瘦小,大約隻有165左右的身高,上半身穿著一件森馬的襯衫,下半身穿著白色長褲,腳上蹬著一雙耐克運動鞋,一身打扮算不上時髦卻十分的紮眼。

“我說,能聊聊嗎?這旅途寂寞啊。”小胡子老頭朝著蕭塵說道。

“你穿的倒是挺奇怪,不覺得紮眼?”蕭塵睜開眼睛看著麵前的老頭笑著問道,雖然上車已經快一個小時了,卻一直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對麵竟然坐了這麽一位讓自己大開眼界特殊人物,五十歲的年齡穿二十歲的衣服。

“紮眼?那也是紮別人的眼,你說對嗎?”小胡子老頭嘿嘿笑道,言語間頗有一股得意的神色。

這家夥該不是神經病吧?蕭塵盯著小胡子看了一會兒後在心裏暗自猜測。不過想想小胡子剛才說的話又覺得不像,這家夥說的話雖然粗俗卻帶著發人深省的味道。

“和自己聊天不豈不是更有意思?”蕭塵戲言道。既然這個小胡子要裝神弄鬼,自己總不能弱了氣勢。蕭塵在心裏已經將這個家夥歸入了騙子之流。

“和自己聊天的境界我還達不到,如果再過個三十年也許勉強可以達到,不過,不出十年,你就能達到了。”小胡子看著蕭塵詭異的笑道,隨即又笑著解釋道,“那些和自己的聊天的人大多是一些沒有朋友的人,是獨霸一方的梟雄,他們經常就要和自己的良心聊天,看良心是不是能答應他們的做法,當然,一些心狠手辣的人早已經將自己的良心給弄死了。如果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幫你看看手相。”

“幫我算命?你覺得我像一個有錢人?”蕭塵嘿嘿的笑了起來,小胡子的真麵目終於露出來了,不過是一個靠行騙為生的江湖混混而已。不過他卻打錯了算盤,自己不過是一個一無所有的普通老百姓而已。

“不相信我?。”小胡子臉上出現了一股不悅的神情,似乎蕭塵將讓當成算命騙錢的混混讓他很反感。

“看吧,不過先說好,我可沒什麽算命的錢。”見小胡子執意如此,蕭塵隻好答應了小胡子的請求,將自己的右手放到了兩派座位中間的小桌子上。

“男左女右。”小胡子皺眉說道。

蕭塵有些無奈,看相還有這麽多規矩?老頭子當初說自己是紫薇命的時候可從來沒幫自己看過什麽手相,心裏也更加的堅定了這個小胡子是一個騙吃騙喝的神棍的想法。

小胡子將蕭塵的左手拿在手中仔細端詳了很久,一會兒看看手心的掌紋,一會兒又翻到手背看看筋脈的結構,很久之後,小胡子抬頭看著蕭塵略帶歉意的說道:“看不懂,你小子的命還真複雜,像極了紫府同宮格,卻又少了紫府同宮格的鴻運,真的看不懂。”

看著小胡子認真思索的摸樣,蕭塵不禁狐疑了起來,這個家夥能說出紫府同宮格就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我在江湖混了大半輩子,也飄了大半輩子,沒想到到頭來竟然在火車上看到了我看不懂手相的人。”小胡子有些瘋魔的說道。

“我就一普通老百姓,命有你說的那麽複雜嗎?”蕭塵故意裝傻問道,實則想探聽一下這個小胡子老頭的虛實。

“這個我也說不好,可能是我的眼光和閱曆還不夠吧,要是有一個道家的高人在這裏一定可以算出你到底是什麽命。”小胡子老實回答道,語氣中有了一股落寞的味道。

通過小胡子的話蕭塵知道麵前的小老頭確實不是一個江湖術士,最起碼他還有著一些不錯的本事,接下來的時間裏蕭塵和小胡子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

在聊天之中蕭塵知道小胡子叫做周五湖,俗稱為周半仙,東北人,是一個對風水八卦情有獨鍾的人,這次坐火車也是要去南京,想看看素有帝王之氣的南京城的風水布局。

火車到達南京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了,南京城華燈初上,說不出的熱鬧繁華。

下了火車,蕭塵給了周半仙自己的地址後就和王貴出了南京火車站。

“打個車吧。”王貴笑著建議道。

“中。”蕭塵笑道。自己確實太累了,一路上都在和周半仙那個家夥散扯根本沒有閉目養神的時間。

“還記得天佑那個王八蛋嗎?他現在也在南京呢,不知道那小家夥怎麽樣了。”上了出粗車以後蕭塵望著身邊的王貴笑著說道,臉上有著一股掩飾不住的興奮,離開南京也有大半年的時間了,蕭塵確實想張天佑了,甚至懷念這個總是和自己鬥嘴的小家夥。

“小家夥也在?希望他再看到我的時候不要再問我是不是懷孕的話。”王貴莞爾笑道。想起自己第一次踏入又一村的時候,那個光著屁股的小孩竟然望著自己天真無邪的問自己是不是懷孕了。

兩個男人在出租車裏肆無忌憚的大笑了起來。

出租車到達南大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蕭塵和王貴下車以後徑直走向了春華樓的研究生寢室。

林若海和小老鼠李三此刻正帶著張天佑在玩三人鬥地主,遊戲沒有獎勵隻有懲罰,誰要是輸了就喝一杯自來水。這樣的遊戲他們已經玩了一個星期。

“海哥,這把你又要喝水了,嘿嘿。”發完牌,小老鼠李三看著林若海嘿嘿笑道,自己的手上有兩個王和三個2,還有四個Q,這樣的牌不贏就沒有天理了。

“我不當地主,我賣還不行嗎?”林若海知道大事不妙,小老鼠一定抓了一手好牌,不然絕對不會如此囂張,於是十分果斷的將地主賣給了自己的下家張天佑。

“你們兩個大人欺負我一個孩子啊。”張天佑看著兩個一臉壞笑的男人不滿的說道,無奈的翻開地主牌,一個A,一個K,一個3,自己的手上原本沒有3,現在竟然來了一個,想不輸都不行。

兩個男人和一個孩子都全神貫注的看著自己手中的牌,生怕自己出錯了要喝自來水,自來水的那個味道想起來他們就想吐。

牌出到一半的時候,張天佑正在思考該怎麽出牌的時候,突然聽見一個聲音提醒道:“出56789。”

“鬼見愁。”張天佑豁然轉身,怔怔的看著一臉微笑的蕭塵,一雙大眼睛中已經噙著淚水,手上的牌在瞬間脫離了孩子的左手。

“王八蛋,牌也不玩了?”蕭塵將張天佑高高舉起,笑著說道。

“你才是王八蛋,你是王九蛋。”張天佑破涕為笑,看著蕭塵開心的說道。

“鷹哥。”“鷹哥。”

林若海和李三的神情之中出現了激動的神色,實在沒想到蕭塵竟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了,一前一後的看著蕭塵打著招呼。

“你們兩個王八蛋竟然帶著天佑玩牌,我都進門半天了,你們就沒看到?”將張天佑放下,蕭塵看著林若海和李三兩人故作不滿的罵道。

“那個……嘿嘿。”林若海想解釋卻不知道怎麽說,隻是一味的笑著,蕭塵的突然回來,林若海的心情已經不能用激動來形容了。

小老鼠李三雖然和蕭塵沒有什麽特別深厚的感情,但蕭塵從來沒把李三當外人,這一點李三也是心知肚明的,看著蕭塵佯怒的樣子,李三隻是一味的傻笑。

蕭塵從口袋裏摸出一包新買的紅南京,給小老鼠和林若海一人散了一根,又回頭散了一根給王貴,最後看著張天佑笑著說道:“小王八蛋,你哥哥我回來了,要不要抽一根,不抽就不是男人。”

“抽。”張天佑昂頭答道,接過蕭塵手裏的煙,學著其餘幾人的樣子將煙點燃,猛吸了一口,卻將自己的眼淚也嗆了出來,卻倔強的繼續抽著。別人都在抽鬼見愁發的煙,我張天佑也一定要抽。這是這個孩子心裏此刻唯一的想法。天真而讓人感動。

“小王八蛋,不會抽就別死撐著了。”蕭塵看著張天佑莞爾笑道。

“大王八蛋,我不會抽就不能學嗎?”張天佑後退一步盯著蕭塵大聲說道,義正言辭的腔調讓王貴等人全都哈哈笑了起來。

蕭塵這才笑著將王貴介紹給了眾人,“他叫王貴,我一個朋友,從今以後就和我們生活在一起了。”

蕭塵在介紹王貴的時候,張天佑突然插嘴說道:“這位叔叔不是懷孕了嗎?怎麽肚子還是那麽大啊,難道還沒生下來嗎?”

王貴頓覺尷尬無比,即便自己活了四十多年也沒辦法保持鎮靜,早在來的路上王貴就在心裏祈禱張天佑那個家夥千萬不要再說自己懷孕的事情了,可沒想到這小家夥還是說了出來。

蕭塵等人聽了之後頓時哈哈笑了起來,蕭塵走到張天佑的麵前,摸著他的小腦袋笑道責備道:“小王八蛋,還這麽沒禮貌,再調皮搗蛋看我怎麽收拾你。”

小小的春華樓寢室整夜都洋溢著一股開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