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一、 預備
楊柳把籃放在桌上,擠出一道不自然的笑容道:“表哥,我奉命來給你送幾道家常菜嚐嚐。”
“奉命?表妹這麽不情願呢。”王沅笑道。
她剛才了什麽?腦有些混沌不清,好像是了“奉命”。天爺,這種話怎麽能隨便出口?管她怎麽不情願,現在屯裏的人都認為王沅是她的表哥,而且這個表哥看上去比前麵兩個所謂的表哥靠譜多了。既是受人尊敬的先生,長得又帥,簡直就是李家屯這些姑娘們眼裏的高富帥,白馬王啊。這種女粉多的人招惹不起,怎麽還能大意的錯話?得趕緊反省!
“不是,你聽錯了。”楊柳狡辯。
“哦——”王沅意味深長地拖長了音,看著楊柳道了一聲謝。
楊柳的臉霎時紅了,能站在這裏也幸虧王沅脾氣好,明知道她的是假話,還陪她圓下去。要是別人,早拿著掃把頭一掃把把她打出去了,有這麽話的嗎?她對人家是不是惡劣了,楊柳難得的反省了一下,畢竟有可能真的是親戚嘛。
想有個這樣的親戚,還是倍兒有麵的。
“表哥,的時候你有沒有什麽安排?”這一聲“表哥”楊柳還喊的比較有誠意。
王沅簡短的答道:“目前沒有。”
多問一句不行啊,什麽叫目前沒有?
“也就是情況未定了。”
“這麽理解沒錯。”王沅點頭。
狂拽炫酷吊炸天了,樣,你很驕哦。
她剛才怎麽會覺得有這樣一個表哥還是很不錯的呢?肯定是昨守水守的晚,睡眠不足,所以腦才打結。得抓緊時間回去補個覺才行,楊柳也沒再跟王沅咬嚼字,直接道:“表哥要是中秋團圓節那天沒別的安排的話,就到家裏來過節吧!你陳姨兩個人過節也怪冷清的。”
“若是沒有別的安排,那天我會過來。”王沅還是沒有直接答應。
“那八月十五那天,表妹必定掃榻相迎,恭候表哥大駕。”楊柳彎了彎膝蓋,直接當他是同意了的。
王沅勾起一抹怪異的微笑,“表妹確定要掃榻相迎嗎?”
什麽意思?難道“掃榻相迎”這個詞還有歧義不成?
果然淑女啊,大家閨秀的不適合她。
這下楊柳可不敢接招了,這要是讓別人誤會了,還以為她怎麽怎麽著呢。她不貪心,而且,楊柳看了看王沅,可惜了,這麽帥卻隻是能表哥。
“表哥可莫要欺負我讀書少。反正八月十五你到家來過節就好了。”楊柳有些惱,快刀斬亂麻,“我走了。”
“表妹,你的籃不要啦?”王沅揚聲道。
楊柳向後胡亂的一甩手,“你派人給我送回來就是了。”然後就聲的抱怨了一句,“真是囉嗦。”
王沅的耳力好,楊柳那句聲抱怨自然聽清楚了,他眼睛裏都染了幾分笑意,他這個養在深閨裏的表妹,不像個大家閨秀,也不家氣,怯場,倒還有幾分野趣。
可惜啊,王沅的笑意漸漸收斂,再怎麽有趣,她也不可能是他的表妹,所以再怎麽有趣,
至於八月十五的團圓,他到底該送給李家眾一份什麽樣的大禮呢?真的是要費心思量琢磨。不過,王沅看著矮桌上停留的一隻蒼蠅,隻是感覺自己好像吃進了一隻蒼蠅一樣,惡心的了,忙揮舞著袖站起來,一邊後退,一邊高聲喊道:“翡翠,翡翠,快點燒水,我要沐浴。”
這個到處都髒兮兮的地方,他當時怎麽會頭腦發熱就跑到這裏來了?真是受夠了,換了個地方,連蚊都鬥大,他剛到的時候幾乎被蚊咬的滿身是包,熏什麽都不管用。他一定要趕緊把這件事情辦妥,回到京城去,那裏才是他該待的地方。
“少爺,水也不多了,中午還要做飯呢。”翡翠走出來,一臉為難道。
“那老頭不是有人幫我們挑水嗎?怎麽還會沒水?”王沅揚揚袖,“不管了,今中午不吃飯了。快去給我燒水,我要沐浴,立刻,馬上。”
“奴婢這就去。”翡翠也沒有辦法,隻得轉身去燒水了。碰上這麽個主,你除了遵命還能怎麽的呢?
“你這是咋了,沒睡好啊?”看見楊柳哈欠連連的,郭嬸忍不住打趣道:“是你那口折騰你了?”
含蓄含蓄呢,古人的唯美含蓄,她怎麽一點都看不到?楊柳鬧了個大紅臉,道:“哪兒啊,是昨晚去守了好大一個晚上的水。”
郭嬸也正色道:“是挺麻煩的,你家又那麽多人,丁丁點水根本不夠用。”
“人倒好,就是這莊稼”
“這季的莊稼怕是毀了,我看屯裏的人也沒錢去買什麽牲禮,都揣著錢往米店跑了。”
“誰叫那花費差不多呢。”那天集會上,楊柳也聽到兩句,“我看還不如早些把田地騰出來,整點兒耐旱的東西,不定還能有點收獲。”
“誒呀,這一鋤頭下去的都敲不開,還怎麽種莊稼?”郭嬸笑道:“什麽時令種什麽蔬菜都是有限定的,你以為隨便挖個坑,撒把種就是了?萬一遇到霜凍不就又白辛苦了嗎?”
“嘿嘿。”楊柳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是個門外漢,對種莊稼一竅不通。”
“多就是了,誰也不是天生就會的。”郭嬸不以為意的擺手,又問道:“你剛才去給王先生送午飯了?”
“嗯,也不知道表哥習不習慣咱們的手藝。”
“我看王先生是個好的,我家兒下回來都是王先生,怎麽這麽有趣。對了,你哥家的大山不是也到年紀了嗎,怎麽不把他送到你表哥那裏去?”
到這個,楊柳還納悶呢,到王沅這裏念書,束脩還可以做工抵,以氏貪便宜的性格,有這種怎麽沒把大山送去?氏不是缺錢的很嗎?
“大概他們另有安排,我也不知道。”楊柳搖頭。
“哦。”郭嬸若有所思的拖長了音,不知道又聯想到什麽。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他人怎麽想,楊柳也隻能聳聳肩。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