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心而論,厲中河和葛斌的關係可謂鐵之又鐵,對於葛斌的為人,厲中河也是深有了解,這絕對是一個可以深交的哥們,這輩子能跟葛斌在一塊共事,也算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然而,厲中河對此有自己的獨特見解:哥們之間關係再鐵,如果天天在一塊呆著,時間長了也就那麽回事,彼此之間沒有了懷念,沒有了相逢,沒有了分別,久而久之便歸於平淡,何況,刑警隊那是什麽樣的地方,在那種地方呆得時間長了,雙方在工作上難免會出現一些磕磕碰碰,這種磕磕碰碰,甚至是不可調和的,有道是距離也能產生美,雙方保持適當的距離,有時候甚至會加深彼此之間的情意!

想到這裏,厲中河對譚瑞秋言道:“譚局,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人,而您卻能看得起我,我一輩子感激您,可是,可是我也有苦衷啊,我剛到清河鎮工作時間不長,好不容易才打下了一個不錯的工作基礎,我想在清河鎮好好工作,爭取幹一番成績出來,如果,如果哪一天我厲中河窮得掉褲子了,那,那啥,到時候我再來找您,您給咱來身警服穿穿……”

“哈哈哈……”譚瑞秋被厲中河幽默的話語給逗樂了。

不知不覺之間,譚瑞秋竟然對厲中河愈加的喜愛了,這是一個十分聰明而優秀的小夥子,很有親和力,雖然隱藏得很深,但他的高強身手卻難以掩飾。

譚瑞秋是一個眼力獨到的人,厲中河的長相雖說稍顯瘦弱,但厲中河骨骼與同齡的年輕人相比更顯特異,也許一般的人看不出來,但他譚局長卻能感覺出來,他觀人看事,靠的就是這種感性的觀感,所以,他此刻愈加相信自己的選擇沒錯,必須要把這樣一個優秀的人才拉進海中市刑警隊伍裏來。

“中河,我實話跟您說吧,我是真心想把你和葛斌兩個拉進刑警隊的,位子都給你們想好了!”譚瑞秋萬般坦誠地言道:“我再給你們透露一點,刑警隊的老隊長林凡,現在已經到豐潤區擔任公安局長去了,刑警隊和隊長和副隊長到現在還空著,這幾天來,無數的人前來找我說情,有省裏的領導,還有市裏的主要領導,有我的老戰友,老同學,也有各種各樣無法得罪的大人物,但我都沒有同意!你們知道為什麽麽?因為我譚瑞秋工作這幾年來,光在刑警隊就工作了十二年,我深知刑警是警察隊伍裏最繁忙最勞累承擔得任務也最重的一個分支,什麽獄警,什麽乘警,什麽交警,什麽經警,都是扯蛋,是個人穿上警服就能幹得了,可是,刑警卻不同!一個地區的公安力量,如果刑警的力量雄厚了,那麽,這個單位的社會穩定指數在很大程度上就很高,所以,不管是哪一級的領導,誰都甭想在刑警隊安插孬種,這是原則問題!”

說這話時,平時很少抽煙的譚瑞秋也點上了一支煙,深吸一口,然後吐出來,道:“中河,葛斌,這麽多年來,我從來都沒有找到一個能夠像你們這樣優秀的人,如果讓你們兩個來負責刑警大隊的工作,我這個公安局長就高枕無憂了!來我這兒幹吧,隻要有我譚瑞秋吃的,就絕對少不了你們的,我譚瑞秋吃肉,絕對不讓你們喝湯,我們之間不僅僅是上下級的關係,更是朋友關係,相信我們之間一定會成為朋友,鐵杆朋友,成為哥們,鐵哥們,成為兄弟,親兄弟!”

厲中河和葛斌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此刻,厲中河很想聽聽葛斌的意見,可葛斌這小子愣是沉默無言。

厲中河心中這個氣啊,葛斌老哥啊,咱們來的時候可是說好了的啊,堅決不能來市局這種地方,你現在咋不吱聲了?難道你被這位譚局長的話給感動了?

是的,在來時的路上,厲中河已經給葛斌上了眼藥,倆人雙雙約定,不管這譚瑞秋提出什麽樣的優厚條件,都不能答應。

厲中河是這樣對葛斌說的:“老哥啊,就算譚局長交給你一個要害部門的一把手,就憑你這種正直無私的性格,隻要意見不和,天王老子都不放過,八頭牛都拉不回來,到了市局那麽複雜的地方,你能玩得轉麽?如果你能玩得轉,當初你在部隊的時候就不會轉業了,沒準現在已經成了少將了呢,咱哥倆啊,還是在雞鳴縣老老實實地呆著吧,你幹你的公安局局長,我呢,我當我的清河鎮鎮長,級別雖說不高,但好歹你在雞鳴縣境內的公安隊伍裏說一不二,到了市裏,你還能說一不二麽?再說了,戴詠華現在已經倒台了,謝大人肯定要成為咱們雞鳴縣未來的一把手,咱們哥倆跟謝大人在一塊,那有多開心?”

當厲中河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葛斌的確猛地拍了拍腦門,當即同意了厲中河的意見。

可是,譚瑞秋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啊,譚瑞秋可以說是聰明又聰明,各種攻心術在他的手裏玩得異常的隨意,他的幾番話語,竟然真的讓葛斌心動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厲中河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的手機屏幕上,“謝天成”三個字赫然在跳躍著。

厲中河心下大喜,趕緊站起身來,滿臉歉意地對譚瑞秋言道:“譚局,我,我先出去接個電話。”

譚瑞秋微笑著點了點頭,同意了厲中河的要求。

厲中河出去之後,立即快步來到了走廊的盡頭,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謝天成語氣平緩地說道:“中河,晚上來我這兒吃飯吧,你嫂子已經開始燒菜了。”

厲中河一聽,心裏突然一緊:“市裏的批文下來了?”

謝天成沒有否認,他的語氣依然是那麽的平緩,一字一句地道:“是的,剛剛接到的通知,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市裏任命你為雞鳴縣委書記?”厲中河不無擔憂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