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語實在沒有想到,這菊夏樓的幕後老板,竟然就是師傅口中的混蛋兒子,金琮。

“沒有沒有,師傅經常誇師兄學習陣法的時候,比之他當年,如何如何了得!”夢語違心地替自家師傅說著好話。

“怎麽可能!”金琮聽了夢語的話,直接搖頭。對於此,他是半點都不相信。“你也不用替那老頭子說好話。說吧,你來我這菊夏樓,到底想做什麽?”他家老頭的個性,難不成他這個做了幾十年兒子的,還不了解嗎?

“好,既然師兄如此爽快,我也就不含糊了。”夢語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嚴謹的態度。

夢語再一次環顧了一眼眼前所看見的一切,說道:“師兄能不能將這菊夏樓讓給我?”

金琮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讓給你?你可知我這菊夏樓,一年的盈利是多少?你身上,隻怕沒有那麽多銀子吧?”夢語的話,就像是他聽到的本年度最最好笑的笑話一般。他知道那老頭子對這個女徒弟寶貝的緊,隻是老頭,可拿不出那麽多的現銀來。

“菊夏樓裏的膳食的確美味,可所需的食材卻也價值不菲。極北之地的鱈魚,極南之地的落菊,光是此兩樣,其實師兄已經花費不少。不說買下此店,光是到手後的運行酒樓成本,就已經不是我可以承擔的了得。”夢語略一思索,開口說道。

“所以呢?”金琮饒有興趣地看著夢語低頭思索,就像主人,在逗弄著寵物。

“據我剛才觀察,其實二樓的雅閣之中,並沒有如同樓下一般坐滿客人。雖說我這一餐足足八千五百兩銀子,可又有幾人,能每日像我一般揮霍無度?師兄所求的,不過是利潤。若是我可以在同等成本之上,讓師兄的利潤高於現在。那師兄是不是可以考慮,繼續做這幕後的東家。而明麵上的老板,卻由我來出麵?”說完,夢語那一雙眼睛看著金琮,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理解她的意思。

其實夢語本來的打算是買下一家京都已經小有名氣的酒樓,然後根據她的想法進行改造。

隻是當夢語知曉這菊夏樓的價格之後,已經發現自己那看似很多的十萬兩白銀,在這繁華的京都,並不算什麽。若隻是小打小鬧,根本達不到她的目的。也許她可以買一塊地,然後慢慢造,慢慢搞,或許她會成功,隻是那也已經是許多年之後的事情了。可是她並沒有那麽多時間來等待。

既然這菊夏樓的老板是自己人,又深知她的身份。隻要不觸及他的利益,想必他應該不會有多為難。

“若是我沒有誤會的話,你是想充當一下我這菊夏樓的老板,好讓你在京都站穩腳跟?”金琮仔細推敲了夢語話中的意思,她並沒有半點想要抽取任何利潤的想法,而是隻是想讓這菊夏樓,作為她在京都的第一站。

“是。”夢語目光微閃,點了點頭。與聰明人說話,果然比較輕鬆。

金琮起身,在雅閣之中無規則地走了幾步,說道:“你要成為明麵上的老板,你就不怕你那身份暴露?”

“既然我已經身處京都,就不怕有那一日的到來。況且這世上又有幾人,能有師傅與師兄這般的陣法之能?”夢語堅定地說道。若是怕,她就不會出現在這裏。

“話是這樣說不錯。酒樓的運作,也不過是我平日裏無聊時的排遣。利潤之說,我倒是可有可無。可你沒有付出什麽,就想在這明麵上掌控我這菊夏樓,未免太便宜你了。”金琮笑著搖了搖頭,站在窗邊,眺望著遠處,背對著夢語說道。

連利潤都無法打動金琮,夢語有些喪氣了:“那你想要我如何?”

金琮轉身,走到夢語麵前,站在高處,彎腰,捏著夢語的下巴說道:“要不,你嫁給我,可好?一個酒樓,換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倒是一筆不錯的買賣。”

頓時,藍宇成手中鋒利的寶劍,架在了金琮的肩膀之上,絲絲地吐著懾人的寒氣。

金琮絲毫沒有對可能威脅自己生命的寶劍有任何顧忌,隻見他輕笑了一聲,那本就猶如女子一般嬌媚的臉上,更是春水蕩漾了起來:“在下奉勸一句,你最好不要隨隨便便就動手噢!一年萬兩黃金,這賬,可是我付的呢!”金琮笑著,食指與中指夾著劍,推離開了他的脖子。

藍宇成那雙露在麵具之外,本毫無波動的眼睛裏,此刻冒著熊熊的怒火。他根本無法忍受,夢語當著他的麵,被一個男子如此輕薄。即使那人是神機老頭的兒子,夢語的師兄,他昔日的酒友。

兩個男人倒是先對上了陣,被調戲的夢語,卻還處於呆愣狀態。

“要不,這樣,最近我新研究了一個陣法,還不知道威力。若是你願意親自赴陣試驗,無論結果如何,日後,這菊夏樓由你全權做主,如何?”金琮本就是隨意一說,沒想到千楓的刺客如此盡職,盛怒之下的狀態,就是連他,也不想惹這個麻煩。

“好,我答應了。”夢語站起身來,點頭說道。

“剛才說話間,我已經在雅閣之中布置好了。為了防止出現意外事件,陣中之人,隻能你一人噢!”金琮笑著撇了一眼藍宇成,一臉笑意地靠近夢語說道。

“木頭,你與師兄先出去吧。”夢語看著藍宇成,給了一個堅定的笑容。

藍宇成麵具下的眉頭早就已經結成了一個解不開的團,他對夢語此舉甚是擔憂,可陣法之術,他知之甚少,就算是想幫夢語,也力不從心。他不知道呆會夢語會如何,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若是夢語有什麽損傷,他必定要讓這金琮血債血償。

等兩人出了雅閣之後,立刻,夢語眼前的場景就變了。

一個女子,巧言笑兮地和一個老太太抱著一對新生的龍鳳胎,說笑著。突然闖進來一群人,動手之間,就將那個慈祥的老太太殺了。那個女子一臉慌張地跑著,可她的兩個貼身女婢,卻慘死在了她的身後。緊接著,一個還穿著褻衣的婦人,擋在了那個女子的麵前,大刀揮下,女子的臉上,滿是那婦人身體裏噴出的,仍舊溫熱的鮮血……

夢語雙手緊握成拳,安慰著自己。沒事的,沒事的,不過是幻境罷了,這一切,她都經曆過了,一場噩夢而已。

可金琮這個陣法,又豈會如此簡單地引出入陣之人內心恐懼就完了?

場景一變,夢又身處修羅場地。

一地濃稠的血紅色**,漫過了夢語的腳踝。四周除了那一聲聲的慘叫,並沒有看見任何的人影。突然,夢語察覺到自己的小腿處有異樣的感覺,低頭一看,有一看不清臉的人,正抓著夢語的小腿,想要從鮮血之中爬出來。

“孩子,祖母在這裏好冷清,你為什麽不下來陪祖母呢?”突然,那個腦袋口吐人言,竟然慢慢變成了林老太太的樣子。

夢語受了驚嚇,連忙退後一步。

“三丫頭,你看我的孩子可愛嗎?”身穿被鮮血染紅了的褻衣的林夫人,站在夢語身後,抱著兩個隻剩骨頭的屍體,陰森森地朝夢語笑著。

夢語勉強鎮定下來,雙手不停轉變不同手法,說道:“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九字真言吐出,林老太太與林夫人的樣子又消散在那滿地的鮮血之中。

夢語剛舒緩一口氣,就看見一具沒有頭的屍體,朝著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