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長天在第一時間裏知道了厲中河在九裏灘村調研的情況,氣得大拍了桌子,桌子上的水杯也滾到了地上。皆因厲中河損害了他的弟弟韋長河的利益!

對於韋長天而言,他已經在近期的工作中對厲中河作出了富有誠意的讓步,但厲中河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作對,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當然,更讓韋長天為之氣憤萬分的是:厲中河在處理韋長河的問題上,竟然不跟他這位黨委書記商量!於情於理,都不符合常規!說得直白一點,厲中河自打來到清河鎮工作以來,從來都沒有把他韋長天放在眼裏!

韋長天逐漸認識到一個事實:厲中河之所以這麽大膽,之所以不把他這位清河鎮的黨委書記放在眼裏,一定有所依仗!否則,他不可能處處跟他作對!畢竟,他是這清河鎮真正意義上的一把手!那麽,站在厲中河的背後究竟是什麽人呢?是縣長謝天成?或者是那位神秘的傅老?或者是林海省駐京辦主任鄭遠山?難道還有什麽更強的力量存在?

韋長天的種種猜測,歸結到一個點上,那就是:厲中河的強勢,使得雞鳴縣委書記戴詠華亦是束手無策!而戴詠華則是他韋長天的最強硬的靠山,除此之外,他韋長天再無其他的靠山!既然如此,在麵對厲中河的問題上,為何不避其鋒芒呢?

想通了這一點,韋長天拿出了手機,給厲中河打了個電話。

看著自己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厲中河笑了,他認為,韋長天一定是為他的弟弟韋長河而給自己打的電話。

然而,厲中河想錯了。

電話那頭,韋長天樂嗬嗬地道:“中河啊,晚上回來麽?今天是我的生日,咱們兩個好好喝兩杯。”

厲中河一聽,趕緊道:“哎呀,韋書記,今天是您的生日啊,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我是實在沒有留意到。”

韋長天笑道:“中河啊,這其實也沒什麽,我又不是什麽大人物,你晚上回來麽?”

“既然今天是您的生日,我當然得回來。”厲中河道:“韋書記,我看這樣吧,其他的事您就不用管了,給您老過生日這件事由我來全權負責!”

韋長天一聽,打了個哈哈,笑道:“中河啊,這件事我不想張揚,我隻是想找個理由,咱們兩個好好嘮嘮。”

“好,我晚上不會太晚的。”厲中河說著就掛了電話。

站在一邊的韋長河,親耳傾聽著厲中河的電話裏哥哥的聲音響了起來,他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拿出手要撥通了韋長天的電話。

“哥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晚上,要不你來我這兒吧,我呆會去接你……”

“不用了,你以後小心點厲中河就行。”韋長天毫不客氣了拒絕了自己的弟弟。

此刻的韋長天,心裏再一次明朗起來,他心裏長時間彌漫著的一種感覺愈加的明朗化:對於厲中河,不能為敵,隻能為援!務必要搞好和厲中河之間的關係,如果能夠借助厲中河的關係而使自己更上一步的話,自己的官程一定會錦繡萬裏啊!

想到這裏,韋長天早早地出了辦公室,下了樓,快步朝著家裏趕去,回到家,走到地下室,拿出一箱茅台二十年陳釀,這箱酒,是紅光煉鐵廠的副廠長章建宏在他上任第一天晚上送給他的,他一直打算著把這箱酒送給自己的頂頭上司戴詠華,但他現在不這麽認為了,戴詠華即使再強勢,也無法跟年紀輕輕的厲中河比肩!

酒已準備好,韋長天又親自到街上賣菜的攤位前買了十幾種新鮮的蔬菜,還有一包排骨、兩斤驢肉、兩根黑帥火腿腸以及油鹽醬醋八角香油等等。

回到家後,韋長天紮起圍裙,親自下廚,不到兩個小時,一大桌子葷素搭配的菜肴便擺上了桌麵,也就在這個時候,厲中河來了。

在厲中河從九裏灘村回到鎮裏時,趙誌熊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是黨政辦主任,知道了韋書記今天的生日,要不要一塊去呢……”

厲中河揮手打斷了趙誌熊的話:“沒有這個必要,他根本就不會把你放在眼裏,你現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盡量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不要讓韋長天揪出一點點差錯。”

趙誌熊嘿嘿笑道:“厲鎮長,就算那韋長天能揪出我的差錯,他不也得看你的麵子嘛,他敢對我下手麽?”

厲中河笑道:“跟小人打交道,最好還是小心些。”

“看來,厲鎮長現在對身邊的小人已經不是那麽在意了,是麽?”趙誌熊笑問。

厲中河笑道:“誌熊啊,你知道麽,有很多人,你明明很討厭他,但是還是要跟他打成一片,你明明不想靠近他,但你為了大局,或者是為了自己的未來,還是要跟他無限的接近,而很多的人,是你的鐵哥們,你卻在不得不在人前裝作十分冷漠的樣子,這也許就是人的複雜性了,尤其是在官場上,更應該這樣。”

趙誌熊一怔,雖然這點道理他在上大學的時候就已經十分清楚了,但是,此刻厲中河說出來,他對這句話有了一種從感性到理性的認知,就像厲中河,他明明很討厭韋長天,明明已經把韋長天整得十分被動了,但是他還得跟韋長天接觸,不為別的,隻因韋長天是清河鎮的黨委書記!在這清河鎮,如果黨委書記和鎮長之間有矛盾,或者說不和睦,這是他們無能的表現,讓上級部門知道後也不會給他們打太高的分數!

同時,厲中河對趙誌熊詢問道:“今天真的是韋長天的生日麽?你呆會回去查一查他的檔案。”

“厲鎮長,你是在懷疑韋長天的用意麽?”趙誌熊問。

厲中河點點頭,道:“是啊,如果今天不是韋長天的生日,那麽,韋長天今日請我吃飯,一定是有所圖謀!”

趙誌熊心裏咯噔一下,明白了厲中河的用意,又一次暗暗讚賞著這位年輕的鎮長大人心思縝密。

“厲鎮長,如果今天的確是韋長天的生日,那麽,這又說明了什麽呢?”趙誌熊問。

“這說明韋長天對我好像還真有那麽點誠意。”厲中河笑道:“否則的話,今天他的生日,他不請別人,隻請我,這也值得讓人琢磨的。”

趙誌熊立即拿出肩膀上挎著的筆記本電腦,打開了清河鎮的幹部檔案,第一個就是韋長天的。

果然,今日正是韋長天的生日。

厲中河笑了,沒有說什麽,而是徑直朝著韋長天家的方向而去。趙誌熊則癡癡地看著厲中河的背影,暗暗驚歎。

卻說厲中河進入韋長天家的時候,並沒有空著手去,而是先到隔壁的小賣鋪裏抱了一箱老白汾,這種十五年陳的老白汾,一百二十塊一瓶,用這種酒給韋長天過生日,厲中河覺得已經很上檔次了。

然而,當厲中河回到韋長天家裏的時候,看著滿滿一桌子菜,看著桌子上擺了好幾瓶茅台二十年陳,再看看韋長天的腰間紮著圍裙,一下子驚呆了,好家夥,這老韋玩得這是哪一出啊!

韋長天見厲中河滿臉的驚異,在腰間圍裙上搓了搓手,笑道:“中河啊,今晚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哎呀,我說韋書記,您實在是太客氣了。”厲中河笑道:“其實,咱們可以到外麵找一個小飯館,點幾個小菜,好好說說話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