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中河真的沒有想到謝天成要在這個時候提拔他。同時,當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暗覺詫異,馬上就要到龍原工作了,謝天成這究竟是唱得哪一出呢?

不過,謝天成讓厲中河擔任雞鳴縣委辦公室主任這個職務,厲中河捫心自問,自己絕對不是幹辦公室主任的料兒。縣委辦公室主任,這個職務在一般人的心目中那可不是一個小官,至少在整個雞鳴縣也是相當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可是在厲中河的心目中,縣委辦公室主任隻是一個為縣委書記服務的工作人員而已,他可不想天天端茶倒水。

厲中河滿臉苦水地道:“我說謝叔啊,您還是讓我來擔任扶貧辦主任,或者是電力局的局長啥的吧,縣委辦公室主任,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幹得了的。我的能力,還不足以擔當……”

“中河,你不要多想,讓你來擔任縣委辦公室主任,這隻不過是一個過渡!”謝天成道:“當前的局勢,你比誰都清楚,我們即將離開雞鳴縣到龍原去,到了龍原,省委和市委都會對你的職務問題有一個統籌考慮,到時候,並不是我想讓你擔任什麽職務就是什麽職務,也就是說,我們到了那邊,很多事情根本不可能自己作主!”

重重地抽了一口煙,謝天成道:“我們兩個,相識這麽久了,你的心思我很清楚,那就是想向上走動走動,不是麽?”

厲中河老臉一紅,嘿嘿笑道:“謝叔,我跟您混了這麽久,混到了現在,都是雞鳴縣前任縣委書記戴詠華同誌提拔起來的,嘿嘿,現在馬上到龍原了,如果您再不提拔俺一回,恐怕以後你也沒這個機會了。”

“嗯,是啊,以後如果我提拔不了你,那你提拔我!”謝天成笑道。

“哈哈哈……”厲中河放聲大笑。

謝天成道:“你說得沒錯,戴詠華當初提拔了你,可是後來呢,他卻落馬了,他的落馬,跟你有很大的關係,難道你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麽?”

“是啊,我其實一直都在考慮這個問題,人家戴書記提拔了我,而我呢,卻由於種種原因而讓人家落馬了。”厲中河道。

謝天成微微一笑:“你是不是覺得這裏麵的東西很奇妙?嗬嗬,中河,其實,你應該明白一個事實:戴書記之所以提拔你,都是為了爭取你!可以說,戴書記在你的身上,用心良苦!”

厲中河一怔,然後說道:“戴書記的確是用心良苦,可惜,他起初把我從桃花溝調出來,調到了扶貧辦,其實是想冷落我,沒想到我在扶貧辦還真幹出點東西出來了,不但把張進、李節高、毛建功等人趕出了扶貧辦,而且也把戴詠華的兒子戴強強送進了監獄,嗬嗬,戴詠華當時真的拿我沒辦法,因為,我的身後,站著的是傅老!於是乎,他做出了一種以德報怨的假象,成立了工農共建辦,讓我來擔任工農共建辦副主任,這其實隻不過一個虛職,有知無實的東西,接下來呢,我以工農共建辦副主任的身份到清河鎮調研,然後與清河鎮前任領導之間發生了這樣那樣的問題,在您的指導下,您把這件事無限製地擴大,最終,戴詠華不好收場了,於是乎,我才擔任了清河鎮的代鎮長,他以為,清河鎮是一個爛攤子,不好收拾,可是呢,到現在為止,清河鎮始終很平穩。”

頓了頓,厲中河又道:“謝叔,戴詠華已經成為了過去,或者說,戴詠華隻是我們前行路上的一塊墊腳石,我們已經把他移除了。”

謝天成緩緩言道道:“中河,你說錯了,戴詠華的曆史並未過去!”

“啊——”厲中河大張著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謝天成神情嚴峻地說道:“據我所掌握的消息,張東方市長跟戴詠華之間關係很鐵,他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在幫著戴詠華翻案,這幾天好像有了很大的進展。”

厲中河道:“管他翻案不翻案呢,反正我們已經不在雞鳴縣了,龍原市的情況,才是我們需要重點掌握的。”

謝天成搖搖頭,笑了:“中河,張東方是誰的人,你不知道麽?他是韋國標的人!”

一提起韋國標,厲中河額頭上盡是黑線,道:“韋國標如果真的讓戴詠華東山再起的話,那好吧,我厲中河首先要與他對著幹!”

謝天成道:“中河,我覺得你現在還不成熟!”

“呃——”厲中河又是一怔。

謝天成道:“你現在已經屬於真正的領導幹部了,你的思想,你的修為,不能停留在淺顯的層次了,在這官場之上,沒有什麽對著幹不對著幹的,這是不成熟的表現!”

厲中河反問道:“謝叔,我們兩個在一起聊天說話,我自然不會有什麽避諱,我個人認為,官場的秘密,就是在經過一番鬥爭之後,尋得一種平衡,那些破壞平衡的人,總是失敗者!比如說戴詠華,他以為自己是土生土長的雞鳴縣人,是從雞鳴縣成長起來的,雞鳴縣各級領導幹部裏有很多人都是他提拔起來的,而謝叔前來擔任雞鳴縣縣長,他這個縣長書記便千方百計打壓你,讓你幹不好工作,或者說,讓你在這雞鳴縣沒有話語權,這種一家獨大的思維,純粹是農民思想!注定會失敗!而這,也是事實所證明了的。雞鳴縣如此,林海省又何嚐不是如此呢?秦德來和韋國標之間的關係,又何嚐不像你和戴詠華之間的關係呢?”

謝天成一聽,不由得有些怔住了,他沒想到厲中河對於官場之事思考得如此深刻。

厲中河繼續道:“謝叔,官場上的真正平衡,就是各司其職,互不越權,一旦越權,矛盾就出來了。尤其是黨政幹部之間,這樣的矛盾尤其深刻。”

謝天成笑了:“難道你要給我上課麽?”

“嘿嘿,我哪敢給謝叔您來上課呢?”厲中河嘿嘿一笑,道:“我隻不過是重溫一下您曾經對我的教誨!”

“哈哈哈……”謝天成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