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中年男人抽完了厲中河的那支軟中華,足足用了十二分鍾時間才慢慢地彎下腰去,將煙頭掐滅了,然後又用路邊花叢裏的土將煙頭蓋住了。更讓厲中河吃驚的是,這名中年人接著又蹲在了地上,深呼了一口氣,將剛才抽煙的時候散落到地上的煙灰吹散了。

這位中年人的與眾不同的舉動,使得厲中河和裴山明、劉家青格外的震驚,這個老家夥,好生有趣啊,可以看得出來,他的思想素質還是相當的高的,比社會上的一些知識青年都要厲害得多。

那中年人做完了這一切,對厲中河道:“謝謝你的香煙。”

厲中河擺了擺手,道:“這位叔叔,我們可以走了麽?”

中年人稍稍一怔,然後就笑了,露出了那兩排深黃的牙齒,他老人家似乎好久都沒有刷牙了吧,真不知道他老婆每天晚上怎麽跟他大被同眠的。不過,像這樣的人,貌似也找不到老婆吧,怎麽會有女人會嫁給這樣的男人呢?

“他們兩個可以走了,你卻不能走。”中年男人慢騰騰地說道。

這邊劉家青和裴山明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對中年人說道:“你到底是什麽人,你想幹什麽?”

中年人微微一笑,道:“我叫程信!”

好家夥,這丫的膽量也真夠大的,竟然敢自報家門,看來,果然是藝高人膽大啊!厲中河暗暗吃驚。

猛然間,厲中河腦子裏迅速一凜,什麽,程信?他說他叫程信?

“程信”這兩個字,似乎是久違的一個名字了,他和戴詠華關係相當的鐵,據說他倆人甚至還有什麽親戚關係,當初在雞鳴縣的時候,就曾聽說過程信之名,他是當今的形意拳北派的領軍人物!在海中市一帶頗有名氣,他在林海省西部的北林省創建了一家形意拳館,以弘揚國學為名,廣招門徒,近年來弟子眾多,名聲越來越響。

“程師傅,您是形意拳術的宗師級人物。”厲中河坦誠地道:“相信你一定也知道了我的身份,不知程師傅今天來找我,有什麽事呢?”

程信微微一怔,上上下下打量著厲中河,眼睛裏湧動著一抹詫異之色,他沒想到這厲中河竟然能夠猜出了他的身份,看來,眼前這個年輕人還是有些見識的。

稍稍定下心來,程信對厲中河說道:“厲兄弟,我早就聽說過你的名氣,也一直都想來會會你,可也一直沒有什麽合適的機會,這次在龍原不期而遇,實在是天公作美。如果不和你過過招,也太對不起老天爺了。”

厲中河微微一笑,道:“程師傅,您是武林高手,宗師級的人物,而我,隻不過是一名普通的公務員而已,我們其實不是一條道上的人物,要我說,我們還是交個朋友吧,以後您如果有了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我可以幫你,如果我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我也可以幫你。”

程信那滿臉的笑容突然之間緊了一下,瞳孔收縮,聲音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厲兄弟,我也聽說過你的威名,你在海中市看守所,一人獨鬥金蛇幫,並把海中市跆拳道館的副館長打得爬不起來,你的戰績,武林同道深表敬佩,今日,我程信就是來和你過招的,你接招吧!”

厲中河笑了,笑得很輕鬆,笑聲中似乎懷有一抹嘲諷,他淡淡地講道:“程師傅,你在武林同道中威望很高,我厲中河敬佩你,尊重你,仰慕你,可是,你剛才所說的這句話,與你的身份真的一點都不相符,如果我事先不知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程信先生,那麽,我會認為你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地痞流氓!”

顯然,厲中河在嘴上並不給這個程信麵子,既然你小子給俺老厲對著幹,那好吧,老子今天就接你幾招,看看你的形意拳達到了何等層次!一旦打不過你,老子還有後手呢!老子讓你今兒個有去無回!

程信也不再多說什麽,雙手平平朝前伸出,輕輕地握在了一起,以掌變拳,左腿稍稍前傾,身體的重心前移,看樣子,他要出手了。

厲中河這邊,裴山明和劉家青二位弟兄自然閃身到了厲中河的麵前,他們是按照師兄鄭遠山的吩咐來負責保護厲中河同時也為厲中河做事的,眼前這個叫什麽程信的,竟然敢對厲中河出手,雖說他是什麽形意拳的什麽北派人物,可老子也不懼他們,我們的京城八卦門的功夫,同樣不是唬人的,來吧,看看我們北京八卦門的功夫與什麽鳥形意拳哪個更厲害。

程信此時已經完全剔除了剛出場時的那副頹廢之相,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抖擻,目光之中精光四射,儼然一派宗師風範。

突然,程信整個身子迅速一抖,腳尖輕輕點地,整個身子朝著一躍,一招餓虎撲食,徑直朝著厲中河所在方位撲將而來。

裴山明和劉家青二人同時朝著飛躍而來的程信揮出了手掌,程信藝高人膽大,渾然不懼二位攔路虎,他的目標就是厲中河,今日不取厲中河性命,枉為形意拳領軍人物。

程信左右兩隻拳頭,一左一右,分擊裴山明和劉家青,猛地,程信臉上微微掠過一抹驚異之色,好家夥,厲中河的手下,竟然還有如此厲害的角色,看他們出拳的樣子,竟然有點像是京城八卦門的掌法。

於是,程信並不敢大意,待身子落地之後,身子向左一扭,猛地揮出一拳擊向了裴山明的右肋。

裴山明立即揮掌格擋,同時轉過身子,正麵迎擊程信。

與此同時,劉家青也閃身而來,他和裴山明以二攻一。

然而,程信的速度相當的快,快如閃電,身子靈活得像是一隻狸貓,裴山明和劉家青二人的雙掌想要挨著程信的衣服亦是相當的不易。

突然,隻聽得“撲”地一聲悶響,程信的左拳擊中了劉家青的右臂。

劉家青隻覺得右臂處疼痛難忍,眼神裏現出一抹駭然之色,整個身子也不由得顫抖了一下,但他並不後退,而是愈加撲上了程信。

裴山明的掌法同樣淩厲,他雙掌上下翻飛,直擊程信身體的要害部位。程信左躲右閃,竟然沒有一點忙亂。

厲中河站在圈外觀戰,眼見程信如此厲害,連裴山明和劉家青聯手竟然弄不過他,不由得一陣膽寒,操,這老小子功夫不賴啊,怪不得是什麽形意拳的北派領軍人物。

突然,隻聽得又是“撲”的一聲悶響,程信的右拳竟然擊中了裴山明的前胸。

裴山明一個趔趄,身子疾速後退,幾乎就要摔倒。

厲中河暗叫不好,趕緊飛身上前,一把扶住了裴山明。

同時,厲中河朝著戰團中的劉家青道:“家青,退下來,讓我來會會這個形意拳宗師!”

劉家青一聽厲中河的話,稍稍分了一下神。

也就是在劉家青分神的時刻,程信的連環快拳速度越來越快,轉眼之間的事兒,兩記重拳,重重地擊在了劉家青的左肩和小腹部位,劉家青的身子,直接朝後飛了出去,身子撞到了一株大樹上,然後摔下來,幾乎昏了過去。厲中河和裴山明趕緊撲將過去,將劉家青扶將起來。

劉家青滿嘴吐血,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道:“厲兄,我,我沒給你長臉……”

厲中河對裴山明道:“兄弟,你們兩個不要說這麽多了,調整一下。”

說罷,厲中河站起身來,轉身,麵向了程信,隻見程信已經站在了距離厲中河十米之內,正欲繼續出拳。

厲中河鄙視了一眼程信,嘿嘿一聲冷笑,道:“程師傅,虧你還算是個宗師,在我看來,你連狗屁都不是,你這麽大的歲數了,拿著拳頭打我們這些年輕人,真不知道你安的是什麽心,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肯定是被人重金收買了吧!”

程信一聽厲中河的話,稍稍一愣。

厲中河根本不給程信反駁的機會,冷冷地道:“快說,是誰讓你來對付俺老厲的?”

程信陰險地一笑,滿是皺紋的臉上一片猙獰,恨恨地道:“厲中河,你說得沒錯,的確是有人派我來的,這個世界上,隻要留著你在,那個人就睡不安穩。今天,我就是取你的腦袋來的,明天這個時候,你的腦袋就到了省城!”

“韋省長這一招玩得可真他馬的高啊!”厲中河淡淡地道。

“呃——”程信一怔,立即意識到自己剛才說漏嘴了。

事到如今,程信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了,他必須要把厲中河打爬下,不但要把爬下,而且要打死,打死之後,要把厲中河的腦袋割了去,送給韋國標!既然厲中河已經猜出了自己是受韋國標的命令前來行事,那麽,自己還有什麽理由手下留情呢?

“呼——”一陣勁風咋起,程信揮舞著雙拳,直接朝著厲中河撲將上來。

厲中河哪敢有一絲一毫的輕心與怠慢呢?立即揮動雙掌,不躲也不避,徑直迎了上去。

程信,你他馬自己前來龍原找死,老子豈能讓你討得了一點便宜?來吧,老子跟你大幹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