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突起,突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天上的星辰在此時此處再也不可見,女人潔白如雪的毛衣上漸漸沾染上了一些隨風而降的水珠,女人卻恍若未覺,依舊癡癡的望著在自己眼簾中漸漸消失的那個男人直到胖保安單華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方才如夢驚醒,卻依舊有些癡癡呆呆,一時間不能自已。

“丫頭,快回去吧。”看著天上漸漸濃密的烏雲,單華良看著自己的女兒柔聲說道。

也許單華良一輩子都是一個小人物,小到供養一個三口之家也舉步維艱但即便是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感情和覺悟和認知。此刻,看著女兒的神情色彩單華良沒來由的感到一陣陣鑽心的疼痛。

單可輕輕擦了擦眼角,看著自己的父親破涕為笑道:“爸,放心吧,我沒事。倒是你,晚上風大要注意身體。”

單華良也許很笨,笨到連初中也沒畢業就出來遊蕩或者說謀生,但他絕對不傻,活了四十多年的男人又怎會看不出蕭塵最後一句話中所包含的複雜感情?看著女兒走後,單華良目光堅定的走回自己的崗位。

盛唐大廈一樓大廳,燈光掩映下的四個男人看到蕭塵和諸葛子瞻後不約而同的同時站起。

“蕭塵,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再次見麵了,我說過的,再見麵我不會手下留情。”雷子邪邪一笑。

蕭塵見到一樓大廳隻有唐青山和雷子兩人和範曉輝西門寒一後臉上微微出現了一絲錯愕表情,隨即灑然一笑,淡淡道:“不錯,你是這麽說過。”

“所以你要小心了。”雷子的嘴角保持剛才的笑容,手中的匕首已經猛然隨著他的步伐急速向蕭塵刺去,恍若一柄長槍猛然直搗而出,霸氣彪悍,沒有華麗的章法,隻有絕猛的力道。

範曉輝和西門寒一的心頓時提起,實在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會突然發難,一至於斯,此刻隻能寄望於蕭塵能夠化險為夷平安無事。

諸葛子瞻則拎著保溫桶保持微笑,雷子的招式看似霸道剛猛彪悍至極實則毫無殺氣,這個年輕男人的嘴角也許有著一抹張狂的笑容,可內心深處卻與他的外表相去甚遠。諸葛子瞻隻看了一眼便沒有再看,大大咧咧的找了個座位打開保溫桶貪婪的呼吸著撲鼻的香氣。不是諸葛子瞻不關心這場戰局而是這場戰局實在毫無觀看的價值,因為在老人的心中已經有了斷言,至多三合,拿匕首的年輕人必定落敗。

結局正如諸葛子瞻的預言,隻一合,緊緊一合,蕭塵麵對破空而至的匕首隻是三分力的一個小踢腿已經將雷子踢倒在底下,十分誇張,甚至雷人,而更加誇張雷人的是雷子竟然趴在地上抱著自己的受傷的小腿蜷作一團,額頭青筋暴起,痛苦非常。

看著地上的雷子,蕭塵默然,雷子能有這麽一番誇張動作又怎會和唐舞脫不了關係?如此算來,自己隻怕又要欠這個女人一份人情了。

雷子的驀然倒地讓範曉輝和西門寒一吃驚不小,在他們的眼中,這個一直把玩著匕首的男人必然有著不俗的實力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緊緊一個回合這個外貌凶狠的男人已經驟然倒地。

唐青山不動聲色,走到雷子旁邊,不冷不熱道:“孬種,一個女人就把你管住了。”言外之意再也明顯不過。

雷子卻絲毫不為所動,反而蜷縮的更加厲害,就如同一個發了羊癲瘋的人一般誇張,雷子的心裏也許在想老子就是願意你能怎麽著吧。

微微搖頭,唐青山將目光轉向蕭塵,平靜道:“蕭塵,你最好和我走一趟。你應該明白,這裏絕對不止我和他兩個人。”說著的時候指了指地上的雷子。

“如果我說不呢?”蕭塵微笑反問。

“陽光浴場,一個不留。”唐青山一字字說道,語氣凶狠蠻橫,底氣十足。

“那好,我就跟你們走一趟。”蕭塵微笑著答應。

範曉輝聽後連忙走到蕭塵身旁,輕聲詢問道:“蕭總,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蕭塵搖頭一笑,低身將還在地上做戲的雷子扶起,悄聲說道:“謝了。”

雷子灑然一笑,回道:“客氣,隻是我沒想到唐青山這廝竟然還會威脅人!”

蕭塵和雷子在輕聲談論的時候,諸葛子瞻則在鯨吞著保溫桶裏的雞湯,隻是片刻,雞湯已經蕩然無存,舔了舔嘴唇回味無窮的歎道:“還是這女娃兒燒的湯好啊,和鄧姨有的一比,也不知哪個小子以後有福了。”說完後見沒人理會自己方才覺得無趣,自嘲一笑,繼續道,“現在的人可沒以前的人有禮貌了,長輩在說話晚輩也不知道應聲的嗎?”說著的時候已經將目光直直的掃向唐青山,沒有逼人氣勢,沒有鋒利眼神,但那股浩然博大之氣勢卻是唐青山這一生一世也無法企及的。

唐青山經過最初的錯愕過後連忙凝神戒備,心裏卻十分不明白這老家夥為何要將矛頭直接打向自己。

“唐青山,這名字不錯,武功嘛?也還馬馬虎虎,就是不知道悟性如何?”諸葛子瞻微笑著說道,一副莫測高深的味道。

唐青山也許武功還算可以,但智力和悟性真的不如他的手腳那般發達,麵對諸葛子瞻的提問頓時一頭霧水,不知該如何作答,茫茫然不知所以的男人默然問道:“還請賜教。”

諸葛子瞻輕輕搖頭,放下已經徹底幹涸的保溫桶,道:“你要帶蕭塵走不是讓我這個身無分文的老家夥的命嗎?好不容易遇著了這麽一個有錢的家夥你卻要帶他走?”

唐青山一陣惡汗,這老家夥功夫高深莫測,語氣卻這般咄咄逼人,然而不等唐青山回答,諸葛子瞻又繼續微笑說道:“不如把我也帶上,想必你們的車還能再裝一個人。”

唐青山正準備回答,卻不想一樓大廳的門外默默走近了兩個男人,領先的是一個年輕男人,個子中等,長相普通,穿著卻極為單薄,正是陳步一,陳步一的身後是一位老人,一身衣服淡藍如洗,右臂袖子隨風擺動,正是受蘇明月所托來到南京的李飛簷。

“算我一個。”李飛簷氣如洪鍾,朗聲說道。進入陽光浴場後,老人的目光一直緊緊盯著諸葛子瞻,再也沒有片刻的離開。

諸葛子瞻的目光也在李飛簷進入大廳後再也沒有離開這個獨臂老人的身。

兩個老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並且迸發出璀璨光芒,那是許久的歲月所遺留而下的醉人光芒。

光陰似電,二十四年彈指一揮間!如今,他們再度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