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心裏都有著最脆弱最容易受傷的一麵,看著身邊女人低聲哭泣的模樣,蕭塵端起一杯酒遞給女人,道:“喝吧。”

女人抬頭看著蕭塵,稍微停止了哭泣,接過酒,似乎想起了什麽,仰麵將將就杯中酒一飲而盡。

看著女人的模樣,蕭塵微微一笑,不再管她,自顧著喝了起來。

月上中天的時候,茶幾上剩餘的幾瓶酒已經被一男一女慢慢飲盡。蕭塵長身而起,看了看有些暈頭轉向的女人,打開別墅的大門,抬頭仰望滿天月色,呢喃道:“回家去吧,以後別做這個了。”

女人步伐漂浮的起身,深深看了眼蕭塵,出門而去,走到門邊的時候,疑惑的看著蕭塵,問道:“你真的讓我走?”

“如果你不想走的話我走也行。”蕭塵微笑道。

女人不再說話,大步而去,即便步伐漂浮又如何?隻要能離開這個地方,保住自己的身體。走的遠了,停下來,轉身,發現那個讓自己離開的男人正靠在別墅的牆角失神的看著月亮,眼角似乎還有一些晶瑩的淚水,皺眉,女人想要思考到底是什麽事情讓這個男人有著這樣一番表情,可胸腔中卻湧上一股酒氣,於是再也不停留,帶著一分感恩的心離開了鍾山別墅。

摸出範曉輝送給自己的中華,點一根,默默坐在牆角,就這樣再也沒有動過。

笨蛋,這麽一個詞突然就出現在了蕭塵的腦海,微微一笑,自己真的是笨蛋嗎?如果不是,為什麽要有那般多的衝動做了那般多的蠢事?即便自己必須要做那些事可自己還是一個笨蛋,尤其是沒有好好珍惜張秋靈在自己身邊的那段歲月。現在,自己不想做笨蛋了,可那些事情那些人都已經不能回頭了。

笨蛋,也許自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笨蛋,沒有半點心機沒有半點伎倆,大半年來都是隨著事情的沉浮來決定自己的去留和對策而不是主動的去引導事情的發展方向,更加可悲的是,自己一路走來惹了太多的女人,承了他們太多的恩情,也許是永遠也無法償還的恩情。

很久以後,蕭塵發現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張承恩,眉頭一皺,這個男人雖然來了江蘇,但本意大概是想找出那晚海達小區的凶手吧。

“蕭塵,根據江蘇省情報部門得到的消息,袍哥已經在兩個小時前分批進了南京城,根據一個內線提供的消息來分析,袍哥這次來南京的目標很可能就是你。”

掛上張承恩的電話,蕭塵皺眉沉思起來。袍哥,四川境內曆史最為悠久勢力最為龐大嚴謹的一個組織,他們的勢力自然是龐大的,隻是這個勢力怎麽會找上自己?難道就因為自己姓蕭?聯想起昨天雷子帶來的唐舞那句話,微微一笑,袍哥,唐門,終於達成一致了嗎?也好,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一些吧,即便自己在暴風雨中不能生存又如何?自己和唐門的恩怨也該有一個了結了。

天色微亮的時候,蕭塵起身離開別墅,既然別人想要對付自己,自己也該有所準備才行了,等待事情的來臨永遠不如積極的去麵對事情。

回到陽光浴場,聽說周五湖病了,比那天匆匆而回後變的更加厲害。

“蕭塵,你來了。”躺在床上的周五湖看著推門而入的蕭塵笑著說道,努力撐起身體靠在牆邊。

“五爺,看來你病的不輕。”

“也沒什麽大礙,主要是急怒攻心了,這些年也沒什麽事讓我這麽動怒了。”周五湖看著蕭塵微微一笑,隨即又道,“蕭塵,其實我一直隱瞞了你一件事。”

“哦?”蕭塵玩味道。

“還記得那次我們在火車上的見麵嗎?其實那次我是聽了瞎子師傅的話後去找你的。”

“瞎子師傅?”蕭塵皺眉問道。

“就是教會你拉二胡的那個老人,他不但是你的師傅也是我的師傅,不過他現在已經去了,在雞鳴山被人殺了,離他的屍體不遠處還有一具屍體,是遊川。”

聽著周五湖的話,蕭塵突然覺得鼻子一酸,這兩個對自己關愛有加的老人真的就這樣去了?腦子裏分明還殘存著瞎子老人當初在又一村公園裏的角落裏教會自己拉二胡的場景,殘存著遊川一次次出現在自己麵前幫著自己分析自己要走的路。兩個老人,也是自己的親人和恩人。

平複心情,看著床上的周五湖問道,“五爺,有線索嗎?”

“沒,一點兒也沒,瞎子師傅在死前原本可以說出來凶手是誰的,可他沒有說,為此,我想了很久,大概是凶手強大到我們不能抗衡,所以瞎子師傅不想讓我們為了他的事情去複仇,去自找麻煩,不但如此,瞎子師傅還讓我去找了三個人,我已經吩咐定北他們幾個去了,大概這兩天就會有消息了。”

離開周五湖的房間,蕭塵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那本當初剛來南京時買的黑色筆記本,輕輕翻開,寫道:

“11月29日,陰。

今天是我接掌盛唐集團的第三天,四川的袍哥動了,正如唐舞昨日帶給自己的話,我該萬事小心才對,可我真的能小心麵對?不能,因為我也該和唐門有一個了解了。”

冷漠一笑,放下手中的筆,起身打開窗戶,卻沒想到一陣狂風吹進,吹亂了自己發梢的同時更將房間內的擺設吹的淩亂起來,重新關上,再次回到座位上,才發現黑色筆記本已經被吹開,上麵寫著的是“唐舞,恨或不恨”。

苦澀一笑,這句話是自己認識唐舞沒多久後寫下的,如今再次看到的時候不禁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這一切都太過蹊蹺了,自己在成都第一次麵對唐舞的時候就對這個女人產生了一種連麵對張秋靈也沒有產生過的感覺,可老天偏偏讓這個女人長在唐門,更是唐門家主的女兒,何等的諷刺!可自己這個笨蛋當初還是一根筋的在心裏喜歡上這個女人,尤其是在秦淮河邊時,那種感覺來的猛烈之極。

可如今呢?如今的自己還會對唐舞動心嗎?即便自己已經打定主意用剩下的所有歲月去懷念那個在自己懷中安然死去的女人,可真的麵對唐舞的時候,自己又該如何取舍?

感情,人,笨蛋。

一種無力的感覺從心內升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