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夢語和吳倩柔雙雙走後,藍宇成又回來到了小茅屋內,他記憶中,有那樣一個女子,在一個明朗清透的午後,柳樹下,水潭邊,無憂無慮,純真浪漫地笑著玩鬧。
當夢語循著記憶,和吳倩柔走回主辦花宴的場所時,花宴也已經接近尾聲。甚至王妃已經派人去尋過這兩位小姐。
“林小姐和吳小姐對於本妃這府裏花,賞的可算滿意?”洛親王妃笑眯眯地看著眼前這兩位剛剛歸來的小姐。
“王妃的花,自然是天下無雙的美。”夢語福身恭敬地說道。洛親王妃頷首笑著。
幸好夢語已經提醒吳倩柔將畫卷交給二門外吳府帶來的丫鬟手中了,否則肯定會成為全場關注的焦點,連王妃,勢必都會過問一下。那到時候,讓她們兩人如何解釋怎麽會遇到世子,又怎麽會有世子親手畫下地畫像呢?她都已經想好對策,如果有人問及為何去了這麽久,那就說半路上發現發簪掉了,又掉頭回去尋找,或者說迷路也行,反正洛親王府如此之大,她們閑逛了半天,都未曾遇到半個人影,除了那位貌似很閑的洛親王世子。
花宴結束,林氏帶著夢語坐上了林府的馬車,離開之前,吳倩柔還在其母的攛掇下,跑來邀請夢語去她們家玩。其實吳倩柔是很願意夢語去她們家的,隻是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她有點不好意思,又怕夢語拒絕了她。當夢語頷首答應時,她喜不自禁。
馬車上。
“夢語今日玩的可盡興?”林氏和藹可親地看著旁邊小臉上略顯疲憊的夢語。
“恩,王妃的花很漂亮,吳姐姐很好說話,我們很談的來。”比起她天天窩在房間裏發黴,這樣出來走走,心情好多了,當然,如果沒有那位討人厭的謝四小姐的話,她肯定會更加盡興的。
“剛才我看見吳家小姐的丫鬟手中捧著一卷字畫,不知從何而來?”夢語偷偷看了一眼林氏,發現她的表情還是和往日裏一樣淡淡的,想了想,告訴她應該也沒關係,於是答道:“其實我們賞花的時候遇到了世子,吳姐姐好像很欣賞世子的畫,就提出讓世子幫忙畫上一幅。沒想到世子竟然答應了,最最神奇的是,他看著我們倆靜坐在那,然後竟然能將我與吳姐姐之前打鬧的場景畫了下來。”夢語本來隻是想簡單地說出事情的經過,卻又想到了那位世子的畫藝,忍不住引起了她的讚歎之情。
林氏看著一臉驚奇的夢語,說:“世子在外麵名聲甚好,對每位小姐都是那樣溫和的態度,所以想嫁入洛親王府成為世子妃的女子更是趨之若鶩。”林氏點到為止的意思,頓時讓夢語羞紅了臉,說道:“母親說笑了,夢語沒有那般意思,隻是欣賞世子的畫藝而已。再說了,世子那般出身,豈是夢語可以攀的上的。”夢語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對事實的接受能力最為強大,而且她非常有自知之明,從來不做超過自己能力範圍的事情。
“嫁於世子作側妃,於我們家的家世,還是可以做到的。”
“不,我絕對不會做什麽側妃的。側妃說到底,也不過是妾而已,在正室麵前,還不是要低人一等。”來自於那樣的社會,夢語如何能接受自己的丈夫有三妻四妾,如果必須接受這點,那麽,她情願成為小家正妻,也不願作大家之妾。
“當初家族裏,甚至我父親,都想讓我進宮陪伴聖駕,隻願我有朝一日能飛上枝頭。若非是我母親極力阻止,隻怕我今日,也難嫁入林府。”林氏淡淡地說著,好像隻是與她無關的一個故事。夢語覺得,她的這位母親,隻怕也是有故事的,否則,為何麵對任何事情,都是那樣冷靜。
“母親現在得償所願啦!母親為何會嫁與我父親呢?若非母親未嫁之前,已經對父親情有獨鍾了?”夢語臉上帶著八卦的笑容,努力地想要衝淡馬車裏,這若有若無的傷感。
“你這孩子,這也是你能問得嗎?小小年紀,也不怕羞,回去我必定告訴老太太,讓她好好管管你這個皮猴。”林氏臉上出現了難得一見的紅暈,笑著指罵著夢語。
“母親好小氣呢,不願說就不說咯。”夢語知道,她正在慢慢走進這位後母的心中。
回到府裏,母女兩人直接到了禧樂居拜見老太太。老太太拉著夢語的手,細細地詢問著花宴上所發生的事,說到夢語所作的詩時,太太又將王妃誇獎夢語的話說了一遍,老太太樂得嘴都合不上:“我就知道你這孩子是有福的,竟然還有如此才藝,卻也從未在祖母麵前露過,隻怕明日裏,整個京都都要知道,我們林府的三小姐,是一位不擇不扣的才女了呢。”老太太自個越說越樂,繼續道:“這樣好,這樣好,三丫頭病好了,才華又是出眾的,門檻都要讓上門提親的公子哥給踩爛咯。”
夢語笑著撒嬌:“祖母也是個老不羞,哪有像祖母這樣自己誇自己孫女的道理。”
“怎麽就沒有,我的三丫頭如此聰慧,還不能讓老婆子好好讚讚嘛?”說著,對著旁邊的芍藥吩咐道:“通知大廚房,多做幾個三小姐愛吃的菜,讓老爺回來了也上禧樂居用晚膳。三丫頭自從病好了,還從未一桌用過,今兒個,大家一起樂嗬樂嗬。”
夢語開始的喜悅,聽了這話,頓時有點糾結了起來。她到此,已經快有兩個月了。卻從未見過林府老爺,她這一世的父親。也從來沒有從別人口中得知他一點半點的消息。如果父親是疼愛她的,為何她的病都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卻也從未見過他來探望過她一眼。難道在這位父親眼中,她的存在,就那樣的微弱嗎?
“母親,那媳婦就帶著夢語下去換身衣服,再來伺候母親。”
“看我,都開心得忘了,想必你們今日也累著了,回去梳洗一下,就先好好休息休息,到了晚膳時,我自會讓人去通知你們。”今日的老太太,已經開心得不得了了。
“那媳婦就告退了。”林氏起身,看向夢語。夢語這才回過神來,對著老太太福身說道:“那夢語也就先下去了。”老太太揮了揮手:“去吧。”
夢語與林氏除了禧樂居就分開了,媚兒還是跟著伺候她。
回到落櫻閣,夢語驚奇地發現,杏兒和桃兒已經回來了。夢語讓媚兒先行退下,屋裏隻剩她們主仆三人。
“杏兒、桃兒給小姐請安。”看著她們倆請安的動作如此僵硬,夢語想起是自己的一時貪玩,才讓她們兩人都受了罰。“對不起,都是我害的你們被罰了。”夢語上前想要扶起還福著身的兩人,杏兒退後一步說道:“是奴婢們沒有伺候好小姐,害得小姐落水。對不起三字,小姐可千萬不能再說了,否則隻怕老太太要打發我二人出府了。”夢語的動作僵了僵,秀美微蹙:“我以後會謹言慎行的,你們兩人的傷,還好嗎?”
兩人起身後,桃兒回道:“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多謝小姐讓太太請郎中為我們診治。”夢語記得,自從她落水回府,就從未見過任何人,還是那日試新衣之時,太太來過。可她並不知她們二人受了什麽懲罰,也沒有向母親提及請郎中一說,難道是母親好心幫她,讓這兩個丫鬟對她心存感激之情?回頭見了母親,必定要多謝謝她。
“既然還未痊愈,你們就回你們的屋子裏好好養傷。反正我這也沒什麽事,還有媚兒顧著。”
“奴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還是呆在小姐屋裏伺候小姐吧。”杏兒擔心地看著夢語問道。
“不用了。你們早一日養好,早一日就能回屋裏伺候我,所以回去好好養著吧。”
“奴婢謝小姐體諒。”說完,杏兒與桃兒兩人也不再強求,退出了房間。
夢語靜靜地坐在茶幾邊,想起呆會兒晚膳時,就要見她那未曾謀麵的父親,不禁有點擔心。她想了想,將媚兒叫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