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六、 發財樹
聞訊而來的楊柳隻趕上集會的最後幾句話,用她老家的話就是說,就是鏟了一個鍋巴。不知道是不是不愛湊熱鬧的原因,楊柳覺得她已經喪失了靈敏的八卦嗅覺。這樣的發現讓她心裏發慌,要是都不八卦了,她的人生也太了無趣了。
李聰去了山上,自然也跟這次集會失之交臂。他回來的時候手上沒有一隻獵物,看得出來他還挺高興的。
“娘子。”看到楊柳他就招了招手,興奮的像個孩子。
楊柳停下腳步等他。
“看我發現了什麽?”他把手裏拿著的一株小樹苗遞到楊柳麵前。
“我看看。”楊柳還沒伸手,就從旁裏伸了一隻手拿走了樹苗。這話也隻是旁邊的人說的。
那人把樹苗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還拿到鼻子下聞了聞,才道:“嗨,我還以為有啥新奇玩意兒了,不就是根普通的樹苗嗎?還能指著這玩意兒發財不成?”十年育樹,等樹長成這都啥時候了,他孫子那時候都有四五歲了,還有這閑心種這玩意兒。
不過,想到李聰兩口子前陣子進賬一百多兩嗎,那人眼珠子一轉,問道:“這是棵啥樹?在哪裏找到的,值錢不?”
怕是最後一個問題才是她他最想知道的吧。李聰很不喜這人的動作,但畢竟是同一個屯子的,也不好表現的太過厭惡,便細細說明了是什麽地方發現這棵樹的,還說有很多剩餘。
“真的?”那人有些躊躇不定,畢竟李聰把地址說的那麽詳細,八成就是真的有這樹,可她他又不相信,如果真的很多的話,李聰會特意拿回來嗎?他又把手裏的樹苗看了又看,實在沒發現有什麽特殊的,但或許...李聰是在跟他玩心眼呢?
“李聰兄弟。我聽你說的那麽複雜,一時半會兒也沒記住。這棵樹我喜歡的緊,要不就送給我?”
李聰就有些猶豫的看向楊柳,畢竟這棵樹是他要送給她的。還沒送到手裏,就被人半道截了胡,這會讓楊柳心裏怎麽想。
“弟妹不會生氣吧?”那人很會察言觀色,緊隨著問道。他是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顆樹要到手裏,李聰那一眼猶豫就說明了此樹必有蹊蹺,說不定就是一顆發財樹。
寧殺錯,莫錯過!
“大哥若是喜歡盡管拿去便是,我家相公說還有很多,就讓他明日再給我帶一株回來吧。”楊柳笑笑,雖然她並不認識此人。但顯然李聰跟這人很熟,那他必定也是屯子裏的人。
“那我就不客氣了。”那人轉身拍了拍李聰的胸膛,“辛苦了兄弟,還得麻煩你明天再跑一趟。”
李聰隻是笑笑。
等那人走遠,李聰才向前走兩步。對楊柳道歉:“對不起。”
那人叫李案首,楊柳其實並不陌生,若是說起他的妻子的話,楊柳一定印象深刻,就是偷賣她搓衣板的賀氏。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人,真理啊。
“對不起什麽?又不是你的錯,你幹嘛都把錯往自己身上攬呢?”楊柳沒好氣的說道:“是嫌自己太輕鬆了是吧?”
這段日子以來。楊柳也有發現,隻要是李聰的親眷或者是李家屯的人裏有對不起她的舉動,李聰知道後都第一時間會跟她道歉,讓她不要生氣。她是這麽小氣的人嗎?覺得李聰在麵對她的時候,話語多了一份小心翼翼,這根本不是夫妻相處。反而有點像下級對待上級,這種現象很不好。夫妻關係中任何一方的地位處於弱勢那都是一種病態,當然也不是說爭鋒相對,逗鬥得個旗鼓相當才是正常。
李聰就抓了抓腦袋,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兩聲。“我不就是擔心你不高興嗎?”
幼稚了。她要是真不高興,才不會這麽簡單呢。人前給你麵子,人後你可就慘了。
“走吧,回家。”楊柳記起剛才的集會,說道:“哎,你說咱們是不是要準備三牲禮呢?”
“剛才就是為這事?”李聰這才後知後覺的有所反應,他還在奇怪怎麽大家相約好了的都跑到這裏來了。
楊柳嚴肅的點頭,“看起來還挺嚴重的。對了咱們家水田情況怎麽樣?”
“我也好久沒去看過了。”李聰赧然,“一直都是三哥再在照看......”
默然兩秒,楊柳才道:“咱們還是長點兒心吧。”
這種情況讓她想起了許久以前,她放學回來,老媽要求幫忙的時候不想動彈,周圍的人就教她說,一屋人吃飯,我一個人念書,能不累嗎?現在李家這種情況,可不是一大家子吃飯,全靠李強一人關心嗎?
可是等等,為什麽她腦海裏會冒出“很久以前”這個詞呢?
“不礙事的,三哥他就愛捯飭這些,不會埋怨的。”李聰不以為意的說道。待注意到楊柳不讚同的眼神,他才住了嘴,看吧,又說錯話了。
“三哥是三哥,他做事的時候怎麽想我們管不著,但不要把別人的付出當做習以為常,什麽事咱們心裏得有數。”楊柳說道:“你也明白咱們這個家是早晚得分的,除非咱們不再種地,不然田裏這一攤事情早晚還得接手,到時候不就抓瞎了嗎?”
“道理我是知道,可我實在不喜歡種地,來錢慢不說,稍不盡心伺候,萬一老天爺不給活路,那辛苦了許久的莊稼就全部沒了,看咱們屯子現在這種情況可不就是這樣。雖然每年農忙我都有幫家裏幹活,你要是問我什麽時候施肥,稻子什麽時候灌漿,我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清楚。”李聰也有想過這個問題,他不喜農耕,楊柳更是對莊稼地上的事情什麽都不懂,由她不知道田裏缺水情況就能窺見一二。他估計在楊柳看來,種莊稼就是菜園子,保證任何摟菜都摟得到,都有就是豐收了。但她知道什麽是點種,什麽是分苗嗎?李聰估計在楊柳看來,種莊稼就是撒一把種子,時不時的去澆澆水施施肥,到秋天收獲的季節,辛苦一下把果實收回來便是了,但事實上有那麽簡單嗎?如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愜意,世上哪還會有奴仆,哪還會有餓死的人?
楊柳一直覺得李聰不夠成熟,可是聽他這麽一番話下來,楊柳才覺得她是浮誇過頭了。道理人人會講,要是自己做就成了手忙腳亂的情景了。她是有考慮過分家之後田地要如何侍弄,想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想著當上小地主後如何嗨皮生活。但她忘了她自己有多大能力,即便是麵前有成頃的土地,她不會啊。
她不會,有人會啊。楊柳的眼睛一亮,又暗淡下來,你妹,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你有足夠的錢,就可以......關鍵是她現在連這個隻要都達不到啊。
“就當我什麽都沒說。”楊柳有些意興闌珊,看來古代也沒什麽好混的。
“我也是瞎說一通。”李聰倒安慰起楊柳來,“咱們互相學習。”
還嘚瑟上了。
“快快快,人呢?”大力的一腳踢開院門,李案首就大聲嚷道。
“吵吵什麽,東仔剛睡著呢。”賀氏走出來,麵色不悅。
李案首卻沒管這麽多,眼珠子一轉,就把賀氏剛剛收拾出來的菜園子裏冒尖的菜苗拔了出來,還吩咐賀氏拿鋤頭來。
“你個天殺的,回到家啥事不做,還糟蹋起園子了。”賀氏心疼的直冒血:“你不是要鋤頭嗎,老娘就給你一鋤頭。”
“婦道人家知道些什麽?”李案首不悅的打斷賀氏的話,看著手裏的那株樹苗,眼睛裏滿是狂熱,“這可是一棵發財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