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靈異物體
沒有破綻,就是最大的破綻,隻是凶手的手法遠遠超出常人的想像和思維,所以看不到它而已。
但是,即使找不到破綻,也不能將這起案件草率地歸結為神秘案件之列,萬一被公眾知曉,隻怕這個壓力就連安陰市政府也承受不了。
小挫圍著房子轉了一圈,每個房間都進去過,然後又回到起點,對著張傑威說道:“好像有一點。”
張傑威的臉是石頭做的,有一點和全都有對他而言完全一樣,他永遠不會為此付出任何表情。
“有就有,好像是什麽意思?”他的話總是一針見血,讓人無從回避,即使在這種問題上也是如此,由此可見他是另一種極端,就連鬼怪都無法打亂他的思維。
“好像的意思就是有可能。”小挫的話等於沒有說,但又回答了問題。
“到底有沒有?”張傑威重複問題。
我突然覺得他很可笑,這個問題就是全世界最優秀的科學家都無法回答,他卻要讓安陰市的一名小小警務人員來回答,這不是明擺著為難人麽?如果換做是從前的我,我肯定隻會對小挫說一句話:把它找出來讓我看看。
我冷冷地站在一旁,滿屋的腥血也沒有讓我的體內產生半點激憤,我就像一個路人,看著一個生命消失,鮮活的肉體化做一屋的血漿。我再也不是那個熱血警察,隻是一個穿著*的隱形人,真正的我一直都藏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那裏的血腥味比任何一個凶手現場都要濃烈。
隻聽小挫沉聲答道:“可能有。”
小挫的回答證明了我的正確,同時也隻有我才知道他在這種事情上麵說可能的意思就相當於肯定,隻不過他不願放棄固有的理念和對抗強大的世俗,所以隻能用這種模棱兩可的詞語來掩藏他內心的驚恐與不安。
張傑威的臉部肌肉有點抖動,也許他是第一次辦理這種案子。我偷偷看了小挫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次?
無聊的問題沒有繼續,張傑威說道:“這件事局裏暫時定性為機密,我想你們都知道意思,所有調查結果都必須先上報到局裏,不得向外界泄露半點風聲,否則將麵臨最嚴厲的處罰!”
處罰兩個字在張傑威的嘴裏說出來特別有力量,就像一座山壓了過來,不過現在的我已經非人非妖,人類的東西對我已經不起作用。
雖然我並不想在這件案子裏發揮什麽作用,但我還是問了一句:“這有可能就是一起碎屍案,為什麽要定為神秘案件?”
這個問題是同時問向張傑威和小挫兩人的,小挫張嘴欲言,不過一看到張傑威那張石頭臉,立即知機地閉上了嘴巴,張傑威這才道:“因為死者的親屬看到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並且是兩個人同時看見。”
聽了這番話,我這才明白過來。一起沒有痕跡也沒有屍體的詭異凶殺案,再加上兩個目擊者的怪異見聞,那麽足以改變這起案件的性質。
我沒有去追問死者的親屬到底看到了什麽不尋常的東西,隻是漠然地站在那裏,直到小挫叫我走,這才茫然地離開了那間腥紅的血室。
上了警車之後,張傑威一邊駕車一邊問道:“你發現的東西是什麽?”
小挫坐在我的旁邊,嘴巴就在我的耳邊,所以我不想聽也聽得很清楚:“是一種超自然的力量,這種東西在國外稱之為靈異物體,它們不屬於任何一種生物,但是又真實存在,並且能夠完成人類以及其它生物所不能完成的事,比如說穿牆而過,殺人無形,時隱時現,錯亂時空等等,都是靈異物體常見的方式。”
小挫說的事情其實我也知道一些,並且有一件就發生在解放初期的安陰市,這在警界和民間都流傳甚廣,足以表明這件事情的真實性。那時生產力比較落後,所以對偷盜行動采取了相當嚴厲的打擊。有一次在安陰市東邊郊區的一個村莊裏,突然有十多頭牛被盜,這在當時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案,於是安陰市立即派出最優秀的幹警,對此案進行偵破。可是半個月下來,幹警們走訪了附近所有的村子,並且動用了一切可以動用的偵察手段,但就是找不到偷牛的人。
各級領導對這件案子十分重視,破案幹警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後來實在沒有辦法,其中一名幹警建議用農村的‘沙神’來破案。‘沙神’是一種流傳於民間的迷信的活動,它隻需要一缽沙,然後用一塊紅布蓋著,你隻要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在心裏告訴沙神,請求他給予指點,那麽等你揭開紅布之後,沙子上麵就會現出圖形或字跡。
幹警的這個建議一開始遭到同僚的反對,有的人甚至直接指責他是封建迷信的餘孽,最的這名幹警被停職反省。但是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來自上級的壓力一天天沉重,有幾名幹警實在熬不下去了,於是偷偷找到這名幹警,讓他試一試請‘沙神’。
這名幹警當然請不了,但是他知道某一個村子的某一個人會請,於是悄悄帶著同事找到這個人。這個人見對方是民警,起先以為是要抓他,硬是說自己不會,後來幹警們威脅他不請就以包庇罪抓他,這才讓他答應下來,但他要求幹警們事後無論成與不成,都不得向外界說出這件事情,然後才開始請沙神。
他先拿出一個古董一樣的青銅缽,裏麵封裝著細沙,然後將沙倒在一個底部平平的容器裏,用紅布蓋上,蓋上之後就開始閉上眼睛念咒,整個過程一點都不出奇,幹警們的心裏都有點七上八下,懷疑這玩意兒到底會不會有用。
那人把咒語念完之後,微睜著眼,然後問道:“你們有什麽問題,告訴我,我好請沙神解答。”
幹警道:“偷東村牛的人是誰?”
那人又將眼睛閉上,然後嘮叨一些沒有聽得懂的話,過了一會兒,他把眼睜開了,說道:“你們自己揭開看吧。”
幹警們好奇地打開那塊紅布,隻見原本平平的沙子竟然真的出現了痕跡,可是仔細一看卻看不懂,因為那既不是名字,也不是可以辨認的東西,就是彎彎曲曲的一條線,像蚯蚓爬過的一樣,與案件根本是風牛馬不相及。
幹警們懷疑是這個人偷偷丟了根蚯蚓進去,於是準備把沙子翻開把蚯蚓找到,這時一個幹警大叫道:“別動,我好像看懂了。”
大家都停下手,好奇的看著他,那名幹警指著那條蚯蚓曲線道:“你們看,這條線像不像東村旁邊的那條河?”
經他這麽一說,大家都覺得真的很像,於是立即將地圖找到,然後一對比,果然就是那條河,而且蚯蚓曲線的一端正好是東村,再看另一端時,則是泥瓦村的所在地。
泥瓦村在東村的下遊,雖然共處一條河,但是兩地的距離卻很遠。此村已經不在安陰市範圍內了,所以過去的調查根本就沒有到達那個地方。
幹警們猶豫起來,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該怎麽給上級說,後來幹脆決定先不說,偷偷派兩個人過去打探一下。就這樣,兩名幹警喬裝打扮地來到了泥瓦村,結果一到那裏就發現,丟失的牛就是村子裏。不僅如此,這個村還有很多來曆不明的牛,全都被村公所的幹部掌握著。
兩民幹警發現這一重大情報之後,不敢擅自行動,於是立返回安陰市,將情況上報到市局,市局一聽,立即又上報了市政府和省公安廳。然後在省級部門的協調下,幹警們對這個村子進行了突然襲擊,人贓並獲。
原來,泥瓦村的村委一班子人,都是好逸惡勞之輩,後來不知是誰先開了個頭,然後就慢慢的形成風氣,最後就成了村公所的一幫幹部帶著村裏的鄉民四處偷盜牲口和財物。由於這個村子裏麵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姓陳,屬於一個大家族,並且他們一般都是沿著河向上或向下百裏以上的地方去偷,所以一直沒有走漏過半點風聲,也沒有人會懷疑到他們的頭上。
如果不是那名幹警請‘沙神’,隻怕這個‘盜村’還會繼續存在下去。但是當時破了案之後,卻沒有人敢說是請過‘沙神’,因為那是封建迷信,是絕對不能讓外界知道的。隨著時間的流逝,言論愈來愈自由,當初參予了請‘沙神’的幾名幹警私下在朋友麵前講出了此,然後就越傳越廣,到後來幾乎安陰市的平民百姓都知道這件事。有一些好事的人還親自到東村一帶去找當年請‘沙神’的那個民間人士,但是卻一直沒有音信。
以上所說的‘沙神’其實就是一種神秘力量,也即是靈異力量,隻不過有的靈異力量是用來害人,有的是用來助人罷了。
如果小挫說的沒錯,此案的確是靈異力量所為,那麽要破此案就隻能借助另一股靈異力量,想要以人力破案,那無疑是天方夜譚。
這時,張傑威又問道:“目擊者看到的東西是它們嗎?”
他說‘它們’兩個字的聲音很怪,可能是因為他自己也覺得這此事有些不可思議,就好像我們平時說一個很隱晦的東西一樣。
小挫繼續在我耳邊說道:“八九不離十,因此這種東西在剛剛吸食了人血之後,體內因為有新鮮的血液,所以容易被肉眼看到,目擊者應該剛好撞上這個時間點。”
張傑威嗯了一聲,雙手穩穩地握著方向盤,再沒有說話。這家夥有天生的控製欲望,隻要他在車上,那麽不管他有多累,開車的肯定是他,誰都別想搶。他手握方向盤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就好像緊緊握著命運,其實人的命運誰都握不住,就是上帝也有犯困的時候。
聽他們說了這麽多,我禁不住小聲向小挫問道:“他們到底看到了什麽?”
我的聲音很輕,輕是像是怕人聽見,這讓我的心裏有點發怵,對小挫的答案就更加又怕又想知道。
“一隻黑色的影子。”小挫同樣陰聲陰氣地小聲道,生怕嚇不到我。
我的腦海裏立即浮現出一隻飄浮在空中的黑影,它半虛半實,獠牙森森,突然從天花板和牆交界的一角探出頭來,然後俯衝下來,一口咬住愛害者的脖子,用獠牙將他嚼得粉碎,再猛地噴了出來,噴得滿屋都是。
“你沒事吧?”小挫見我臉色發白,關心地問道。
“沒,沒事,這東西你以前見過?”
“這是第一次。”
“那你怎麽肯定就是它?”
“因為,因為我在以前的檔案中看到過它。”
小挫原來是在檔案室工作,那裏有各種種樣的存檔,包括一些解放前的資料都有,所以他的見聞的確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但這並不能證明他就應該知道這些怪異的東西。
“這麽說,以前安陰市發生過?”
小挫搖了搖頭道:“不是在安陰市,是在南方某鎮上,不過那是一件懸案,至今未破。”
我一想這不廢話嗎,非生物的東西殺了人,就是抓住了也不敢說破了啊,難道讓某個法師將那東西顯出形來,然後公之於眾?
“你小心點,別太認真了。”我的聲音很小,怕被張傑威聽見,否則這家夥又要記恨我擾亂軍心了。
小挫很單純地看著我,我苦苦一笑道:“趕緊找個老婆結婚吧,男人是靠女人長大的。”
話一出口,我的心裏突然猛地一驚,這句話好熟悉,我怎麽糊裏糊塗就把它說了出來呢?我的記憶一下回到了‘蘭貴人’,回到了那個朦朧迷亂的時間,回到了那張神秘而模糊的女人臉……
警車依然在呼嘯著前進,而我卻已經沉浸在屬於自己的世界裏。在這個世界裏,我並沒有放棄,而是在仔細思索每一個細節,這是源於對凶手的憎恨,我要將他的一切大白於天下。
據小挫講,遊巧林在被捕之後,十分頑抗,既不交待犯罪事實,也不交待犯罪手法,並且還冷笑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上天安排,你們無權過問,也永遠不可能了解。”
這是一個何等瘋狂的家夥,居然以上天使者自稱,難道那一樁樁駭人聽聞的凶手案都是上天指使他做的嗎?如果真是這樣,那麽我想這個上天也隻是他腦海中的上天,他在自己欺騙自己,然後又相信這種欺騙,繼而開始了一係列喪心病狂的屠殺。
最終,在鐵的證據之下,遊巧林承認了他就是歐靜蘭係列殺人案的凶手,並且,他還一並承認小萱、古恒明、康友佳惡性殺人案,全都是他一人所為。
但是,我卻始終懷疑他在說謊,因為他既然能夠每天戴著明亮如鏡的眼鏡騙我們一次又一次,為何又不會再騙最後一次呢?騙子天生就是騙子,他們的人生全是由謊言和欺詐編織而成,那麽遊巧林肯定不會在人生的盡頭留下遺憾,相反他會做得比過去每一次都要巧妙,然後給自己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而留給世人的是一個永遠解不開的問號。
不過我的智慧讓我痛苦,因為它既弱小又柔軟,無法穿透遊巧林那堅如城牆的謊言。我每天都在自己的世界裏思索,但是遊巧林一個個天衣無縫的謊言卻讓我的思索變得徒勞,繼而變得可笑。
遊巧林說,他每次殺女孩時,都會先帶她們吃最好的美食,穿最美的衣裳,做最愛做的事情,然後才會一刀一刀地用他那堪比庖丁的刀法將女孩切成碎塊。而且在切割的時候,他會讓女孩親眼看著,看著自己美麗鮮活的肉體變成一塊塊血淋淋的肉塊,就跟菜市場最廉價的豬肉一樣。
可是,我們知道在這樣的切割下,巨大的痛苦會讓她們發出最慘烈的嘶叫,而這個聲音會沿著空間向四周傳播,傳進空間內每一個人的耳朵。
所以,這是他撒的第一個謊。因為在歐靜蘭係列案中,三名女孩的最後一名是死在寢室內,當時還有另一名女生在場,如果死者慘叫,那麽另一人是不可能聽不到的,因為這個聲音足以讓半個佳大的人全都聽到。
這個事實就說明,死者沒有慘叫,她們並沒有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切割成肉塊,所以遊巧林在說謊!
但是,如何戳穿這個謊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