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痛苦回憶
小萱有些得意地看著自己的剪刀手,說道:“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但本姑娘還是有辦法應付的。”
她又細又長的手指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於是慌忙一把抓住她的雙手,放在眼底數過來數過去。
“幹什麽嘛,真是討厭。”小萱有些奇怪。
數了幾遍,還是十根手指頭,一根沒有少。
我抬起頭道:“小萱,你以前是不是多一根手指?”
小萱的臉色一下變了,啪的一粉掌打了過來:“你才多長手指了!”
她的手落到我的肩頭,但我還是一動不動,小萱奇怪地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現在的小萱已經完全清醒,追根問底的本性又暴露無遺。
不過既然小萱已經回來了,我沒有必要把那麽可怕的事情說出來給她聽,我隻希望她再也不離開我,無論那根手指頭是誰的都與我無關。
但是我變態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不會是凶手自己的吧?”隨即罵了自己一句傻瓜,誰會沒事把自己的手指頭切下來嚇人呢,更何況綁架小萱的人極可能就是係列殺人案的凶手,就更不可能做這種愚蠢的事情。
不過,如果這個人不是凶手,那麽他切一根手指頭也沒關係,並不影響他那出神入化的解屍刀法!
基於以上奇怪的推論,我得出一個更加不可思議的結論,那就是綁架者並不是凶手!
但這個結論一出來就被我五馬分屍後扔進三昧真火中燒得幹幹淨淨,都是什麽玩意兒,隻有瘋子才會用自己的手指頭來玩遊戲,我居然還以此為推論的基點,那豈不是比瘋子更瘋?
難道老子是怕堂堂安陰容不下我,非要削尖腦袋往石盤山鑽?一想到石盤山,我的大腦就冷靜下來,就像是服下一劑鎮安寧。
“師兄,看你鬼頭鬼腦的樣子,一定又是想編瞎話騙我吧。”恢複本色的小萱立即開始古靈精怪起來。
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她糾纏,同時也想立即知道這些天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於是岔開道:“小萱,你是怎麽失蹤的?”
小萱一愣,似乎沒有聽懂我的話,過了一會兒才一字一句地道:“你是說我失蹤了?”
我知道這個問題她遲早要麵對,於是很認真地點頭道:“上次我派你到佳大向那名男生了解情況,你在半路上失蹤了,整個警局為了找你,不知花費了多大的人力物力。這麽大的事情,難道你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嗎?”
我的話讓小萱的訝色更重,繼而就開始變得迷茫起來,慢慢的又回複到之前剛醒的樣子,我見勢不對,立即大叫道:“小萱,不要想了,我們先不管這件事,回到市裏再說!”
但是小萱的樣子卻讓我十分害怕,她兩眼渙散,根本無法集中,就像是中了魔症一樣,無論我的聲音有多大,她都身處在另一個世界,一個我無法看到也無法企及的世界裏。
我抓住她的雙肩,用力搖晃起來,小萱卻依然沒有好轉。突然我想起之前的辦法,於是立即用嘴對著她的嘴,大口大口地吞吐起來。
“好臭,唔,啊,你,你在做什麽?”
小萱突然驚醒,對著正在瘋狂向她嘴裏吐氣的我尖叫起來。我將她緊緊一摟,嘴唇溫柔地吻了上去,然後含糊地道:“我什麽也不問了,我們永遠都不分開!”
我知道,小萱目前的情況是一種病態,這在曾經受到過傷害的人群中十分普遍。當人們受到傷害時,都會極力去躲避,如果躲不開,那麽傷害就形成了。而傷害形成之後,人的記憶就會牢牢記住,在下次遇到相同或類似的情況時,他們就會做出超乎常人的反應。比如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是一個極好的例子。但是,當傷害的程度超過人的承受能力之後,這種記憶就會發生異變——變異的記憶會在腦海的最深處,強迫原有的記憶忘記這件事情。如果強行觸及,就會引發暈厥,嚴重的甚至休克、死亡。
這是人體的奧秘,我們不需要去知道它為什麽會出現,隻要知道它出現之後怎麽辦就足夠了。
現在小萱的情況一定就是這樣,她一定是在這段時間裏經曆了人生中難以想像的苦難,以致於她的變異記憶強迫原有記憶去忘記。
我的心狠狠地疼了起來,我輕輕地伸出手,撫摸著小萱濕漉漉的秀發,更加用力地親吻著她,生怕她突然之間又從我的世界裏消失,那樣我會真的發瘋的。
小萱漸漸溫柔起來,她的舌頭像一隻潤滑的調皮小花蛇,不停地撩撥著我的神經。這種感覺與在‘蘭貴人’酒吧被張何美挑逗是完全不一樣的,因為它觸及到我的靈魂。
蒼茫的夜空之下,我們倆人忘情地熱吻著,沒有清風明月做伴,唯一有的是那些枉死在這裏的鬼魂。
現在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城市的燈火比之前暗淡了許多,而在離城區數十公裏之外的十柳灣,這種黑寂就顯得有些陰森恐怖了。
我掏出電話,準備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薑大人和其他所有同事,當然更需要的是一輛車,我可不想和小萱在這裏過夜,又或者是步行十幾裏穿過這個鬼氣森森的凶灣。但是,當我從口袋拿出手機時,卻發現進了不少水,根本用不了。
我無奈地看了看小萱,她淺淺一笑,用手輕輕環在我的腰上,濕透的衣服傳來她真切的體溫,我不是在做夢。
步行了約兩裏路之後,前麵終於射來兩道平行的光線,這是車燈。我們兩人欣喜地跑到馬路上,站在中間揮舞著雙手,像是在迎接一個美好的明天。
這是一輛越野車,當司機看到前麵出現一名身穿*的女警官時,這比什麽求救手勢都要靈驗,車卡地一下停住了。
越野車司機是一個中年男子,穿著打扮很有幾分社會習氣,一看就是江湖人士,但又不是那種打打殺殺的混混,很有可能以前做過這種事情,現在改邪歸正了。
上車之後,我跟他閑聊了兩句,表示了一下感激之情,對方很是客氣的回應了一下,車子不快不慢地向前駛去。
我掉過頭,看了看窗外,突然想道:“這裏是十柳灣,並且是夜裏十一點,他深更半夜地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不會是……
我的心裏突然一下警覺起來,於是問道:“這麽晚了,到十柳灣有什麽事嗎?”
我故意將十柳灣三個字說得重一些,讓對方的心裏有一種壓力,不可能不回答。
由於是坐在後排,所以我看不到越野車司機的表情,但是他一定很緊張,因為他半天沒有回答,並且我清楚地看到他扶在方向盤上的手在發抖。
我的神情一下變得淩厲起來,坐在一旁的小萱也感覺到了,她將身子直了直,以防對方突然向後偷襲。
“很感謝你搭載我們,但是你必須要告訴我們,這麽晚到這裏來做什麽?”我的聲音已經非常嚴厲。
這時,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將我從後座上拋起,頭部重重地撞在了前排靠背上。我大叫道:“小萱,快抓住他!”
司機將越野車緊急刹車之後,立即打開車門向外逃躥,但是小萱卻在這一瞬間,快速無比地解開了安全帶,一把抓住司機的後衣領。
隻聽嗞的一聲,司機的衣服撕開一條口,但卻沒有完全撕開,可是這家夥像泥鰍一樣,身子一扭一扭,嗖的一下便從衣服裏鑽了出去。現在是深夜,這裏又是十柳灣,隻要他向前跑出十幾米,想要追上他就難上加難了。
我已經推開了車門,見此情狀,一聲大喝,用一招弓步鎖喉將他牢牢製於身下。小萱也從車裏出來了,不知從哪裏找到一根繩子,很熟練地三兩下就將他捆了個結實。
我來不及問話,先打開後車廂,如果他真是在這裏做毀屍滅跡的勾當,那麽人或屍體一定藏在那裏。
後車廂啪的一下彈了起來,我用力向上一掀,不由得愣住了,因為裏麵空空然也,除了一個備用輪胎和一套維修工具之外什麽也沒有。
司機一直在旁邊冷眼瞅著,這時明白了我們的意思,突然大叫道:“你們幹什麽,警察就能亂來,真是白搭你們了,快放開我!”
小萱將他按了按,喝道:“老實點!”
這事有點蹊蹺,我不準備放人,因為這家夥明顯就是做賊心虛,要不剛才為什麽要急刹逃躥?這其中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隱情。
我幾個大步跨到他跟前,厲聲喝道:“說,到底怎麽回事?”
司機把頭一昂,反問道:“你說什麽回事?我不過是下車撒泡尿,你們怎麽就這樣呢?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居然敢調戲警察,看來是根老油條,並且這家夥一下就想到自己的破綻,還隨口編了一個看似合理的謊言,說不定還是一個蹲過監的慣犯。
不過我可不吃這一套,按著他的肩膀喝道:“少跟我玩花樣,現在不說,有地方讓你說!”
司機有點慌了神,大叫道:“你幹嘛,快放了我!警察/打人啦!”
剛喊一句,這家夥才想起這裏人毛都看不到一根,就是真打他了也是白打。
我晃著拳頭笑道:“多謝你的提醒。”
小萱皺著眉頭道:“師兄?”
我嘿嘿道:“對付這種家夥,有時就需要用點暴力的手段,反正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到時你給我做證,就說這家夥是自己逃跑時摔的。”說完,一臉陰笑地衝著司機揮了揮拳頭。
司機一見沒轍,反正是跑不掉了,這頓打能免則免,於是交待道:“警官,我真沒有幹什麽大壞事,就是見這輛車停在那裏,一直沒有看見車主,湊上前一看,鑰匙居然還在裏麵,於是就開著玩一會兒,等天亮了又還回去。”
聽了他的話,我和小萱都愣住了,相互之間望了一眼,都不敢確定這家夥說的到底是真還是假。
無論是真是假,這家夥都不像好人,並且這件事肯定要查清楚才行,於是我決定先把人和車統統帶回,然後交給局裏的同事們去調查處理。
一路上,“司機”不停地說著好話,指天發誓隻是玩一會兒,決不是偷車,但那樣子就是老實和尚也不會相信。
不過我也很奇怪,誰會把車子停在這個鬼地方,並且不拔車鑰匙?
那個人下了車會上哪裏?
半夜三更在十柳灣散步?
莫不是鬼吧?
我的後腦勺有點發涼,於是腳下油門一踩,越野車以更快的速度逃離出怪魔十柳灣的掌控,飛速地向著市區駛去。
趕到警局時,時間已經快淩晨一點了。局裏值班的警員正低著頭啄米,被我一記重拍驚醒,抬頭一看後竟然被嚇得麵無人色。
看他的臉色我就知道,這家夥一定是把我當成了精神病,而一個精神病患者在淩晨一點突然出現,肯定沒有好事,所以才會變成那付德行。
我的氣不打一處來,但是卻不敢對他太過份,因為小萱就在我的身邊,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想到這裏,我突然覺得先前手機壞了是件好事,否則張傑威那小子一定會在小萱的麵前說我的壞話,那樣豈不是活生生地拆散了我和小萱這對鴛鴦?
一想明天正好是星期六,雙休日,我決定暫時不把小萱回來的消息告訴別人,等到周一在小萱上班之前,先打電話給薑大人匯報一下便行了。
我看了看小萱,心裏暗道:等她到了警局,一定會知道的,到時她還會不會理我這個‘精神病’呢?
小萱見到我奇怪的眼神,做了個鬼臉,她還以為我是在和她鬧著玩兒呢。
我將偷車者交到值班警員的手中,然後大致交待了一下,又把那輛車的鑰匙給了他,然後便在他驚愕的眼神中帶著小萱匆匆離去了。
由於夜裏出租車不好打,所以我們直到淩晨兩點才回到家,當然是到我的家。本來我是想把小萱送回她自己的家,因為上次她失蹤之後,她的父母雖然不知情,還以為女兒出差公幹,但是也有這麽久沒有看到她了,理應讓二老先看看,可是時間實在太晚,於是就把小萱帶回我家。
當然,小萱也是這個意思,不然我可不敢把一名女警強行帶回家。
回到家中,我們兩人像兩隻蝙蝠一樣沒有絲毫睡意,我是因為興奮,而小萱可能是因為一直處在昏睡狀態,所以乍一醒來,精神特別的好。衝完澡之後,我們兩人興致勃勃地坐在沙發上,沒有一點要睡的意思。
鑒於小萱之前的反應,我不敢再去問她前幾天發生的事情,隻是和她說一些無關工作的閑事,比如說前幾天市裏來了一位大明星,辦了幾場演唱會,又或者某位高人重出江湖,結果引發接連不斷的爭議。
小萱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突然充滿疑惑地問道:“師兄,我為什麽在十柳灣?怎麽一點都不記得了?”
聽到她主動問這個問題,我的心裏暗暗高興,於是用誘導的語言說道:“我也是接到你的電話過後才趕去的,但是去到那裏,就發現你昏倒在水渠裏,是不是你發現什麽情況了?”
小萱聽了我的話,眉頭漸漸展開,沒有先前那種症狀,我的心裏暗暗得計。
“到底怎麽回事,你到底發現了什麽?慢慢想,別著急,可能是你昏迷之後就忘記了,休息一會兒就全都能想起來的。”我的語速很慢,以免刺激到她,但是我必須要知道答案,這樣才能找出綁架她的人,而這個人與凶手有著最直接的關係。
小萱想了一會兒,突然道:“我好像看見一個人,他就像是一個影子,一直跟在我身邊,怎麽都無法將他擺脫。”
“影子,你是說人的影子,有沒有看清那個人?”我小心翼翼地問道。現在我突然發現自己有做心理醫生的潛質,每一句話都充滿了暗示性,但又不會刺激到病人的脆弱之處。
小萱搖了搖頭道:“不,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的臉,他總是背對著我,有時覺得是前麵的光線太亮,所以我無法看清他的樣子。”
“大概有多高?”
做為一名刑警,隻要看人一眼,就會對這個人的麵相主要特征、身高、胖瘦、著裝等方麵有一個最快的記憶,我相信小萱即使在昏迷之中,也一定會對這些東西有潛在的記憶。
果然,這次小萱回答得很幹脆:“一米七三到一米七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