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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一個掛職副村長向市裏的工作組匯報工作,這妥當麽?”麻金旺不無鬱悶地看著郝祥林和趙盡忠。

這一次,又是趙盡忠開口了,他拍拍胸脯道:“放心吧,麻哥,厲中河是省重點大學畢業的,學曆高,口才好,年輕有朝氣,我覺得讓厲中河來向工作匯報工作,這再合適不過的了。”

“可以是可以,但這是不是說明你們桃花溝黨政幹部對這次兩級工作組並不放在心上呢?”麻金旺擰著眉頭道。

“這……”郝祥林和趙盡忠同時怔住了。

麻金旺的腦子轉得不是一般的快,他認真地想了一會,說道:“你們現在找個地方窩著去,不能露麵,明白麽?”

郝祥林和趙盡忠忙不佚地點了點頭,一種如臨大赦的暢快感覺湧上心間。

“呆會我跟領導們說說,說郝祥林生病了,趙盡忠在村裏幫助村民們搶收大豆。”麻金旺道。

“好,好,這樣好,還是麻哥招法多。”郝祥林及時把馬屁拍了上去。

“你們出去吧,把厲中河給我叫進來。”麻金旺吐著煙圈道,話語之中有些得意。

郝祥林和趙盡忠不敢多說什麽,立即拉開門,來到了走廊裏,朝著正在抽煙的厲中河道:“小厲啊,麻鎮長叫你進去。”

厲中河心裏咯噔一下,立即起身,低聲道:“鎮長大人叫我有啥事?”

郝祥林道:“呆會進去之後,你一定要小心說話,別捅了啥漏子,明白麽?”

趙盡忠也道:“小厲,麻鎮長要有重要任務指派給你,你一定得小心一些。”

坐在長凳子上的徐浩洋聽著郝祥林和趙盡忠對厲中河的叮囑,他並沒有站起來,他在村委會混了好幾年,也不是白混的,見郝祥林和趙盡忠都傷成了這副樣子,知道他們兩個肯定無法向工作組匯報本村的情況了,而他徐浩洋又不善言辭,那麽,接下來就輪到厲中河出場了。

厲中河見郝祥林和趙盡忠的臉上神神秘秘的,也不便多問,整了整衣服,徑直走進了麻金旺的辦公室,並隨手把門關上了。

“哎呀,小厲啊,咱們又見麵了。”麻金旺笑道,並主動伸出手來,與厲中河握手。

厲中河取出口袋裏裝的軟中華,向麻鎮長遞了一支,道:“麻鎮長,請抽煙。”

麻金旺微笑著接過香煙,暗想,上次這小子來鎮裏報到的時候,抽的就是軟中華,現在竟然還抽著軟中華,操,這小子真他媽的闊!

在點煙之前,麻金旺先把香煙橫在鼻子下麵輕輕地嗅了嗅,笑道:“嗯,這是真中華。”

厲中河謙虛的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中華,我也不常抽這樣的煙。”

麻金旺何等精明,他能聽得出厲中河的言外之意,意思是說,這煙是專門給您麻鎮長準備的。

“小厲啊,我剛才聽說你們昨晚在山裏遇到了狠,是麽?”麻金旺關切地問道。

厲中河點點頭,坦誠言道:“是啊,我們昨晚很早就動身了,結果還是遇到了狼,哎,我們的準備工作不充分,鎮長您千萬別責怪。”

“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麻金旺笑道。心裏卻在納悶:如果昨晚厲中河這小子被野狼吃了,這樣既可以向傅一斌交待,丁家輝那邊也不能說些什麽。可惜,這小子貌似很命大,郝祥林和趙盡忠兩個血頭破臉的,徐浩洋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隻有這小子毫發無損。

“小厲,你這段時間在桃花溝工作怎麽樣?”麻金旺象征性地問。

厲中河早有準備,認真地道:“自從進了桃花溝後,郝書記和趙村長還有村裏的鄉親們,對我都很好,都很照顧,我也很快熟悉了村裏的情況,工作起來也很順利。”

說罷,厲中河又加了一句:“謝謝鎮長關心。”

“嗯,順利就好,順利就好。”麻金旺笑嗬嗬地道。

待吐出一口長長的煙圈來,麻金旺說到了正題,道:“相信你已經知道了呆會要開會的事,郝祥林和趙盡忠兩個都掛了彩了,跟傷兵似的,肯定無法參加會議,剛才我跟他們已經說過了,讓你來代表桃花溝向上級領導匯報工作。”

“啊——”厲中河故意張大了嘴巴,裝作一副吃驚的樣子來,麻金旺的意圖,讓他猜中了。

麻金旺道:“小厲,事情就這麽定吧,你先準備一下呆會的發言,我呢,我現在立即去跟上麵的領導溝通一下。”

見厲中河的臉上依然浮現著猶豫之色,麻金旺站起身來拍著他的肩膀道:“勇敢點,膽子要大點,這可是一次寶貴的鍛煉機會,這對你今後的工作很有好處。”

“鎮長,我也知道今天的情況跟平常不一樣。”厲中河坦誠地道:“我是一個新手,很多方麵知道的不是很多,呆會開會的時候,你得給我圓場。”

“哈哈,小事。”麻金旺道:“這本來就是咱們江石鎮的事,同時也是雞鳴縣的事,咱們一起把市裏的工作組應付好了,這就是勝利。”

為了打消厲中河的後顧之憂,麻金旺又道:“小厲,這是一項政治任務,嗬嗬嗬,你呢,是重點大學政治係畢業的,這點場麵,應該不在話下,好了,不要擔心了,我現在去跟工作組溝通一下,你呢,也準備一下,呆會就在隔壁的會議室裏開會。”

說完,麻金旺走出了辦公室。厲中河自然也跟著出了辦公室。剛才吃了三大碗撐麵,他的肚子依然鼓鼓的,他得溜達溜達消消食,想想呆會開會的時候說些什麽話。

來到走廊裏,郝祥林和趙盡忠迎了上來。

郝祥林低聲問道:“咱們到縣城找女人的事,咋辦?麻鎮長可是等著我回話啊。”

“咱們還有時間。”厲中河道:“我估計上午的會議,頂多兩個小時,散會以後,我和浩洋馬上去城裏。”

“好!”郝祥林道:“從江石鎮到雞鳴縣城,走得快的話,三個小時肯定到了。”

厲中河眼珠子稍稍一轉,道:“嗯,如果十一點之前散會的話,我和浩洋立即往縣城趕,兩點鍾之前趕到縣城,爭取在下午四點鍾之前湊齊二十個女人,爭取在晚上八點鍾左右回到江石鎮。”

聽著厲中河的計劃,趙盡忠道:“小厲,現在有兩個重要任務,一個是呆會的會議,另一個是到縣城找小姐,這兩個任務,一個是明線的任務,你必須的完成,另一個是暗線的任務,更得完成,哎,你受點累吧,就算是給咱桃花溝做點工作。”

“嗬嗬,老趙,你說的哪裏話,好歹咱也是村幹部啊,村幹部就得給村領導分憂嘛。”厲中河笑道。

郝祥林道:“小厲,這兩項工作要是做好了,村裏不會虧待你的。”

“嘿嘿,那我可就看你的行動哦!”厲中河笑眯眯地道。

事到如今,郝祥林和趙盡忠不得不聽從厲中河的話,不得不按照厲中河的指示去辦事。可以說,厲中河已經牽住了他們的鼻子。

“小厲,我現在還是有些擔心。”郝祥林實話實說:“呆會會議結束後,你和浩洋到縣城的事,你得盡快辦啊,咱們再也不能出什麽差錯了,如果出了啥差錯,麻鎮長那邊真的很難交待了。”

厲中河淡淡地道:“放心吧,我和浩洋會盡最大努力完成村委交給的任務的。”

正說著,隻見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厲中河定睛一瞧,正是那天前來江石鎮報到時遇到的牛大國。

這位牛大國的底細,厲中河已經聽柴秋菊說過了,他是桃花溝人,在調到江石鎮之前,在桃花溝村擔任會計,此人跟郝祥林和趙盡忠關係鐵得很,是他們兩個安插在鎮政府的眼線,鎮裏有啥緊急事項,他都會立即向桃花溝的村幹部們通風報信。

一見郝祥林和趙盡忠兩名村幹部頭部、臉部、脖子、手背等都包裹著一圈又一圈的繃帶,他們的衣服也被山間的樹枝掛得破亂不堪,牛大國大驚,趕緊奔過來詢問緣由。

郝祥林和趙盡忠無奈地對視一眼,隻得把事先準備好的理由告訴了牛大國。

“哎,兩位領導啊,你們能平安來到這江石鎮就好,平安就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牛大國安慰道。

郝祥林和趙盡忠隻得點頭稱是,心裏卻泛動著一股股複雜難言的酸楚感覺。他們知道,從今天以後,他們再也不是昔日親密無間的鐵哥們了,再也不是那種無話不談的好兄弟了,他們的心裏,已經在無形之中樹立了一堵難以推倒的“隔心牆”!

厲中河眼力奇佳,他一直都在觀察著郝祥林和趙盡忠的麵部表情。他的心裏保持著一份持續的興奮感:桃花溝的黨政大權長期在郝祥林和趙盡忠的手裏把持著,現在,這份牢不可摧的權力圈子發生了動搖,這是俺老厲的幸事,也是桃花溝村民們的幸事,老子將利用這份破裂的權力圈子,打開一道官道通途!

厲中河心中的得意與興奮,被表麵上的坦然笑容牢牢的掩蓋著。

牛大國不時地瞥著厲中河,暗暗吃驚,這個掛職副村長,他咋能在桃花溝呆了這麽久呢?老郝和老趙咋還不真他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