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傅文來既要把這副銅車馬送給厲中河,同時也要利用這銅車馬來試探厲中河,現在看來,厲中河的表現讓他十分滿意,他覺得冷清羽的識人眼光實在是高之又高,竟然看中了厲中河這樣一個小夥子,真的很難得。

再次將銅車馬塞到了厲中河的手裏,傅文來道:“這是傅爺爺送給你的新年禮物,你必須得收下,否則,你就是看不起我這個老頭子,收下,你必須得收下!”

厲中河堅決地道:“傅爺爺,這是冷前輩送給你的,我堅決不能收,您對我已經夠好的了,我不能再收您的任何東西!”

傅文來淡淡地道:“讓你收下你就收下,你這個臭小子,還年輕著呢,沒見過天財地寶,嗬嗬,這副銅車馬,在你的眼裏,或者是這個世上人的眼裏,屬於超級寶貝,便在我的眼裏,卻並沒有那麽重,你收下吧!”

厲中河盡最大的努力掩飾住心中的狂喜,裝作一副無奈的神色,顫抖著雙手,接過了這流光溢彩的銅車馬。

“中河啊,你小子現在肯定很高興,是麽?”傅文來笑問。

厲中河點點頭,老老實實地道:“傅老前輩,我的確是很高興,這麽貴重的東西,我長了這麽大,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果不是您,我可能這輩子也見不到。也許,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傅老前輩您對我的看重,這是我最激動的。”

傅文來點點頭,暗讚這小子懂事,笑問:“冷清羽這次一定也送你禮物了罷?”

“送了。”厲中河老老實實地道:“送了兩瓶好酒,可惜,我在山裏又冷又餓提前喝光了。”

厲中河本想把兩冊八卦功夫告訴傅老,但他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這可是冷先生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過的,不得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雖然沒有明確說出不要告訴傅老,但厲中河覺得沒有必要把這件事說出來。

傅文來也沒有過多考慮,道:“等過了這個春節,我就要到桃花溝去了,到時候,再也不問世事了,就一直在好桃花溝呆下去。”

厲中河微微一怔,道:“傅爺爺,你,你大半輩子都生活在城市裏,一下子到那偏遠的桃花溝去,你適應得了麽?”

傅文來笑道:“適應也得適應,不適應也得適應,人這一輩子,有好多事,你盡管不願意去做,但你也必須得去做,這就是命,命中注定的事,你必須得去完成。”

頓了頓,傅文來又道:“就像你,你也一樣,等將來我們這兩把老骨頭即將進入土裏,你就得回桃花溝了,你要繼承我們的遺誌,把那個存在了幾百年的山洞好好地守護。”

聽著傅文來的話,厲中河暗吸一口涼氣,哇靠啊,俺老厲真的要落葉歸根啊,到時候,桃花溝的四千多號人,早已移民了,整個村子成了一座空城,放眼四處,盡是連綿無際的山,俺老厲該是多麽的痛苦啊!

不過,厲中河也很想得開,現在是現在,以後是以後,現在對於以後,一切都是推論,一切都停留在計劃之中,而世事是在改變的,也許到了那個時候,這個世道已經改變了。

“我能夠跟冷老前輩和傅爺爺相交,是我一輩子的榮幸。”厲中河很是堅定地道:“我將時刻銘記你們兩們前輩的教誨!”

傅文來滿意地點點頭。

厲中河笑問:“傅爺爺,難道您忍心離開這山外的美好世界?你離開之後,難道就沒有什麽遺憾的事?”

“嗬嗬,這個問題提得很好。”傅文來笑道:“我現在不擔心其他的人,就擔心我的兒子魏忠。”

“魏忠?”厲中河怔住了。他想起了不久前傅老七十六歲大壽時,一個小夥子行刺傅老的事情,這個小夥子,名叫魏忠,竟然就是傅老的兒子,這是所有的人都不曾想到的。

厲中河此刻更沒想到的是,傅老竟然牽掛著跟前妻所生的兒子——魏忠!

傅文來點燃一支香煙,淡淡地抽著,道:“中河啊,等過了元宵節,你跟我到河北一趟。”

“河北?”厲中河有些犯暈。

“我的老家在河北邯鄲,我前妻現在還住在那兒。”傅文來道:“在我進入桃花溝之前,必須要見她一麵,把他們母子的生活安排好。”

“好。”厲中河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這可是傅老的指示,他即使再忙,即使雞鳴縣距離河北省再遠,他也得跟傅老一同前去。

“記著,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告訴!”傅文來叮囑道。

“晚輩記下了。”厲中河道。

傅文來打開書架,取出了兩瓶五糧液,兩瓶茅台,兩條硬中華,兩條軟中華,裝到了一個大大的塑料袋子裏,然後遞給了厲中河。

“呃——”厲中河嚇了一跳,這四瓶好酒四條好煙,絕對是貨真價實,傅老竟然慷慨相贈,實在是大方啊!

“傅爺爺,您,您給了我銅車馬,又給我這麽好的煙酒,你讓我的心裏下不去啊!”厲中河的確是有點緊張了。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廢什麽話!”傅文來吐著煙圈,斜睨著厲中河:“難道你嫌少?”

“不敢不敢,哪裏啊!”厲中河顫抖著聲音道。

“這些東西,拿回去給你爸嚐嚐。”傅文來道:“代我同你爸問候,保重好身體!”

……

離開了傅文來的家,已經是深夜十二點鍾了。

厲中河捧著懷裏揣著的那副漢代銅車馬和那一大袋好酒好煙回到了家裏。

厲國慶和趙雲芳兩口子見兒子回來了,趕緊要給兒子煮餃子,厲中河趕緊說道:“老爸老媽啊,你們早點睡覺吧,我吃過了,剛從桃花溝回來,太累,我得睡了。”

趙雲芳知道兒子很累,但她還是進入了兒子的房間,小心翼翼地道:“這次到桃花溝,見過懷英了麽?”

“媽,你啥時候開始關心兒子的個人問題了呢?”厲中河笑問。

“這不是你個人的問題,這是咱們家的共同的大問題。”趙雲芳道煞有介事地說道:“懷英是個好姑娘,如果你能把懷英娶回家來,你想吃什麽媽給你做什麽,媽什麽事都由你說了算。”

聽著老媽的話,厲中河一時間哭笑不得,笑道:“老媽啊,你放心吧,懷英肯定會成為你未來的兒媳婦的,不過呢,這需要時間……”

趙雲芳不無擔憂地道:“你已經不小了,過了春節後,你已經二十三虛歲了,是應該考慮這個問題了。”

頓了頓,趙雲芳又道:“等你和懷英結婚了,懷英給我生個大胖孫子,我呢,我和你爸身體還很好,趁著身體好,幫你把孩子帶好……”

聽著老媽的話,厲中河暗暗好笑,老爸老媽還差十年多時間才退休呢,現在竟然開始著急了,俺老厲的事業現在剛剛起步,真的沒有想好結婚的事啊!

“老媽啊,您放心吧,我一定會把懷英娶回家的,但不是現在。”厲中河道:“懷英現在是桃花溝村支書兼村委會主任,她的工作很忙,如果她嫁給了我,且不說她的戶口在農村,她來到縣城之後,她的工作怎麽辦?誰來負責她的工作?難道就讓她天天呆在家裏做做家務洗洗衣服?懷英應該不會這麽做的吧?”

“你那麽有本事,難道就不能把懷英安排在工農共建辦?到時候,懷英可以近距離地關心你的生活,這有多好?”趙雲芳繼續道。

顯然,趙雲芳是從內心深處喜歡上了史懷英。

厲中河無奈地苦笑一聲,倒在床上,裝作睡著了的樣子。